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風轉移到林中,地動山搖。
大樹咔嚓折斷,枝葉灌木花草皆成齏粉,源源不斷飛上天空隨風飄浮,遮云蔽月。
半盞茶后,聲響徹底消失。
僅僅安靜了幾秒,一陣古里古怪的歌聲響起,夾雜著興奮的高叫。
“浪里個浪,我可以劃船不用漿,我可以航行沒有方向。因為我這一生,全靠浪,浪里個浪…小妹妹,我又回來啦…“
一道灰影如離弦之箭,射向山頭。
春花忍不住抿嘴偷笑,柳若菲驚喜交加。
人為萬物靈長,居于食物鏈的頂端,身軀卻不強悍。若非發展出文明,懂修行會法術,分分鐘被妖獸秒殺。
個別另類如天賦異稟者,覺醒了妖族血脈者,是可以赤身搏殺野獸的。更進一步,體修與僵尸之強大全在身軀,甚至與妖獸貼身近戰。尤其僵尸的陰氣森森,可以侵染削弱對方。
別看方才這條綠毛僵尸被白無常驅使,是奴才和主子的關系。白無常如果不運用法術,硬拼身軀,恐怕擋不住僵尸一拳。
青年非常像一名強悍至極的體修,卻無法力波動。若說是化形了的妖獸吧,又沒有妖氣。況且他在醉醺醺的狀態下,戰斗力大打了折扣。
俗人的身軀也能夠強大到這種程度?
亙古以來未見過。
與兩個女孩子的驚喜相反,童金憂心忡忡,重重嘆了一口氣。
武道巔峰貼身近戰,連仙師都要退避三舍。青年卻不懼尸氣,赤手空拳把遠超武道巔峰的綠毛僵尸,硬生生給滅了。
刺等威勢,誰是敵手?堪稱三尺之內無敵手。
可盡管他滅了僵尸,白無常這關怎么也過不了,柳國一行人終究命苦。
青年之所以還能夠活到現在,無非是面前這位深不可測的無常圣人,想利用一下幾個人生魂。并且查找出來歷,看自己暴露了沒有。
鬼修過處,絕對不會留下活口。以免泄露了蹤跡,引發正道人士的追殺。
除非青年真的是謫仙,祭出厲害法寶,施展高妙法術,彈指滅了對方,否則在劫難逃。
倘若他有法寶,懂法術,又何必效仿市井莽漢斗拳腳,拼力量?誰曾見過仙人走下了祭壇,脫下法衣,光膀子廝打得不亦樂乎?
貼身近戰,是青年唯一的致勝法門,可惜剛才滅僵尸時暴露了。冷不丁偷襲,還真有可能奏效。
灰影疾射,聲音興沖沖高叫。
“奶奶個熊,這貨皮糙肉厚,好生經打,花費了老子不少力氣…想起來了,剛剛還在打怪升級呢…對了,先打骷髏小怪,再打僵尸中怪,山頂還有一個無常大怪…耶,打它一個大滿貫。救出的漂亮小妹妹,就是系統附贈的大禮包!”
青年嗷嗷怪叫,沖到距離山頂十丈處。高高躍起,凌空下擊。
白無常笑嘻嘻的面孔沒有任何變化,跨上前一步,簡單直接粗暴。哭喪棒如疾雷破山,重擊胸膛。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不損耗法力。
見到青年輕易滅掉了綠毛僵尸,任何人都要生發出一股寒意,不可能讓他近身。
伴隨一聲巨響,青年如飛鳥投林,迅速變成一個小黑點,重新墜落山腳。
本次,他實打實承受巨力。不像先前挽住了樹干旋轉化解,心肝肺恐怕碎成了泥漿。
柳若菲發出一聲驚呼。
一聲悶響,百丈外的山腳塵土飛揚。
青年變成了一粒捶不扁的響當當銅豌豆,被重擊,從山頂打飛,對他根本沒啥影響。
從坑里跳出來后,喘了幾口粗氣。身軀一抖,像狗抖毛似的甩掉泥巴草屑。再次沖上前,嘴巴兀自喋喋不休。
“當里個當,小無常…你打不死老子的…爺爺又來了…”
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也不過如此吧。
童金、春花瞪大了眼珠子。
柳若菲見這般情形,忍不住掩嘴輕笑,靜夜里如珠落玉盤。
白無常不慌不忙,又揮出一棒。
青年飛起,再次落下,繼續上沖。
那一棒無效。
再來一棒。
青年再次飛起,再次落下,再次沖上。
那一棒依舊無效。
柳國三人依稀見到了希望。
四棒之后,白無常的力氣明顯消耗減弱了。
青年飛出去的距離越來越短,由一百丈前進到了七十丈。
局勢漸漸傾斜,但三人也看出來了。白無常不過在試探對方底牌,一直未出殺手。
而青年則借此幾乎煉體,仿佛一塊通紅的鐵錠被反復捶打,即將百煉成鋼。
呵呵,他這個算盤打得精。到哪里尋找如此強大慷慨,舍得出大力氣干活的鐵匠師傅?
青年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越來越流暢。每一步踏出都像符合某種玄妙的節奏與韻律,輕盈縹緲,蘊含了無窮無盡力量。
待他第五次躍起,將落未落之時,白無常終于不一條胡同走到黑,變招了。
哭喪棒一揮,一片黑霧噴向空中,瞬間寒風刺骨。
這是——陰煞之氣,修士的克星。
修煉一途,縱然法門繁多,卻都離不開淬體。
天地元氣聚而生靈。
一般修士吸納天地元氣,運氣好的話能夠尋到靈脈或者洞天福地吸納靈氣,煉化成己身真氣,在淬煉的過程中脫去凡胎。
而陰煞之氣至陰至穢,一旦侵入,非但身體受損,神魂顛倒,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真氣也仿佛清水滴入墨汁,再難純凈。相應的十成法力,也只能發揮出一二成了。
世間修士,為什么見到陰魂鬼修非殺不可?固然因為他們戕害生靈,吞噬靈魂。另外一方面,則因為陰氣與靈氣在根本上對立,雙方是天生的仇敵。
青年在空中打了一個寒顫,落地后腳步踉蹌。
但,也只是僅此而已。
被修士唯恐避之不及的陰煞之氣,對他并沒有產生多大影響。皮膚上泛出了一層細密雞皮疙瘩與淡淡青色,幾次呼吸后便迅速消褪。又精神抖擻一聲虎吼,跳起來抓哭喪棒。
童金佩服得五體投地。
徒手去搶奪一名圣人的法器,簡直是送肉上砧板,伸頭進鍘刀,這貨也真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