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認為自己是南海派的小師叔祖,真不是開玩笑。
且不說被“震天弓“認主,光紫府石壁上的三千多字,便是癲道人一生精華凝聚,是南海派修行之源頭。從中可以衍生出許多功法,例如煉氣的金身訣。
還有,癲道人對煉神也涉獵了。除“種魂”外,還闡述了一個神識攻擊法術“驚神刺“,與楚山神女的”九轉神針訣“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神針訣“激發念力,對意識沒什么損害。而”驚神刺“蘊含了本體意志,破壞性更大,卻存在危險。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兩百。
信天游正探索將二者與精神科學結合,創造出最犀利的手段。小龍吸收掉紫府內癲道人遺留的精神力量后,自然產生了令羅裳熟悉的氣息。
他垂頭喪氣蹲在石壁前,剛才大布疑陣的興致勃勃一掃而空。嘴里胡亂嚼巴著一根青草,毫無一招放倒飛龍將軍的喜悅。
黑布蒙臉,對方認不出,可是被道袍出賣了。
偷了端木老兒的天青色道袍,聽云飛喝問后對比,才發現果然不一樣,袖口多了一條明黃色的波浪紋。
麻煩在于,那貨監管玉笥島,什么物事都要過手。道袍極少,全島攏共才幾件,恐怕印象深刻。
這下子,把玉笥島赤條條暴露了,形勢急轉直下。
當曉得有人越過兩千里海洋偷上羅浮島,南海派不點齊兵馬,殺一個血流成河才怪。
將他們滅口吧,又狠不下這條心。
望見沉船沒頂了,遠遠的,大白拽著四艘船跑得只剩下黑點。
信天游“霍“地站起,“呸”一聲吐掉青草渣子,豁出去了。
既然要玩,干脆玩一把大的!
冷眼瞅了瞅滾入草叢一動不動的二人,抖手一揮,一盒胭脂悄無聲息滑入了云飛的身下。
看你丫是個悶騷型,一心抱金磚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死要面子活受罪。得,本公子好人做到底,送出一件泡妞神器。
吧嗒…
一塊冰涼牌子拋入了向天攤開的手掌。
云飛一驚,本能地慢慢用指頭攥緊了。觸手細膩滑潤,曉得是一塊玉佩。
他軀體僵滯,一直悄悄運轉真氣沖關。肌肉一直以微小的幅度震顫,艱難蠕動。
突然間冰涼入手,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氣頃刻渙散。郁悶得吐血,還要紋絲不動,生怕被蒙面人瞧出端倪,暴起殺人。
倒下去后,望見師姐跑到近前時面色蒼白,雙眸陡然失去神彩,腳步踉蹌如斷線的風箏,知道她超極限發出了驚神刺。待后來,豐腴身子斜躺于自己胸腹上,陣陣幽香撲鼻,頓時渾身躁熱,心臟“砰砰“亂跳。
恍惚之間,竟連眼下的兇險都忘記了。覺得白云蒼狗,歲月悠悠,能夠如此擁有,夫復何求?
但作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他道心空明,性情堅毅,硬是將旖旎的雜念瞬息滅殺。
云飛最怕的,不是死。
而是蒙面人卑鄙齷齪,將二人剝光衣裳示眾。死不足惜,連累師姐、師門承受奇恥大辱,神魂俱滅也贖不了罪孽。
安靜了一會兒,渙散的真氣又重新凝聚。他小心翼翼沖關,一探之下,驚詫莫名。
蒙面人透入竅穴的三團凝練“真氣“當時轟然炸開,只暫時阻塞了經絡,并未肆虐。正在釋放,水乳交融一般融入了自己身體,貌似妙不可言的渡氣傳功。根本不需要強行沖關,過一陣子就行動如常,功力還隱隱登上一個臺階。
渡氣的法門并不復雜,修士只在性命攸關時才敢使用。
原因在于,即使從小一同煉氣的雙胞胎,性質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渡氣之后,將導致真氣混淆沖突,斑駁不純,日后再難寸進。
可蒙面人的真氣精純無比,根本沒有屬性。融入自己身體后,如同一杯純水傾入一盆海水,連帶把原來的精純度也微微提升了。
他哪里曉得,進入軀體的根本不是三團“真氣“,而是三星能量。
信天游自從軀體變異可吸納天地元氣轉化為能量后,反向釋放能量轉化為真氣、靈氣,那是小菜一碟。
他只是不愿意集聚真氣,以免被發現,失去“扮豬吃虎“的本錢。
云飛正錯愕,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隱含激越與憤怒。
“八百年彈指,南海一脈竟然孱弱到了如此地步,無上怎么教的徒弟?”
這句話里,沒有蘊含真氣玄音,也不附帶威壓震撼,卻如同一記悶棍劈頭打下。
兩位南海弟子立馬眼冒金星,懵圈了。
隨即,傳來一聲失望的冷哼,蒼老聲音繼續道:
“你們兩個小娃娃,叫掌教速來港口。”
然后…
微風輕拂,海浪輕搖,再也沒有絲毫動靜。
過了一炷香工夫,云飛輕輕托起師姐的上半身坐起。見到幾縷青絲垂至白皙的脖頸,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美得令人窒息,呆住了。
其實,羅裳早就氣息貫通。偏偏身子軟綿綿提不起勁兒,懶洋洋的不欲動彈,直想就這么偎依師弟到地老天荒。
她搖搖晃晃站立,見到云飛彈跳退后三步,低下頭一本正經去撣身上的草葉沙土,不由得抿嘴偷笑。
心道,傻瓜,別騙人了,方才你的心跳好像擂戰鼓。
云飛卻不敢多話,急忙身子一聳飛上山包的頂端,四顧杳無人蹤。跳下走回羅裳的身前,神情凝重,緩緩伸出右掌攤開。
小小玉牌,四邊皆鏤刻云紋,長約一寸,寬約八分,厚約半分。質地晶瑩清亮,透過表面,清晰見到了云飛的掌紋。
正面雕刻一位長相怪異的老者,騎鹿立于云中,左手托起一朵盛開的蓮花,正飄升而去。
背面則極簡單,篆書二字,上“無”下“上”。
“仙人掌上玉芙蓉!”
羅裳驚呼,用雙手恭謹地接過起牌子仔細觀察,邊看邊道:
“沒錯,這就是咱們南海圣教第一,猶排在掌教令牌之前的芙蓉令。八百年沒出過世,我也只在《教志》中見了圖樣。”
云飛皺了皺眉,冷靜分析。
“相傳,咱們的無上敎祖原是夜朗國王子,在祖師爺癲仙人飛升前云游天下時,雕刻了芙蓉令贈送。既然令牌被祖師爺帶往天界,怎么出現在這里?既然從來沒有人見過實物,又怎么肯定這塊牌子就是?”
可這一次,性子柔順的羅裳沒那么好說話了,仰面正色道:
“云飛,不許心存褻瀆…剛才賜福我們倆的,就是祖師爺…只是不知,他老人家是真身下凡,還是法身臨世。”
伊目光莊嚴,神態虔誠。
尤其“祖師爺”三個字脫口而出,斬釘截鐵。
剛才,IV嘟嘟嘟同學在《烏龍寨神人》那章里挑出了一只不尋常“蟲子”。問“禹禹獨行”,是否該改成“蝺蝺獨行”。
哈,厲害,贊一個!
“蝺”是高大的意思,用在這里肯定不行。
而“禹禹”呢,屬于生造出的一個詞語,也不好,改成了“郁郁”。
他不提醒,我還真沒注意。想了想,自己應該是一不小心,從“禹步”,“禹行”里順溜出來的。
相傳大禹治水,身體勞損,走路緩慢跛腳。道士模仿這個樣子做法,叫踏禹步,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