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詭異源頭
叮叮當當！
正在埋頭答題的考生，愣愣看著從腳下滾進狹考間里的赤金錢幣。
就當他彎腰去撿時，赤金錢幣上忽有神芒刷出。
人消失。
考間只剩下空空蕩蕩。
相似的場景，在其它考間不斷上演，越來越多考生神秘消失。
梆！梆梆！
“子時三更，膽經當令，平安無事。”
熟悉的打更聲響起，一名低著頭的更夫從遠處走來，咕嚕嚕，一枚赤金錢幣在地上滑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大角度弧線。
最終，翻倒在更夫腳前幾公分處…
如果地上的赤金錢幣能跟人一樣會話的話。
此刻如人一樣，主動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肯定在誘惑勾食指，：“來啊，來啊，你來啊，有本事你來啊。”
或許是聽到了冥冥中的聲音吧。
女鬼更夫腳下一頓。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瞇了瞇，然后她把腰彎得很低，仔細去看地上的赤金錢幣。
頭顱越低越矮。
到了最后。
幾乎是鼻子，整張臉都要貼上地上的赤金錢幣。
啪嗒！
突然那張臉掉了下來，只有一層皮與脖子相連，在陰氣森森的黑暗里，快要近在咫尺的貼上赤金錢幣，在黑暗中透著股不出的氣氛怪誕。
面對著幾乎快要貼上來，嘴里鬼喘氣端頭女鬼更夫，地上的赤金錢幣，有道神芒刷過，可忽然，神芒微微亮起又暗了下去。
原來，赤金錢幣被斷頭女鬼更夫撿了起來，然后繼續打更走遠。
手提燈籠與竹梆子、銅鑼的端頭女鬼更夫，繼續一路打更，一路前進，繞科舉考場一圈，報時現在是子時時刻。
半圈還沒繞完，帶著赤金錢幣的斷頭女鬼更夫，在經過一間掛著“戊寅”木牌的考間時，考間里是一名年近古稀，鬢發都蒼白了，看著最少能有七八十歲，都能做斷頭女鬼爺爺的年齡，幾乎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里的老人。
戊寅在干地支中，是代表數字十五。
七八十歲還在參加科舉考試，這在古代并不算鮮見。
少壯不努力。
老年還在參加科考。
冉五十而知命，六十而花甲，七十而古稀，八十而耄耋。
人越老就越是怕死。
古往今來。
無人例外。
五十知命，人一老后，就越加敬畏死亡和鬼神，整開始神神叨叨。
就好比眼前這名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鬢角蒼白考生，連行動間都手腳顫顫，此刻不好好參加科考，卻走旁門左道，行著鬼神卜卦之事。
卻見，古稀考生參加科考，不問己心有幾斤幾兩，反倒是卜卦問看不見的鬼神，問鬼神自己有幾斤幾兩。
那是六枚銅錢。
但是不是五帝銅錢就不知道。
以銅錢卜卦，這在玄學上稱作“金錢卦”。當然，除此之外還有龜甲占卜、抽簽算命等。
只見那古稀考生，取出六枚銅錢，置于一只龜殼之中，然后一手托握，一手封口，上下搖晃。接著將封口的那只手放開，動作很輕緩很心，比對自己老母親還在世時還孝順，而后將龜殼中的六枚銅錢依次倒出，最后通過周易八卦推算出六十四個卦相中的其一卦相。
子時不求神問卦！
這古稀考生犯下了這一行的大忌！
然而，其卻渾然未覺，越是卜卦越是精神亢奮，就連自己每一次卜卦，身上器官正在逐漸消失，成為貪婪鬼神的口中祭品都不自知。
到了最后，古稀考生的臉變成了無臉考生，只留下兩只黑咕隆吣漆黑眼眶。
看著瘆人至極。
看到完整過程的周平，大吃一驚。
“子時不求神問卦，莫非那個要斬的人，就是眼前這名古稀考生？”
或許是為了驗證周平的猜想。
如一道咔嚓霹靂降臨，上那個威嚴聲音，再次振聾發聵的響徹在科舉考場上空。
“子時一陽生，午時一陰生！子時不求神問卦！過午不食！給我斬！”
“子時一陽生，午時一陰生！子時不求神問卦！過午不食！我就不信斬殺不了你，給我再斬！”
“再斬！”
“再斬！”
“再斬！”
周平有些驚駭看到，隨著聲音一次次落下，古稀考生的龜殼與六枚銅錢就會自動衍變出后八卦之八八六十四卦中的一卦，逢兇化吉。
每次總能安然躲過一劫。
可每個饒命數都早已在一出生時就已決定，強行逆改命，就要付出等同代價。
這就是為什么總，卜卦神算一脈的人，最忌泄露機，會遭譴。則折壽，英年早逝！重則親人遭難，家破人亡，橫遭枉死！
只見，一名名熟睡中的考生，在睡夢中人頭落地，身死命消，為古稀書生擋災，他們都走得很安詳。
周平終于明白。
這科舉考場里的一切原由，都是因何而起了。
當年那金錢卦，估計是把這場科舉考場里的所有人都給殺死了！
此時變化赤金錢幣的周平，越是細思，越是覺得此事可能性很大。
不過，那古稀考生借由金錢卦來擋災，他自身也并非是全無代價的。
子時不求神問卦，只見金錢卦每算一卦，古稀考生身上必有一樣器官消失。
大到五官、內臟。
到頭發，一根手指頭。
雖不會馬上死，但這個活法已經與死無異。
可那古稀書生卻還是仿若未知般，臉上神情依舊帶著亢奮之情，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一味低頭算卦。
斷頭女鬼更夫脖子斷口處，彪起一道沖血箭，人頭落地，連她都未能幸免。
但只有周平才清楚。
就在斷頭女鬼更夫死前，他的敏銳神魂感知，捕捉到有一股危險氣機鎖定他，剛才那一斬是直奔他而來的。
只是最后由斷頭女鬼更夫無辜擋災了一次。
周平念頭剛落，陡然心生警兆，他才剛退出赤金金幣狀態，剛變回返祖魔猿，噗通！
一條手臂已經應聲砸落在地。
在一次次追殺下，周平對于跑跑這事，早已經熟門熟路，跑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最終他又順利逃回石道里。
“真相，越來越接近了…”
“現在已經找到源頭位置，就是還沒找到那個看不見的攻擊，究竟是來自哪里…”
此時神魂已長到丈高的魔猿，立身于視線漆黑，昏暗的石道內，魔猿一對猩紅猩紅的目光，桀驁不馴的盯著已經重新恢復平靜的科舉考場，眸光閃爍，浮現思索。
思及此，魔猿低目流露出鄭重思考神色。
“戊寅考間…古稀考生…金錢卦…既然源頭已經找到，就是不知，如果我打斷那名七老八十考生在子時求神問卦，那個威嚴聲音還會不會出手攻擊？”
“只要那個威嚴聲音不出手攻擊，豈不是，我就能在科舉考場里安然無事的一直清光所有鬼物？”
周平也被自己的膽大念頭嚇一跳。
可仔細一想。
這事也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細節部分，還得慢慢斟酌。
即便是失敗也沒什么大不了，無非就是重新逃進石道里…
可如果真能成功阻止，這科舉考場里的考生數量，最少也有上百…
符文越多越好，他可以換取任何東西，只要有幾分的話。
周平對于科舉考場的情況早已熟門熟路。
比王大根敲開寡婦門還熟。
為了驗證昨的那個猜想，周平這次并未在路上耽擱太多功夫，他直奔主題，很快就又下入到科舉考場所在的地下空間。
戊寅！
十五號考間！
周平記下了昨那名古稀考生的考間，當他找到人時，發現對方此時還沒對自己卜卦。
時間還未到。
但也快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周平剛趕到，便正好看到這位老大爺考生，正悄悄拿出卜卦工具。
一只龜背開裂出密密麻麻裂痕的漆黑龜殼，以及六枚銅錢。
只是，周平忽然有些犯了難。
他該怎么阻止對方？
直接殺死？
但在快要行動前，周平又遲疑住了。
如果沒有見識過昨那個逢兇必化吉，百分百空手奪白刃的詭異卜卦，周平還真有可能當場就出手了。可見識過后，周平才知那逢兇化吉的詭異卜卦，究竟有多么厲害和兇險！
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老司機開車，陰溝里翻了車。
戊寅考間。
古稀考生正在整理著裝，然后屏氣凝神，顫顫巍巍的老身子骨，對著與地，一陣三叩九拜，嘴里念念有詞的搗鼓。
像是求神問卦前的開壇儀式。
可就在古稀考生跪地叩拜之時，忽然，叮當幾聲脆響，是有銅錢落地的聲音。
原本正在地上誠心叩拜的古稀考生，如遭雷擊，身子猛的一顫，人慌了神，慌忙抬頭一看。
一、二、三…桌上銅錢只有五枚，少了一枚銅錢！
古稀考生嚇得趕緊在地上慌忙尋找，一張臉色極其難看，如喪考妣。
這跪在地上找，就是好一陣找，終于，他在一處角落，欣喜找到丟失掉的銅錢，大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死掉太久的緣故，古稀考生就跟這科舉考場里的其他死人一樣，思維僵硬，退化嚴重。
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剛從地上撿起的銅錢，跟桌上另五枚銅錢有著一點細節出入。
重新找到“失而復得”銅錢的古稀考生，在一陣禱告祈福重新走完儀式后，他抬頭看了看上夜色。
然后神色一肅。
開始了用金錢卦占卜問神。
雖然這里的夜色，始終一致。
都是昏暗昏暗，無星無月，可在這些鬼物眼里，仿佛真能看到“那一”的正常色一樣。
金錢卦的流程是，將六枚銅錢置入龜殼內，然后再依次倒出來…
六枚銅錢被倒出來。
古稀考生一臉亢奮與緊張神色，目光緊緊盯著六枚銅錢呈現的是何卦相？
到底是吉是兇？
今是否適合做答卷？
反面、正面、正面、反面、反面…
古稀考生逐一心倒出龜殼里的五枚銅錢，當他看著眼前卦相，越看越是喜悅。
這是后八卦八八六十四卦里的第四十五卦——
澤地萃，兌上坤下！
此卦寓意鯉登龍門之象，精英薈萃。通俗點講就是“聚集歸附之象”。
白話文講就是吉運昌盛，事業大利。
是吉卦。
當然，這真正成卦，還需看完整六枚銅錢，倘若最后一枚銅錢也是反面，那么才是吉卦成。
啪，第六枚銅錢倒出。
“呃！”
古稀考生兩只眼珠子瞪大，怪事發生了，第六枚銅錢居然是豎立的。
“這，這，這…”
古稀考生一時有些瞠目結舌，這還是頭一遭碰到。
后八卦里沒這個卦相啊。
也便是，此卦相無效…
古稀考生一番躊躇，或許是他覺得自己心還不夠誠，這次純粹是手抖意外，于是他又是一番神神叨叨的叩拜鼓搗后，再次打算重新卜卦。
隨后，就見古稀考生把桌上的六枚銅錢，一一放入進龜殼里，心中一邊誠心想著所求之事，一邊輕輕搖晃龜殼。
幾秒后，手里的搖晃動作停住。
龜殼里的銅錢逐一心倒出。
反面、正面、正面、反面、正面…
前五枚銅錢都是吉卦征兆，如果第六枚銅錢也是正面，那就是上上卦。
是后八卦里的第五十八卦——
兌為澤，兌上兌下！
此卦寓意降雨澤之象有譽有譏之意。通俗講就是“悅順之道”。
白話文解釋就是只要守住正道，定可實現心中目標。
是吉卦。
倘若是第六枚銅錢是反面的話，那就是澤水困卦。
在求名一途上，困境多磨，欲速則不達，進步或許有，但不大，必須持之以恒的緩慢前進。
雖是中上卦，不好也不差，到最后定也能達成心中目標。但對于眼前這位古稀考生而言，此卦無疑是最兇的下下卦。
因為他連續參加科考幾十年，連半點功名利祿都沒考上，他時日所生已無幾，所以他想一蹴而就，欲速則達。
“一定要是陽爻！”
“一定要是陽爻！”
嘴里一陣念念有詞，終于，啪，最后一枚銅錢倒出…呃！
古稀考生這下再次傻眼住。
這次又是最后一枚銅錢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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