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用指甲在一邊的墻壁上小心的畫著一根短短的橫線。
重復幾遍后,雪白的墻壁上,留下了一道橫線,加上之前刻畫的線,組成了一個“正”字。
加上之前的四個“正”字,墻壁上一共有五個“正”字。
每天畫一筆,五個“正”字,代表了二十五天。
這是他進入精神病院的第二十五天。
他沒有手機,也沒有手表,甚至都不知此時此刻的準確時間。
在這雪白的病房里,根據一日三餐和吃藥的次數來確定時間,在墻壁上偷偷的刻劃著“正”字,來計算日子。
一個多月以前,他搭乘著的長途汽車出了車禍,除了他之外,加上司機在內的其余二十八人都死了,他是那次車禍的唯一幸存者。
他在車禍中頭部受到了損傷,蘇醒后出現了嚴重的后遺癥,開始看到種種詭異而可怕的場景,情緒處于極度的不穩定狀態,最終在二十五天之前,他被強制送進這家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肖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他覺得自己擁有正常人的思維,可是,他真的能夠看到很多恐怖詭異而又無法理解的東西。
比如此刻,他看到病房一邊的窗戶外,正飄浮著一團光球。
這光球約相當于籃球大小,近乎透明的光球里有著一個白色小人,正在光球里掙扎扭曲著。
隱約間肖凌像還能看到白色小人張著嘴巴,像在呼叫著什么,只是不論他怎么掙扎,都逃不出這白色光球。
恍惚間,肖凌突然覺得這白色小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仔細想了想,終于想了起來,這白色小人的臉長得像醫院的一個清潔工,曾經進入過他的病房打掃過衛生,他有一點印象,護士和醫生都叫他老吳。
肖凌剛開始看見這些詭異場景時,充滿了恐懼,將自己看到的場景告訴了身邊的人,包括父母,包括醫生和護士,可惜沒有人相信他的話,認定他這是十分嚴重的癔癥,精神疾病的一種。
最終,他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經過這么多天的強制治療,肖凌有些麻木了,至少在見到這充滿詭異的光球和小人的時候,他變得很安靜,只是默默看著,不再大喊大叫,也不會再告訴任何人。
他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讓醫生認為自己情緒穩定,治療有了效果,才有機會離開這該死的精神病院。
突然,一只大手出現在了窗戶外面。
這只大手張開,比那整扇窗戶還要龐大。
這只手,慘白,沒有絲毫血色,如一張薄薄的白紙裁剪出來的。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但肖凌依舊心頭一寒,背脊深處,有一股寒意冒了出來。
他知道這只慘白的大手出現的原因。
這只大手的兩根指頭一捻,就將那飄浮著的白色光球捻在了兩根巨大的指頭之間。
受到了這巨大指頭的捻壓,那光球在扭曲波動,其中困住的白色小人更感痛苦,似乎在拼命叫喊,可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肖凌偏著頭,目光呆滯,只是默默看著窗戶外面發生的這一切。
看著那慘白大手合攏,最終帶著那白色光球和里面的白色小人離開,消失在了窗戶外面。
突然,外面傳來了有人奔跑的動靜,隱約間像有人在叫著什么。
“快來人啊,老吳出事了——”
“怎么回事?”另有人叫著。
“老吳剛剛下樓梯跌倒了,好像昏迷了——”
隱約間聽著斷斷續續的叫聲,外面顯得有些混亂。
肖凌聽在耳中,然后莫名的露出一絲有些詭異的笑容。
難怪自己覺得那白色小人長得像那個清潔工老吳,原來他真的出意外了,甚至他能夠判斷,老吳已經死了。
這種情況,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
當那酷似某人的白色小人被大手帶走后,這人就死了,誰也救不回來。
這到底是幻覺,還是預兆,為什么每次都這么準?
肖凌伸手撫著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的精神病更嚴重了。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肖凌的猜測果然成真,老吳因為下樓摔倒,發生腦溢血,最終沒能救活,死了。
肖凌則什么都沒說,現在他已經學乖了,看到任何離奇詭異的事,都不會再對任何人說出來,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來,就會再次被當成病情嚴重,醫生會對他加大使用的藥劑量。
有很多藥他都是乘著護士不備,偷偷藏起來的。
他真的害怕繼續吃下去會變成傻子。
上午,醫院的醫生按例會帶著護士巡房,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來巡視病房的是個從來沒見過的老醫生,看年齡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了,頭發都有些花白了,身后跟著兩個他熟悉的護士,知道其中年齡大點的是護士長。
“肖凌,今天感覺如何,這是我們醫院的周院長。”其中那個三十來歲的護士長對肖凌介紹著這從來沒見過的老醫生。
肖凌眼皮抬了一下,他對于今天來的是周院長又或還是什么主任的并不感興趣。
這周院長對于肖凌的態度倒不以為意,而是揮揮手,讓兩個護士先出去。
“我想單獨和他聊聊。”周院長倒是表現出了很大興趣。
這陣子肖凌表現在還算老實,至少不是那種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兩個護士倒也不擔心,忙著走了出去。
周院長轉身,關上了病房的門。
肖凌見了周院長的舉動,心里倒隱隱有些奇怪了,他能有什么話跟自己說?還表現得有些神秘的樣子。
“我叫周克勝。”周院長關好門,轉身看著已經從床上坐起來的肖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肖凌道:“周院長,我已經好了,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周克勝微笑道:“這醫院里的很多病人都會說自己已經好了,精神沒有問題,可是病情是否痊愈,是否可以回歸社會,這個問題該由醫生來決定。”
肖凌道:“那院長你說怎么樣試測我才算完全好了,才能夠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