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選的新軀殼?就這點眼光?”年輕公子嘲諷著,也惱怒著。
陳靖一言未發,扭頭之間還看到了一個美婦帶著二三侍女款款而來。
同樣是天子望氣術的觀測下,他看到那美婦的頭顱上丹田里赫然盤踞著一枚金丹,熠熠生輝,金光閃閃。
便是那二三侍女,體內也有陰神盤踞。
乍瞧見如此陣容出現在自己眼前,陳靖也不由地神慌意蹙。
心中生出第一念頭,便是想跑。
然而,也幸好他理智尚在,冷靜分析之下,便知道此刻絕對不能跑。
這般情況,不跑則能生,一跑絕對就是死。
‘他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他難道是把我當成病鬼男了?’
病鬼男,名秦梟。
準確來說,跟眼前這個年輕公子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然而,雖為兄弟,卻打小就不相合。
且秦梟落得一身病患,也全是拜這個兄弟所賜。
過去的十年之中,病鬼男秦梟曾有三次抓人奪舍,也連著三次都被此人給打斷。
這次,他又來了。
且來的很快,如果之前房間里沒有出現意外,或許這一次,有很大幾率還會被他給打斷。
想到這,陳靖心中已有了計較。
‘既然他把我當成病鬼男秦梟,那我就干脆因勢利導順勢而為!’
陳靖回想著自己吞噬的那部分秦梟的記憶中,然后陰惻惻地模仿道。“嗬嗬,我這次成功了,你很失望吧?”
這話一出口,那公子原本還有三分質疑的眼神,也頓時消散不見。
只聽他淡淡說道:“你錯了,你能好,自是我所希望的。但你找了這么個螻蟻軀殼,可有想過,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生養之父母?”
“哈哈哈哈…什么對得起對不起?我想要更好的軀殼,你肯給嗎?嘴上說得冠冕堂皇,說到底,還不就是想著要我早點死?
你是如此,你母親也是如此,你們母子,從十年前就巴不得我早點死。但可惜,我命硬,而且我這次還成功了。你們來晚了,這次,你們阻止不了我了。”
陳靖模仿著秦梟的語氣,三分怒七分恨地說道。
“二郎,你真錯了,并不是我們阻止你。只是奪舍重生這法子,本就是歪門邪道。藥老也早就說過,只要你肯斂著性子,好好修養,丹丸之藥是可以助你恢復的。可你倒好,舍棄了自身高貴血脈,投入了一個來自凡間的螻蟻軀殼。如此一來,從今往后,你還算得上是秦家人嗎?”
那款款而來的美婦此時也開口了,聲如黃鸝,其音悅耳。
“是不是秦家人,又能如何?反正這一切,都沒有我的份,都歸你兒子繼承。如此一來,不也正好隨了你的心愿么?”陳靖冷笑。
他表面上鎮定著,可心里卻一直在懸著、緊張著。
那秦鳶,化神大成修為;
這美婦,更是金丹期修為。
‘在他們二人面前,我但凡只要露出半點破綻,怕是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二郎,你太讓我失望了。”美婦閉目搖頭。
“別這樣假惺惺了好么?不知道的人見了,還真以為你很關心我一樣。”陳靖盡量模仿秦梟的脾氣。
“你的本體呢?你自身血脈高貴,何苦要這么個螻蟻軀殼?還是換回來吧,后續我也會跟藥老說說,多給你煉制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藥。”美婦說道。
“得了吧,你的丹藥還是你自己留著吃吧。我現在這具新的身體,我很滿意。我那腐朽軀殼,也如你們心意,已經死透了,不可能再換回來了。
你若真想保我血脈,不如,把你兒子的軀殼給我?”陳靖冷笑道。
美婦不言。
那年輕公子秦鳶卻喝道:“身為秦家子弟,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么樣?想要我的身體,就憑小妾所生的你,也配?”
這話明明罵的是秦梟,可陳靖聽了也忍不住涌出了一股怒氣。
他吞噬了秦梟的五分之一的元神,也等于是繼承了秦梟五分之一的本性。
在兩人記憶融合一處之后,有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到秦梟這個角色。
所以,秦鳶罵秦梟的時候,陳靖會有感同身受的憤怒。
“少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的你…呵,更加廢物,螻蟻之軀,連我一掌都接不住。以后,你也最好少出去丟人現眼了。”
年輕公子秦鳶見事已不可改變,索性也不再多說什么。
丟下這句話后,他就喚了那兩個家仆一聲,隨著他踏云而去。
而那美婦稍作停留之后,說道:“二郎,你既不肯聽我的話,那后果你也只能自己承擔。你舍棄了秦家血脈,如今只能算是半個秦家人。你以后的用度,也只能減半,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完,她也帶著侍女隨風而去。
他們這一走,珞珈山也頓時就冷清了起來。
前院里,一奴一婢子,分左右而站立。
兩人都在以陌生的眼神打量著陳靖。
“看什么看,換了個身體,就不認得我了?”陳靖故作怒態。
侍女絲雨趕緊低頭,屈膝作福一禮。
鬼奴也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作敬禮。
通過剛才美婦與陳靖所談之言,他們也明白了,從今往后,他們的二爺要以如今這副新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了。
“鬼奴,我之前讓你擋住所有人,你是怎么辦事的?差點壞我好事!”陳靖問責道。
對這個鬼奴,他也是心有恨意的。
這次被抓到這來,若非是小青在關鍵時刻咬死了病鬼男的本體,那這次奪舍計劃,十之有八將會成功。
所以,要說不恨,怎么可能?
“老奴無能。”鬼奴性子愚直,一聽責罵,當即雙膝跪地,磕頭認罪起來,腦袋嘣嘣嘣跟鐵錘砸地一樣,每磕一下,都響亮無比。
一連磕了二十幾下,他腦門上一片鮮血。
“夠了。”
見狀,陳靖也終是不忍看下去。
‘還真他媽是個愚忠的奴才。’
“下去吧。”陳靖沖他一揮手,遣他下去。
隨后,絲雨走過來,準備幫他去房間打掃。
陳靖也攔住了她:“你也下去,先讓我一人靜靜,沒我吩咐,以后不要隨意到后院來。”
絲雨,是病鬼男的貼身侍女。
更是從小就伴他一起長大的侍女。
如此人兒,可不能讓她隨意接近。因為她,是最容易看得出破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