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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情人淚(上)

  李小陌今年四十歲。

  在她年輕的時候,這個名字是極為適合她的。

  然而,即便是在當初,算得上極富有活力的女子,卻也抵擋不住歲月的摧殘。

  以至于一天,她照著鏡子的時候,抓著梳妝臺的木質小臺久久沉默不語。

  那一天,他爽了一次約。

  一次非常重要的約會。

  當丈夫質問他為何在水晶婚(結婚十五年紀念)之日,忘卻了兩人的約定之時,她只能坐在床沿無法解釋。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魔怔的詭境。

  但是,哪怕已經知道如此,她卻依舊無法自拔。

  年華已逝,讓從來沒有感到害怕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心悸。

  于是,從那一天起,李小陌拒絕別人稱她全名。

  哪怕丈夫叫著她“小陌”,她也積極抵抗著。

  如此突然,如此激烈…

  這讓她感覺自己變得陌生。

  丈夫極其敗壞,當著她的面砸壞了鏡子,摔碎了一地的化妝品。

  自己七歲的兒子怯生生的坐在客廳中縮著身子不敢出聲,而她每一次想要開口質問這個陌生的丈夫的時候,指甲總是不自覺的掐著手心。

  疼痛,讓她露出了無奈的諂笑容。

  似乎,眼前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李小陌,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聲透露著無盡的怒火,最終他握緊了手中的盒子,幾次想要扔到她的臉上,然而最終只能作罷。

  令人可笑的是,丈夫的怒火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好臉色自然不會再給李小陌了而已。

  “項鏈我這就退了,你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別信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

  說罷,男人踢開了破碎在地板上的小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臥室。

  就在丈夫回頭的這一刻,李小陌立馬開始渾身發抖。

  滿腹的怨氣讓她難以發泄,失言之下,她居然只能呆呆的坐在床頭上,盯著碎掉的點點反光,心中亂成一團。

  直到兒子小心的從門口露出了頭,一臉驚恐的看著她的時候,李小陌才終于失聲痛哭了起來。

  有錯的,不僅是自己…

  在這種無聲的壓抑氛圍下,李小陌開始連夜做噩夢。

  夢是沒有邏輯可言的。

  每一次醒來,淚水都是沾濕了枕頭。

  然而,每一次,李小陌都回憶不起來自己的夢境。

  她僅僅知道,她做了一夜的噩夢而已。

  但是,事情并沒有變得那么簡單。

  李小陌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兒子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隨著自己的活潑性子,竟然悄悄地被磨去了。

  這讓她感到恐懼。

  直到一天,她終于在夜中驚醒,卻發現自己似乎并不是因為單純的因為淚水沾濕了枕頭。

  而是汗水。

  那夜,她用手臂墊開后腦勺,轉了個身子,滿腹疑惑。

  卻發現,一雙閃亮亮的眸子靜靜地盯著她。

  心臟猛的跳了起來之后,李小陌心中突然變得驚訝了起來。

  枕邊的眼睛,來自于她的兒子。

  “兒子,怎么了?”

  她還記得,那次的自己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溫柔的安慰道:

  “做噩夢了嗎?”

  手間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微微的顫抖,隨后兒子便輕聲的“嗚”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

  這讓她很是郁悶。

  雖然自己前段時間表現的不太正常,但是對于兒子,她了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看待。

  反正,叫她“媽媽”,也觸及不到她的心里敏感區。

  但是,她想錯了。

  不僅是兒子繼續變得沉默。

  就連自己的丈夫也開始不再言語。

  每一次煮飯,丈夫都是拖沿著飯點,以至于餐桌上總是少著他的身影。

  兒子雖然不說,但是估計也對此心生不滿了吧。

  她如此想著,然后每日不斷的擦拭著地板。

  漸漸的,她不再使用化妝品和鏡子了。

  畢竟,丈夫似乎對它們很有意見。

  在那一日,李小陌想明白了許多。

  兒子雖然沒有怎么說過安慰話,但是每一次,看著兒子清澈的眼神,她也會感到鼓舞。

  正是因為如此,她并沒有在那一天失控。

  雖然最后還是委屈的哭了出來,但是這并沒有擊敗自己。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

  即便自己從來不照著鏡子,可是她依舊能夠感受到自己開始變得更加年輕。

  這讓她做家務的時候,也能突然笑出來。

  要知道,這可是她曾經從來不敢想象的。

  大概是心境年輕了。

  李小陌是如此說服著自己的。

  可惜,樂觀的生活態度怎么也感染不了自己的家人。

  丈夫還是整日擺著那副死人臉,兒子偶爾也會盯著電視笑一笑,但是絕不會對著她們開朗。

  這讓李小陌很是受傷。

  不過,為了開解不正常的兒子,李小陌開始繼續堅持很兒子一起睡。

  有時候,人是需要安全感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家庭的緊張關系…吧。

  李小陌無奈的擦拭著兒子的雙手,心頭有些不舒服。

  她再次發現了兒子的小秘密。

  雖然保護小孩子的隱私也是身為父母的一個職責…

  但是,她也不能看著兒子整日調皮搗蛋。

  總是藏家里的東西,這該怎么辦呢?

  李小陌再次泛起了愁。

  她不怎么會擺出生氣的樣子,嚇不住兒子的。

  以前她對兒子說教的時候,他總會笑鬧著,卻每一次把她的叮囑當做耳旁風。

  唯獨丈夫的話異常有用,現在想想,李小陌發現自己挺嫉妒的。

  想了想,最后李小陌放棄了告訴丈夫,讓他教訓兒子的想法。

  一方面是怕丈夫太過生氣,發起火來的那副樣子嚇到兒子。

  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需要試試自己的教育方式。

  雖然隱約覺得兒子變得文靜下去,和自己脫不開干系。

  但是,都這么大年紀了,適當的明白男孩子的擔當的話,也不會是一個太壞的選擇。

  所以,那一天,她一句話不說。

  只不過把全家召集了起來,一起看電視。

  親子交流,其實悄悄的提點一下就可以。

  借著丈夫的威信,她不信兒子不聽話。

  這一次丈夫很是同意,不過帶著一身的煙酒味,讓她頻頻側目,卻無奈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別在意他,最近工作比較重要,不過爸爸還是趕過來了呢。”

  這么說著,李小陌輕輕的笑了出來。

  她發現,這么做,也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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