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牧之沒料到事情急轉直下,擂臺上的兩位正主兒自己談好條件,沒他什么事了。
于是裝作隨意地朝前邁出了兩步,想再接近一些,尋找一個絕佳角度。在少年遭遇生命危險時,拼著事后五馬分尸,也要擊潰周海的神識。但周大王子頭頂的束發紫金冠是一件法器,阻隔了念力攻擊,并不方便下手。
“站住!”
站在觀禮臺前沿的朱里子警惕地一聲斷喝,右手中指在劍匣底部一叩。盒蓋瞬間開啟,里面光芒四射。
他打的主意,其實跟章牧之差不多。一旦周海遭遇危險,拼著毀滅信譽破壞擂臺規矩,也要一劍飛出,將少年斬了。
周海只是脾氣暴躁,人可不傻,指點著兩人吼道:
“混賬,你們準備干什么?哼,任何人如果插手擂爭,就是與我大周為敵。”
他講這話,一半出于率性,另一半則緣于,假若章、朱兩個人都搞鬼,自己明顯吃虧。因為章牧之的念力攻擊毫無痕跡,而朱里子的飛劍卻連傻瓜都看得見,還慢了一拍。
章牧之無奈地退回原位。
朱里子悻悻合上劍匣,扭頭對郝仇道:
“大王子的彩頭,自然是由周國保證。可那少年的彩頭,難道由白沙府保證?“
身為供奉,他一百二十個不愿意周海冒險打擂。即使打贏了,自己也沒一點功勞。假如打輸了,萬一丟了性命,自己會跟著完蛋。
郝仇同他一樣,早就希望擂臺結束了,可左等右等時間未到。聞言心照不宣,當即向前一指,喝道:
“兀那少年,你蒙面打擂,不肯吐露姓名家鄉,本府一概不究。可彩頭三十二萬兩黃金,在哪里,難道隨身揣著的?“
信天游道: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真揣了三十二萬三千二百兩黃金。”
郝仇怒斥。
“胡說八道!白沙禪寺開出的金票,最高也才一千兩…”
話講一半,戛然而止。意識到身為朝廷高官,似乎不應該言之鑿鑿,斷定民間金票的最高面額。除非,親手接過…
信天游懶得糾纏細節,從懷里掏出一張疊得亂七八糟的紙片打開,舉起來團團展示了一圈,道:
“半個小時前,我在樂游坊下注三千二百兩黃金,一賠一百,賭邴虎輸。現在,邴虎真的輸了。本金加賠付,是不是三十二萬三千二百兩黃金?”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原來黑衣少年打擂,是為了這一筆巨款,跟王權之爭根本沒啥關系。人家處心積慮,有備而來。根本不怕得罪平安侯,也不怕賭場賴賬,更不怕報復…
這才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周海、周平一門心思收拾華文,卻沒料到早有人潛伏著,將他們黑吃黑了。
俺要有這本事,只怕也會偷偷干,比劫官府的庫銀都強一百倍…
周海幾乎要氣炸。
關系到華國易幟的大事,被一個賭局攪黃了。昨日,周平巴巴地送了他一成樂游坊干股。怎料分紅還沒拿著,先欠下一屁股債務。
當即一指城隍廟街道右角的茶室,喝道:
“平安侯,是不是這么一回事?”
周媚與周平,屬于周王室的遠親旁支。素來被他瞧不起,當然也不必給什么面子。若非周國支持,周媚當不上華王后,周平做不了侯爺。
周平面如死灰,戰戰兢兢道:
“確實如此…”
證人太多,賭契又捏在人家手里,賴是賴不掉的。
“好,好,好…”
周海咬牙切齒,連說了三句好,道:“周平,你給我聽好了。不管賣房子還是賣地,趕快去準備三十二萬兩黃金。”
周平一凜,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欠誰的錢都可以,唯獨不能欠大王子,這廝已經將金子視為囊中物了!
信天游將賭契塞回懷里,擊掌道:
“爽快…周海,就沖著你這股爽快的傻勁兒,我也不逼太狠。我輸了,你直接從我身上搜走賭契就是。你輸了,一個月之內把錢送到樂游坊。方便我把你們兩個的六十四萬六千四百兩黃金,一并取了。
“假如一下子拿不出這么黃金,允許用靈石、天材地寶、珠寶、糧食、絹帛…等等等,來進行沖抵。到時候,就以這張契約作為憑證,取貨。“.
廣場鴉雀無聲。
整整六十五萬兩黃金,足以令親朋反目,仙師歸凡,兩國開戰,卻被他說得跟喝蛋湯似的。
如此有恃無恐,非有極其強大的背景不行,誰敢生出歹心?
周海皺眉道:
“你這廝啰哩啰嗦,講完沒有?我要動手了,給你三息時間準備…“
身為王子,又是仙師,在擂臺上和一個凡俗平民賭斗。他站得越久,越丟人!
當著幾萬人的面,信天游終于夯實了巨款。
否則,還真怕周平連侯爺也不當了,攜款潛逃回周國。到那時,即使殺了他也無濟于事。
沒想到摟草打兔子,又蹦出一只狐貍。周海錦上添花,以國格擔保,為“方舟計劃”慷慨提供了啟動資金。
他心里高興,未免得意,脫口道:
“你只管來。“
周海冷笑。
“那好,一,二,三…“
“三“字的尾音猶在空中飄蕩,身影卻憑空消失了。
信天游突覺烈風撲面,早有準備,看清楚了對方殘影。腳下穩穩地擺出騎馬蹲襠勢,瞬間右臂上格,左拳直擊。
他從未與仙師正面對戰過,以為周海頂多比邴虎強一丟丟。
卻不料胳膊上傳來的力道猶如泰山壓頂,更有一股震蕩形成浩蕩洪流,直透身軀,擠壓得五臟六腑都要化為齏粉。
左拳也沒有擊中周海,那廝的身外憑空生出一層光幕,如擂大鼓。
腳下堅實的鐵樺木“咔嚓”巨響,陷入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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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見到上一章評論里,小悄對“大秦武王”的注解。
把我給樂壞了,確實漲姿勢!
之所以沒把“嬴蕩”改為“趙蕩”,是因為前者太有名了。小悄如果不說,我根本沒想到舉鼎砸了腳的哥們是他,屬于同一個人。
包括始皇帝,我就曉得叫“嬴政”,原來是叫趙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