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天游說話的這會兒工夫,仙師們早儲積好了法力,卻不敢發起攻擊。
一是少年的速度太快了,簡直像縮地成寸,未必打得中。
二是畫風轉變太劇烈,令人搞不清白狀況,跟做夢一樣。
三是熊犇肥大的尸體就趴在地面示警,誰都不想先動。希望別人做出頭鳥,自己渾水摸魚。
四是,化丹體修可是好耍的?
他們與武道巔峰最大的不同,是軀體具備了法力,超越了人體極限。雖然修士證天道,求長生,對此不值一哂。可若硬碰硬,誰敢和體修對拳?而“董舒”只是簡單一擊便破了熊犇金身,跟吊打布娃娃似的。
而下一幕,才真正令所有人的靈魂顫栗。
一個虛幻的人影剛剛冒出了熊犇尸體,少年的腰內瞬間竄出了一條晶光閃閃的小龍,將其吞噬得一干二凈。那小龍吞噬完靈魂之后,吧嗒嘴,意猶未盡地昂起頭顱,興趣盎然地盯著四位修士看。
信天游一把抓起小龍按回龍牙,走回王座坐下。把折子往桌案一摔,吼道:
“麻辣隔壁的,老子懶得一一念罪狀了。該不該死,自己心里沒點逼數?再搗亂,就跟熊同學躺一塊去。要破陣,必須拿出最強大的法寶,施展出最強大的法術,先殺了老子。排排坐,吃果果,一個個上,才可以死得慢點。
“曉得戰斗不?對你們來講,這是最好的辦法。就算上一個沒成功,也給下一個創造了機會。一擁而上,是最愚蠢的做法。因為你們的一舉一動在老子看來,全是可笑慢動作。不光打不中,還會誤傷了小伙伴。”
信天游老子老子地講了半天,口干舌燥,右手虛抓。
壇子右邊第一個座位是空著留給郭春海的,桌案上擺放的清茶瞬間飛入掌中。
眾仙師無不色變。
既然沒有感覺法力波動,肯定不是施展法術了。
武道的凌空攝物,怎么快到這種程度?也不對,他真氣沒外泄。
一切均超出了他們認知。
好像虛空中出現了一根鋼絲,嗖地一拽,把杯子直接鉤走了,快得幾乎看不見。
信天游放下茶杯,雙手胡亂往身體拍了拍,口氣又平和起來,道:
“我說諸位,不要枉費氣機探測本公子了,像蜘蛛網一樣討嫌。咦,誰他媽的敢用神識偷襲…”
一位瘦削的道士悶哼一聲,踉蹌退后兩步靠住墻壁,面孔蒼白。
信天游樂了,道:
“你這貨是個念師呀,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嘖嘖,念力太稀松了,趕快打坐凝神,調整狀態。算你丫運氣,我會放在后邊慢慢殺,正巧有些神識運用的法門需要溝通。還有你,老哥,也是個稀罕物…”
說著,對孫燎露齒一笑,道:
“你這貨,剛剛進階圣胎吧。昨晚,我將一尊佛門小金剛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相當于道門的圣胎上境吧,可他并不服氣。說實在的,我并不清楚讓他充分施展法術后,自己擋不擋得住。所以,你屬于最佳練習標本…”
正說著,忽聽到一聲怒吼。一條壯漢跳了出來,喊道:“左右是個死,大家并肩子上。”
其他人還在猶豫。
死道友,別死貧道。
即便左右是個死,早死晚死還是有區別的。晚一刻死,就多了一刻的變數,說不定董都管倒在自己前面呢?
就在眾人猶豫的當口,王座上的一襲白衣憑空消失。
空氣爆鳴。
那壯漢跳出來時早有準備,手一揚,一面盾牌瞬間擋在身前,非虛非實,光華燦爛。
虛空中伸出了一個拳頭,狠狠搗在盾面。
在拳、盾接觸的一剎那,盾面浮現出了模糊光幕,符文流轉,泛發出一圈圈漣漪,扭曲抖動。
但這些,根本阻擋不了拳頭狠狠挺進。
咔嚓…
一圈圈光幕碎裂成星星點點,須臾消失。仿佛漆黑夏夜里的螢火蟲,倏忽飛走了。
壯漢凌空倒飛,攤開手腳撞到了殿門,仿佛貼上了一個大大的“太”字。
殿門上光幕一閃,漢子滑落了下來。胸膛深深癟進,一口鮮血噴出,軟綿綿癱倒。
小龍照例飛出來,把他的靈魂吞噬掉。
叮零零…
一面巴掌大的青銅小盾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呈弓步沖拳姿勢的信天游收勢,兇狠地四顧,梗著脖子吼道:
“只剩下你們三個了,還有沒有想早點投胎的…麻辣隔壁,又害老子浪費了一個標本。”
殿內鴉雀無聲。
先前熊犇貼身近戰,被一記手刀砍斷脖子。場面雖然震撼,卻想得通。凡人里的武道巔峰,湊巧抓住契機,也能做到。
但一個化丹初境的修士,運用法寶都沒有抵擋住,被一拳簡單斃殺!
這還是凡人嗎?
他娘的都不是人了!
剩下的三名修士本來分散得挺開,此刻目露驚恐,靠攏到一起。
念師尖叫道:
“金,金剛!鬼,鬼修!”
北江慌道:
“沒有氣場,不可能是金剛。沒有陰氣,不可能是鬼修!我猜,必是一頭化形的妖獸無疑,兼修了邪術。鋼筋鐵骨,力大無窮,來去如風。普通法器根本鎮壓不了,大家千萬不要散開…”
孫燎還算鎮定,拱手道:
“閣下,你肯定不是董舒,請教尊姓大名。“
少年走回王座,冷笑道:
“信天游。“
人的名,樹的影。
三人頓時啞口無言了。
華國新立的佛宗金剛,信天國師。才殺了老牌圣胎真人周無羊,殺他們三個不是鋼刀剁小菜?
信天游端起茶杯抿了抿,問道:
“不著急,我會慢慢地殺你們,都在想些什么呢?”
撲通,一個人直挺挺跪下了,卻是北江。
“信天金剛,小道真不曉得,您老人家根本不是人…”
少年一瞪眼珠子,罵道:
“你才不是人,你們全家都不是人…”
北江情知說急了,“啪”地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倒也應變得快,道:
“不,不是人間凡俗身…九,九天菩薩下紅塵。”
尼瑪,這樣也可以?
信天游憋不住了,“噗嗤”一口茶噴出,咳嗽不已。
孫燎與念師鄙夷地望向北江,心里惋惜。
哎,可惜,這馬屁被他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