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言語粗痞,行為狂浪。待他說完最后那番話后,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這廝是為了給師弟撐腰的,已經露了臉,還故意掩耳盜鈴蒙上,是把大伙當猴耍呢。
見書生逼近,距離最近的侍衛硬著頭皮,一拳擊向對方肩膀。
身為侍衛,必須舍身護主。打不贏是能力問題,不打是態度問題。一旦事后追究起來,怕掉腦袋。
一拳結結實實搗中,那侍衛閃電般后退三步,卻見書生笑瞇瞇地招手。
“哥們,沒吃早飯吧。用力點,打這里…”
信天游點了點自己的胸膛,又一一指向各位侍衛,道:
“全跟老子上,用力打。誰要是偷奸耍滑,休怪老子不客氣。”
能夠遇到一群通幽上境的武者和幾個開光仙師聚一起,不容易。他們屬于最佳的純天然動能提供者,蚊子雖小也是肉。即使圣胎真人法力通玄,單純論肉身的力量,并不會比他們強。
信天游剛剛開啟新功能,當然要進行測試,通過實踐來提高水平與效率。
例如,遭受外力撞擊后,能量并不被全部吸收。到底什么部位吸能最快,最多?
軀體承受打擊是有限度的,防護與吸能之間是否呈反比關系?昨晚嘗試了一下,發現顱骨最堅硬,吸能卻最差。
接觸面積與能量傳遞…
侍衛們愣了愣,蜂擁而上,拳打腳踢。配合很默契,書生用手指點向哪里,他們就打那里,也不敢拔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書生在暴風驟雨般的拳腳中前仰后合,左右搖擺,微閉雙目,詭異地露出了很陶醉的表情。
周海掀開車窗簾子一線縫偷偷瞄,看得面孔煞白,冷汗涔涔。
修道乃逆天而行,非具備一往無前的勇氣不可。他丹田破損斷絕了仙路,竟然連膽氣也喪失了。覺得對方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呆會兒好消遣自己。
損失一點金錢根本不算啥,可假如被剝光掛在樹上,令王族蒙羞,國家受辱,他這個王子肯定做不成了。說不定還要被剝奪爵位幽禁起來,省得丟人現眼。除非,先一步自殺…
車后的簾子一動,周海嚇得一哆嗦。扭頭看,卻是禮部尚書王端鉆了進來。
車廂逼仄,王端只草草作了個彎腰拱手的模樣,便匆忙坐下道:
“大王子,來者不善,居心惡毒,恐怕不是為了財物。”
周海冷淡地“嗯”了一聲,心道,老子的眼睛又不瞎,這還看不出?搞不好,書生同他師弟根本就不是華人。而是有人想上位,處心積慮把自己搞下去。否則哪有這么巧,鳥不拉屎的白沙城一下子冒出這么多高手。
“大王子,小臣斗膽建議,我們互換衣衫。趁眼下打成稱一團,你潛到后面我的馬車上去。我坐你的車掉轉頭往回跑,那廝一定追趕。估計他道聽途說,并未見過大王子的面,我們瞞天過海…”
這條計策,還真可行。
誰知道王子長啥樣?辨別的依據是衣衫。帝王著明黃,公卿著朱紫,其它人則無地位,如黔首,白丁。道士中,也只有高功法師才穿黃袍。
王端服食道門賜下的養生丸后,五十多歲的人顯得才四十出頭。而周海癡迷武道,每天打熬筋骨,二十八歲人看上去有四十好幾。他們的衣衫互換后,除非是認識的人,否則難發現馬腳。
當王子還沒有成為君王時,官員對他稱臣是一種忌諱。朝廷深惡痛絕,并不希望繼承人培植個人勢力。萬一君王猜忌,或者別的王子上位,那他就是找死。
王端在周海最危急的時刻,納下了投名狀。
誰知周海把眼睛一瞪,叱責道:
“這怎么行,害你遭受奇恥大辱!我堂堂大周王子,只可戰死…”
王端打斷了他,道:
“大丈夫行事,豈可拘泥于小節。快快快…”
說著,竟動手動腳。
可憐堂堂一個武道仙師,竟不情不愿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者搶走了外袍…
車隊的第一輛車是開路先導,第二輛才屬于王子周海,格外豪華氣派。突然間動了,掉頭往回駛。
處在拳腳漩渦中當人肉沙包的書生瞥見,冷笑道:
“哼,想逃?”
當即不留情了,一巴掌一搧,就有一個人高高飛起,掉落路旁的稻田。管你是通幽武者還是武道仙師,統統沒區別。
嚇得車夫不敢下馬,文官不敢下車,噤若寒蟬。
遠遠觀望的農戶和小販,心里大呼痛快!
馬車轉向慢,啟動慢,才跑出三十米開外。車窗的簾子拉開了,一個穿黃袍的人用手捂住半張臉,探出半個身子驚惶朝后張望。
書生扯下蒙面巾,甩了過去。
那人見勢不妙,急忙縮頭,還是慢了一拍。
柔軟的布片竟旋轉如同銳利的鋼刀風輪,生生將發髻齊根切斷,發冠掉落。
那人一聲不吭跌坐回車內。
車夫拼命鞭打馬匹,車子猛地朝前一竄。
書生輕蔑冷笑,卻不追趕,大踏步走到倒數第二輛車的背后。見上了鎖,又繞回側面,一掌劈下。
咔嚓…
堅固的馬車廂板被劈出一條由頂及底的大口子。
兩只手抓住口子兩邊,雙膀一較勁。
嗤啦…
車廂側面被橫著撕開,露出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裝著華國送給周國的禮物,王后周媚送給周王室與周海的禮品。
書生一一開箱,望著滿滿當當的一車廂珍寶奇藥興嘆。
他娘的,太多了。缺乏空間法器,搬不走。
最后,只取了大箱里的一千兩黃金,將一個小匣子丟入麻袋中。那里面,赫然封存了二十塊上品靈石。
逃跑的馬車本來就是為了誘敵,“踢踢踏踏”并不快,僅僅離開四百多米。
哈哈哈,跑,老子看你跑到天上去…
書生大笑,聲震四野。
將沉甸甸的麻袋朝背后一甩,一步便邁出了七八米遠。瞅這速度,不消一分鐘就可以追上馬車。
一里外涌現十幾名騎士,均頭戴小紗帽,皂衣革帶懸腰刀。
馬車停下,黃袍人又探出車窗。對那些人一邊說,一邊指向后方。
騎士們立刻拔刀出鞘,嘩啦啦前沖,吶喊道:
“白沙府公差在此,賊人休走!”
這批人,自然是信天游安排好的韓鋒等衙役。除了巡街,他們還經常下鄉征糧收稅派徭役。協助行動最方便不過了,剛好可以讓“戲劇”完美落幕。
追到中途的書生止住腳步,連嘆“晦氣”。繼而折向了田野,去勢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