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掛著錦帳的床榻上。
這屋子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看得出是大富大貴之家。
床榻邊還有一個小侍女守著,床頭柜上放著裝湯藥的碗與羹匙,碗里的藥已經喂他喝完,只剩了一點點殘渣。
小侍女欣喜地望著他,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就往外跑。
不多時,兩個道人打扮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趕來了。
年紀稍長那道人給他把了把脈,然后問詢了他幾句,可惜劉羲聽得半懂不懂的。
他見劉羲沒有回話,又換了一種口音問了一遍,結果還不如剛才。
他剛才的話帶著點山東口音,劉羲猜測應該是古山東話,連蒙帶猜,聽得懂一點。
后面一種口音就奇怪了,完全聽不懂。
劉羲只好擠出一個笑容,表示歉意。
兩人離去后,劉羲躺在床上,心里暗暗吐槽自己的金手指連個翻譯功能都沒有。
此時,他同時中了幾種劇毒,若非達到了見神不壞之境,不斷地將毒素從毛孔中隨汗液排出,只怕已經死翹翹了。
但是這些毒藥都非同小可,好似跗骨之蛆一般,根本排不凈,反而深入了全身上下各個角落。
“這身傷該怎么治?唉!”
他的身體一動不能動彈,心里頭卻不停地轉著念頭。
“咦,我真是豬腦子!毒素進入我的身體,也算是我私有之物,是不是可以直接將之轉化為源力呢?”
若非不能動彈,他真想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腦袋,早該想到的,否則也不至于這么狼狽。
他在心中對鴻蒙樹下達指令后,只見鴻蒙樹好似巨鯨吸水一般,全身的毒素源源不斷地被祂吸收了,然后屬性面板上多出來十幾點源力。
毒素清除干凈后,他那強大的肉身開始自主地恢復。
氣血涌動,肌肉蠕動,不一會兒,一條條傷疤開始蛻皮,長出新的肌膚。
除了新長出來的肌膚看起來更顯白嫩之外,他渾身上下已經看不出傷痕了。
此刻,劉羲在心中埋怨鴻蒙樹分身,為什么不主動為他清除毒素。
鴻蒙樹分身道:“本尊以心鎖限制了我的自主權,沒有本尊的允許,我無法自主行動。”
劉羲奇怪道:“什么是心鎖?”
鴻蒙樹分身道:“心鎖,即心之枷鎖。”
“本尊的潛意識里不希望我有自主之權,作為分身,自然無法違背本尊的意愿。”
“那該怎么解除心鎖呢?”劉羲問。
他可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鴻蒙樹分身道:“普通人的心思跳脫雜亂,根本辦不到。不過本尊不同,以你的心靈境界,非常簡單。
只要在心里認定,哪些是分身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就可以了。”
劉羲心如水晶,他自然能夠認清自己的內心。
他知道鴻蒙樹說得沒錯,他的潛意識里真的對鴻蒙樹分身有那么點戒備。
雖然鴻蒙樹成了他的分身,但是這等至寶,怎么會就如此輕易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所謂時代主角,也不過是一時的弄潮兒而已,論氣運,還比不上那些頂級的大佬人物。
那些頂級的大佬人物,誰又不是上一時代的主角?
而鴻蒙種子這等引起了諸多大能覬覦的寶物,為何偏偏就選擇了自己?
劉羲知道多想無益,這些不是如今的他該考慮的。
反正鴻蒙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分身,誰也奪不走它。
他主動調整心念,賦予了鴻蒙樹分身更多的自主權限。
劉羲起身,見床頭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遂自己穿了起來。
剛走出門,那個小侍女忙驚訝地跑過來扶著他,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劉羲猜測著她應該是勸自己回屋躺下。
他擺擺手,用山東話一字一字地慢慢說道:
“無礙。我躺在床上,覺得胸口氣悶,想走一走。”
小侍女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勉強聽懂了他的話,點點頭,攙扶著他在院子里走動。
劉羲也不好拒絕,畢竟自己剛剛還劇毒纏身,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如今馬上生龍活虎的,難免引人懷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為了打聽些具體的信息,劉羲問了問當今天下的情況,還有她家主人的情況等等。
小侍女也學著他,一字一字地慢慢說著。
兩人說得費勁,聽得也費勁,但總算能夠交流了。
她沒什么見識,只知道當今天下分為金宋兩國。
他們所在之地,是山東寧海府,屬于金國境內。
但是因為義軍此起彼伏,金國對山東一直處于羈縻狀態。
劉羲還知道了,救他回來的這家主人名叫馬鈺,有妻孫氏,而且兩人剛拜了一個名叫王重陽的道人為師。
“哎,這就讓我碰上了中神通王重陽,還有后來的全真第二代掌教馬鈺了?”
劉羲心里感嘆:
“這就是氣運高帶來的好處嗎?若是氣運低的話,恐怕昏迷在山間的時候,就被豺狼虎豹給啃食了吧!”
“可是遇到王重陽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拜他為師,跟他習武嗎?只怕他的武功還不如我呢。”他胡亂地想著。
又過了三天,劉羲已經能夠用古山東話跟汴梁官話,和他們流利地交談了。
他本身的靈魂屬性就很高,加上剔透的心境,能夠感知他人的情緒變化,學習語言來,十分地輕松。
何況古語跟現代語言之間,本就大有淵源。
期間,王重陽跟他交談過幾次。
兩人說道談玄,十分的投契。
劉羲在龍蛇世界研讀佛道儒等各家經典一百多年,見識可謂十分廣博。
王重陽雖然也算淵博,但如何比得上劉羲,不過他的鉆研卻比劉羲更加精深。
畢竟現代社會各種信息太多了,泥沙俱下,難辨真假。
而且現代社會真正的有道之士已經極少,很多東西都失傳了。
不像如今,道門高人代代不絕。
最讓劉羲驚訝的是,王重陽的心修境界竟然比他還高!
劉羲想用自己的心修之法跟國術修煉之法,與他交換。
王重陽撫著胡須,搖頭笑道:“此金丹妙訣,乃是我全真道根本法,概不外傳。”
言下之意,分明是想劉羲拜入全真教。
他從劉羲身上的種種特異處,已經推斷出劉羲不是尋常人,心里猜測:“莫非天外有天的傳說是真的,此人真是天外之人?”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要把劉羲收入門下,光大全真道。
“明日一早,我等回轉終南山,小友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他背著手踱步往外走去,口中念道:“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干。”
劉羲望著他的背影,一陣氣悶。
“本尊,你應該跟他談一談,設法學到金丹妙訣法。”鴻蒙樹分身突然道。
劉羲道:“為什么?
這所謂金丹妙訣,不過是心靈修行法罷了。
比我的心修之法雖然高深一點,但是只有修法,沒有用法,增強不了多少實力。”
鴻蒙樹分身道:“本尊你的思想不對。戰斗力只是護道手段,本尊你是求道者,應該追求長生,而非追求實力。”
祂問道:“你知道修行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是道心。”不待劉羲回答,祂繼續說道。
“道心不堅,長生是毒。”
“人心時刻在變,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此時之我,已非前一瞬之我。”
“最后自己都變得不是自己了,如此長生是本尊所愿么?”
劉羲一陣沉默,是啊,若是從肉體到思想靈魂都變了,那個我,還是如今的我嗎?
“王重陽的心修法,乃是心靈抱丹。一顆道心修成金丹,堅固不朽,永不退轉。此法看似沒什么用,卻對本尊以后的長生大道至關重要。”
鴻蒙樹分身道。
劉羲道:“可是要我拜他為師,這未免也太難為情了。
好歹我也是在一個世界中稱尊做祖,活過快兩二百歲的人,王重陽才多大歲數?”
鴻蒙樹分身道:“他不過是看你表現出種種特異,想要吸納你進入全真教,壯大宗派罷了。
拜不拜師,倒不緊要。
你可以當他師弟啊。他定然愿意的。”
劉羲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
想:分身沒有欲念,只有絕對的理智,果然考慮事情更加周全。以后遇事要多與祂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