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溫看了波西婭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轉身面向亨利,用輕蔑的目光望著對方問道:“亞當斯先生,你敢和我賭嗎?”
亨利心中的疑問終于水落石出,。正是由于面前這位子爵的作梗,才使自己昨天買房的大事泡湯了。他望著對方,冷冷地問道:“子爵先生,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不喜歡你,”艾德溫直截了當地說:“我不喜歡你有錢就為所欲為的樣子。”
亨利冷笑著反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故意出來攪局的嗎?”
“是的。”艾德溫得意洋洋地說道:“只要我不點頭,就算借十個膽子給休伯特,他也不敢把房子賣給你。”
見亨利沉默不語,他又補充了一句:“怎么樣,亞當斯先生,你敢和我賭嗎?”
“亨利,”波西婭在一旁拉了拉亨利的衣袖,提醒他說:“別和他賭。”
“是啊,亨利,別和他賭。”安妮也在旁邊不服氣地說:“你今天贏的錢,差不多可以買下半條街,他的一幢破房子有什么稀罕的。”
亨利聽到波西婭和安妮都勸自己不要和艾德溫賭,知道她們都是為自己好,便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最后一場我們不賭了。”
見亨利不打算接受自己的賭局,艾德溫一臉欠揍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敢和我賭,你這種人,把錢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這句話一出口,正牽著波西婭的手往外走的亨利,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了挑釁的艾德溫。嗅覺敏銳的波西婭就意識到要壞事,連忙一把拉住亨利的手臂,哀求道:“亨利,別和他一般見識…”
亨利雙眼盯著艾德溫,一字一頓地說:“子爵先生,我改變主意了,準備接受你的挑戰。但是…”
“但是什么?”
“我覺得齊普塞子爵上次提到的那套位于萊斯特廣場的房子不錯,”亨利說道:“我希望能把這套房子也加入我們的賭注之中。”
“萊斯特廣場的房子?”艾德溫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幾下,有些尷尬地回答說:“那套房子可要值八萬英鎊。”
“按照你剛剛說的規矩,如果我輸了,就按照房價的雙倍金額賠給你。兩套房子價值十萬,我賠你二十萬。你敢應戰嗎?”
一想到自己有機會輕松地獲得二十萬英鎊,艾德溫頓時頭腦一熱:“好,我答應你。賭注里再加上萊斯特廣場的那幢房子。如果你贏了,這兩套房子都歸你;可要是你輸了…”
“放心吧,如果我輸了,我會立即給你一張二十萬英鎊的支票。”亨利考慮到要是艾德溫真的輸了,可能會賴賬,便主動提出:“我們需要寫個對賭協議嗎?”
“不用。”艾德溫搖搖頭,固執地說:“英國紳士一向是最講信用,說出來的話,是絕對不會反悔的。況且,周圍還有這么多人做見證。”
“沒錯,亞當斯先生。”旁邊的看客聽到艾德溫這么說,連忙附和道:“我們會為你們充當見證人的。”
見亨利和艾德溫達成了協議,波西婭有些擔心地問:“亨利,你打算買哪匹馬?”
“我今天第一場買的是十三號馬。”亨利若有所思地說:“那么最后一場,我也買十三號。”
“亨利,”安妮聽到亨利吩咐侍應生,把所有的錢都買入十三號賽馬,連忙提醒他說:“你真的打算把六百多萬都投進去嗎?會不會太冒險了?我看還是只投一部分吧。”
“全部投進去。”亨利瞥了一眼艾德溫,對安妮說道:“假如我只投入一部分獎金的話,我擔心就算自己贏了賭局,艾德溫子爵也有可能找理由賴賬。”
安妮快速地看了一下最后一場的賠率,小聲地說:“十三號賽馬是一賠五,如果你再贏的話,你今天贏的金額就超過三千萬英鎊了。”
“那你是怎么考慮的?”亨利笑著問安妮:“敢不敢用你的零用錢冒個險?”
“買就買,有啥了不起的。”聽到亨利這么問自己,安妮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我也把所有的錢,都買進十三號。”
對于亨利和艾德溫的賭局,在場的人基本都不看好亨利。畢竟他今天已經連贏了七場,再想贏第八場,對大家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前兩場還跟著亨利投注的人,這次都紛紛選擇了觀望。相反,那位去幫亨利投注的侍應生,去偷偷地把今天賺到了兩英鎊小費,全買進了十三號賽馬。
誰知這一場的十三號賽馬表現平平,始終就保持在第五或者第六的位置。安妮看到騎手們跑完第一圈,憂心忡忡地問亨利:“亨利,你說十三號能贏嗎?”
進入第二圈之后,想象中的沖刺場面并沒有出現,相反,十三號還被兩匹馬超過,變成了第八位。見此情形,安妮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對于十三號的這種表現,最得意的莫過于艾德溫,他沖著亨利得意洋洋地說:“亞當斯先生,我就說嘛,哪有人的運氣會這么旺,看看,你已經開始走霉運了吧。”
“子爵先生,”面對艾德溫的嘲諷,亨利反駁道:“比賽還沒有結束,此刻說輸贏,是不是太早了點?”
“還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看到亨利要輸錢了,艾德溫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最多再過兩分鐘,不光你投入的幾百萬都打了水漂,還要另外再賠償我二十萬英鎊。”
眼見得第二圈都跑了一半,而十三號依舊還是不溫不火,保持著第七八名的位置,沒有超過其它的賽馬,也沒有被其它的賽馬超過。亨利的心里隱隱有些后悔,覺得自己應該見好就收,不應該如此草率地和艾德溫對賭,六百多萬英鎊頃刻之間就會化為烏有。
當距離終點還有不到兩百米時,場上的排位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亨利不禁輕輕地嘆了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起,跑在第一位的賽馬在轉彎時,突然馬失前蹄,摔了個人仰馬翻。緊跟在后面的三四匹賽馬,猝不及防,也跟著摔倒在地。后面的騎手見勢不妙,本能地勒住韁繩,減慢馬速,免得也摔個人仰馬翻。
在一片慌亂之中,十三號賽馬的騎手繞過了摔倒的騎手和馬匹,拼命朝終點沖去。最先摔倒的騎手從地上爬去,跳上了重新站起來的賽馬,去追趕正沖向終點的十三號賽馬 亨利看到十三號賽馬繞過那一堆擠成一團的賽馬和騎手,獨自一騎朝著終點沖去時,心里不禁一陣狂喜,他覺得幸運女神又重新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但他的開心只持續了幾秒鐘,就發現最先摔倒的那名騎手,已經重新跳上了賽馬,正在拼命地追趕十三號。
看到兩匹賽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接近,從相距二十米,變成了兩個馬身,又從兩個馬身變成了一個馬身。特別是看到兩匹馬并駕齊驅時,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似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最后,兩匹賽馬是肩并肩地沖過了終點。
比賽結束了,整個包廂里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靜悄悄的。
過了不知多久,終于有人開口問道:“剛剛結束的比賽,是誰贏了?是十三號賽馬還是另外一匹?”
然而他的問題,卻沒有任何人回答。從大家所處的角度來看,兩匹馬是同時沖過終點的。至于最后的勝者是誰,只能由裁判來做最后的裁定。
安妮疑惑不解地問亨利:“亨利,我們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沒等亨利說話,幫著下注的那位侍應生,已經帶著一名經理模樣的人,來到了亨利的面前。那人恭恭敬敬地對亨利說道:“亞當斯先生,恭喜你贏了第八場賽馬。我想問問您,是給您支票,還是轉賬?”
“支票吧。”亨利不清楚這個年代的轉賬步驟是怎么樣,便很干脆地選擇了支票:“這樣帶著方面一些。”
經理微笑著說:“您今天一共贏得了三千一百二十萬英鎊,我待會兒就親自把支票給您送過來。”
包廂里的看客們,只知道亨利贏錢了,此刻聽到經理說亨利贏了三千多萬,不禁人人膛目結舌。而那些放棄了跟投的看客,更是后悔得捶胸頓足,白白錯過了這么好的賺錢機會。
“這不可能。”坐在旁邊一直等待機會發難的艾德溫,聽到經理說亨利贏了錢,頓時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我明明看到兩匹馬同時沖過的重點,他怎么可能贏呢?”
經理認識艾德溫,聽到他的質疑,連忙陪著笑解釋說:“沒錯,子爵先生,我們的裁判看得很清楚,十三號賽馬比另外一匹馬領先半個馬頭。”
“搞錯了,你們搞錯了。”心有不甘的艾德溫繼續吼道:“馬匹沖刺的速度那么快,你們的裁判一定看錯了。取得冠軍的不是十三號賽馬,而是另外一匹。”
見艾德溫如此不依不饒,經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板著臉說:“子爵先生,我們賽馬場的信譽在整個倫敦都是排得上號的,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我們的公正性。而且賽馬在沖過終點時,我們至少有三名裁判在場,一個人可能看錯,不可能三個人都看錯吧。”
“子爵先生,愿賭服輸。”安妮見艾德溫準備賴賬,立即咄咄逼人地說:“你總不會是因為自己輸了,而故意想賴賬吧?”
艾德溫表情生硬地笑了笑,口氣軟了下來:“安妮,我不是那種人。我之所以這么問,無非是想搞清楚最后到底是哪匹馬奪冠了。你放心吧,那兩幢房子的房契,我會派人送來的。”說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亨利,你真的太厲害了。”等艾德溫一走,安妮就一臉興奮地對亨利說:“我跟著你投注,三場就贏了一年的零用錢,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時間不早了,”波西婭等安妮說完后,提醒兩人說:“姑姑還在家里等我們呢,還是早點回去吧。”
“等經理把支票送來,我們就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