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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好久不見

  陳寧此時不單單正在完成琴簫合奏,甚至他還有閑心想別的。

  他有底氣自己完成琴簫合奏,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對自己身體極致的控制力。

  但是控制力不能幫他提升他的極限,他能夠完成到什么地步,還要基于他自身的身體素質。

  舉個例子,陳寧可以控制自己的手精準無比的落在琴弦上他想落的位置。

  但是他手一起一落的極限速度如果是一秒鐘三次,那么他想要一秒鐘落下四次,控制力再強也無濟于事。

  可是現在,本來以為會比較吃力的陳寧,卻發現自己身體的速度要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故而他現在還心有余力,游刃有余。

  這種感覺最近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第一次便是他在沈家院中將鐵棍擲向沈青梅那次。

  屋外的所有人已經全部沉浸在了陳寧的表演中,甚至忘記了聽他的曲子。

  屋內的穆云玉則不同,她的關注點完全在陳寧所音樂上,因為她還不知道這琴簫合奏是陳寧獨自完成的。

  在她聽來,這應該是兩人共同合作完成的。

  客觀的來說,穆云玉認為這首曲子和剛剛甄公子那首意難平相比,處于同一個水平。

  意難平是甄公子一人所奏,現在這個是琴簫合奏,效果上和意難平處于同一水平,那已經說明她心中認為意難平贏了。

  這是單從這兩首曲子的藝術水準上來說,但是后面這首琴簫合奏,穆云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聽過。

  能夠讓她沒有聽過的曲子,不是新進出的,便是演奏者自編的。

  這一首新曲,從藝術造詣上來說和意難平處在同一水準,雖從琴簫合奏的表現形式看曲子輸了,但編這首曲的人卻是勝了甄公子。

  要知道,意難平這首曲可是吳國十大古箏曲之一。

  穆云玉正聽得入神間,琴聲一頓,簫聲停。

  院內,眾人見到陳寧將手中的洞簫放下,雙手齊齊拂上長琴。

  眾人均以為陳寧是堅持不住了,卻見他嘴唇開合間,隱隱悲愴的聲音應和著琴聲緩緩傳出。

  “明月出滄山,蒼茫云海間。

  長風幾萬里,吹度銅門關。

  陳下潁右道,燕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

  陳寧的聲音不同以往,音色略微粗狂些,聲音中掛著些許悲愴,緩緩的吟誦出了這首滄山月。

  話音落,曲聲停。

  能夠來到穆云玉這邊聽曲的,多是雅士,自能夠明白陳寧這首詩的意思,眼中均有悲愴之色閃過。

  順心身后,身著布衣的穆云玉已然出現在了門口向外看來。

  陳寧雙手拂在長琴上,一時間竟然進入了曲中的意境,代入了詩中的情緒,不能自拔。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陳寧伸手在長琴上拂過,一聲長音中,他緩緩的起身,語氣略有悲愴的說道,“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剛剛跨出門檻的穆云玉,看著此時的陳寧,感受著他悲愴的情緒,怔在了原地。

  史進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看向他身邊的甄姓公子。

  那甄姓公子沒有開口,看了陳寧一眼,起身問道,“敢問兄弟高姓大名。”

  陳寧看向甄姓公子,緩了緩心神,說道,“在下陳寧。”

  陳寧話音一落,院外看熱鬧的眾人頓時嘈雜起來。

  “陳寧?我滄州城第一才子?難怪能寫出如此詩作。”

  “沒想到陳寧才子不只詩才高絕,更是音律大家啊。”

  “何止是大家,便是大家也不能比啊。”

  一個女子緩緩說道,“可惜,真羨慕沈家的姐姐。”

  “。。。”

  甄姓公子一愣,仔細看了看陳寧,而后拱手道,“在下甄謀仁,沒曾想兄臺竟是滄州第一才子,甄某人早有耳聞,今日得見陳兄高作,實在是慶幸,他日有緣再見。”

  說完,甄謀仁帶著史進便出院而去,顯然是自認比之陳寧不如。

  陳寧一愣,剛剛積累的情緒在甄謀仁的話中消散而去。

  甄某人?

  哪里有人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什么某人的。

  我要是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你好,我叫陳某人。

  怕不是要被人打死?

  甄謀仁離去。

  在場眾人對這個結果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在他們看來,這首滄山月可是陳寧自己的編曲,還用了單人琴簫合奏的方法演奏,自是甄謀仁所不能比。

  更何況,不提這些,光是這填詞,便能夠奠定勝局。

  陳寧這首滄山月,只要是吳國人聽了,便不可能不動容。

  尤其是“陳下潁右道,燕窺青海灣。”這句,更是讓人不自禁的悲愴。

  當年陳國和吳國開戰,一直打到銅門關,不知道為什么陳國突然有所收斂,吳國才借助地勢阻擋了陳國的大軍。

  銅門關外如今被陳國占領的失地,便是潁右道。

  而吳國的敵人還不止一個,更有燕國,百年來一直惦記著吳國的青海灣,還好如今燕國內亂自顧不暇。

  這才讓吳國這些年來得以休養生息,國力恢復鼎盛。

  但只要是戰爭,出征將士又有多少能夠回到家鄉,戍守邊關的將士們更是只能望著邊城,面容凄苦的思念著家鄉。

  他們那些在家等待他們歸來的妻子,怕是也從未停止過憂愁嘆息。

  陳寧這首滄山月,沒有一個心中有國的吳國人讀后能夠不動容。

  穆云玉剛剛在房間內,聽到這首滄山月便被打動,她雖是煙花之地一女子,但卻未敢忘憂國。

  誰想到出門來,看到的竟是陳寧。

  而后,陳寧那句“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更如同一道驚雷貫穿穆云玉的心房,震耳發聵。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

  穆云玉像是突然間想開了什么,心頭云霧撥開,款步走到陳寧面前,面帶笑容似春風,“陳公子。”

  陳寧看向穆云玉。

  果然是她。

  不過如今的穆云玉和他印象中的又不同,身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脂粉氣,身著布衣的她非但沒有失了顏色,反而更像是明珠拭去了蒙塵。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陳寧笑著看向穆云玉,說道,“穆姑娘,好久不見。”

  穆云玉笑著回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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