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阮凝香這話,可不像是臨時起意,而像是早有所謀。
如此心不甘情不愿,早干嘛去了?
你早說不想嫁,和家里商量好,不就沒這么多事了么?
現在嫁都嫁了,連堂都拜了,你又說權當演戲,一切不當真?
“怎樣?你也知道我是個瞎子,一個殘疾的女人,你肯定是看不上的,對吧?我不住這,也省的礙你的眼,不是嗎?”
阮凝香處處為他“考慮”著。
陳靖卻笑了,婚都結了,管你有什么謀算和計劃,如今你身為人妻,當然應該是以我為主,什么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了?
你說不算就不算嗎?那我這一整天白忙活了?
“我知道你是個瞎子,連瑤池都治不好的眼疾,顯然不是一般的瞎。不過這又如何?既然已經嫁給我了,往后你就好好服侍我就行了。”
陳靖兀自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你既然知道我有眼疾,便也該知道我服侍不了人,若想要服侍,我會安排一個懂事的侍女給你。若想…做其他的,我也可以安排一個通房丫頭給你。”
她極為鎮定地說道,似乎提出來的這些條件,她篤定陳靖會答應一樣。
因為在成親以前,她姑姑阮青蓉就跟她說了,以秦梟的個性,必定多疑。一旦阮凝香嫁給他,他多半不會親近,反而還會主動遠離。
因此,她只要提出這些條件,秦梟多半是會答應的。
但可惜的是,陳靖畢竟不是真正的秦梟。
阮青蓉以秦梟的個性來推算秦梟的反應與行為,當然是可以的,但以秦梟的個性來推算陳靖的反應與行為,那便是不可能的了。
“瞎子又怎樣?如果什么都要侍女來做,那我成親干什么?要你何用?”陳靖淡淡道,看在阮青蓉的“面子”上,他一開始就對阮凝香懷有敵意。
“秦梟,你須得知道你成為了曼陀峰主之后,按規矩在三年之內是必須要成親的。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會安排到你身邊。而我,不會管你太多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你,我不需要管我太多事,我們兩就這樣秋毫無犯,難道不好么?”
阮凝香看著陳靖說道,雖然是瞎子,但她的兩只眸子水亮有神,光看外表,可完全看不出她是個瞎子。
而且,修煉境界只要超過化神境,心眼的程度不會比肉眼差,所以,瞎子不瞎子,其實區別并不大。只不過,肉眼可以看到更豐富的色彩,而心眼所見,多是黑白分明的世界而已。
“秋毫無犯?”陳靖忽然重新打量這個女人。
這個條件聽起來似乎挺不錯的,按照天域的規矩,獨當一面之后的確是要成婚的。
而阮凝香這話,分明是在說,你以后可以出去亂搞,包養誰都沒問題,我不管你。
這種承諾簡直是男人們的福音。
可她為什么要這樣?
阮青蓉把她嫁過來,難道就為了秋毫無犯?
心中用準確率測算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結果——阮凝香并沒這么多好心。
并且,這一次的準確率也又發生了怪事——除了紅色的準確率百分比之外,還有一些詳細的說明。
這就好像他以前用準確率測算歷史知識一樣。
準確率的能力,目前所知道的,對于測未來或者是當下的事,它多半只會出現準確率的百分比。
如果是測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有時候會出現詳細的說明。但并不是每次都有,這個是要看幾率的。
之所以會有這種差別,應該是智玉殘缺的緣故。
這一次陳靖眼前出現的那些詳細說明,看得他不禁是目瞪口呆。
那些紅色文字,詳細地描述了阮凝香嫁給他的初衷。
居然是為了逃婚而嫁給他的。
她本身有一個心愛之人,可惜,那是一份禁忌之愛,她愛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不但是她愛上了哥哥,哥哥也愛上了她。
但這種關系無論是在人間界還是在天域,都是不可能允許發生和存在的。
倘若阮凝香這次不嫁給陳靖,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強制嫁給其他人。
苦惱的她,有好幾次想著要跟同父異母的哥哥阮明遠一起殉情。
是阮青蓉得知了此事,才給她出了一計。
讓她表面上嫁給秦梟,然后暗中跟阮明遠廝守在一起。
因為是阮青蓉做的媒,所以以“秦梟”的多疑性格,多半娶了她之后,也只會冷落她,不會重視她。
而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名義上嫁給我,暗中卻想著給我戴綠帽子?你倒是想得好。’
看到這里,陳靖臉上出現了幾分惱色。
忽然,他眼前的那些文字,莫名其妙地又變了。
好像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煙霧,而那煙霧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副阮青蓉和阮凝香談話的畫面。
陳靖看得極為驚訝。
只見那畫面里的說話位置,不正是曼陀峰的練功場么?
仔細地看了幾眼后,他耳中隱約還傳來了聲音。
好似這過去所發生的一幕,此時重現在他的眼前。
——“若非是你喜歡明遠,我也實在不想讓你嫁給他。”
“你也看到了,此子狂妄自大,名聲一向不好,嫁給他,名聲上你就要受損不少。”
這兩句是阮青蓉說的。
“無礙的,只要能夠跟明遠哥哥在一起,我都可以忍受的。”
“唉,造孽啊。”
“只是,姑母,我一旦嫁給了秦梟之后,真的就可以跟明遠哥哥在一起了嗎?”
“你只要家人了,那婚姻大事也就算完成了,你父親也沒辦法逼你了。之后,只要秦梟出個意外死掉了,那你就是曼陀峰的主人,到時候再隨便弄個孩子回來,就可以完美地繼承曼陀峰。只要如此,你父親也管不到你了,你想跟誰在一起,還不是都隨了你的愿?”
“那…怎樣才能讓他出意外?他可是去了月行計劃都沒死呢。”阮凝香問她。
陳靖看到這里聽到這里,兩只手忍不住地攥成了拳頭,骨節在一根根的爆響。
“這方面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就行,我當年能廢他一次,如今就能廢他第二次,你等著看吧,以后這曼陀峰,就我們兩一起做主。”
“嗯,一切都聽姑母的。”
畫面就此結束。
眼前紅字消失,一切恢復原狀。
方才陳靖所見所聞這些,都是源自準確率的能力,只他一個人可見。
阮凝香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桌子上的酒杯突然被陳靖拍碎,碾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