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荒寒,連太陽都似已因寂寞而變了顏色,變成一種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樹木被寒冬剝去了盛裝,光禿禿地站在那里,忍受著嚴冬的寒冷。
歐陽鋒原本在藥鋪的柜臺讀著書,或許是近日來在夢里當蛇當習慣了。
天氣越冷,歐陽鋒就越想睡覺。眼前經書上的內容漸漸模糊,歐陽鋒開始一下又一下的點頭,似乎是在釣魚。
夢里,歐陽鋒這一次體驗的是一條兇猛的眼鏡王蛇。
他正快樂的在田野里游蕩,沒事吃兩只小老鼠或者青蛙。
原本他以為這個夢會一直這樣下去,災難降臨了。
他被一個經驗老道的捕蛇人給捕獲了。
不過還好,捕蛇人或許是怕得傳染病,沒有嘗野味的想法。
每日只是通過各種方法訓練他。
若只是普通的訓練那都沒什么,不過這捕蛇人的要求有點太過分了。
居然要訓練歐陽鋒跳舞,并且還掏出一個又長又粗的笛子,要給歐陽鋒伴奏。
這怎么能行,身為大好男蛇,怎么可以跳如此下作的舞蹈。
打死都不跳。
一月后,繁華的街道上,伴隨著奇異的笛聲,歐陽鋒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著節奏瘋狂搖擺。
圍觀的眾人紛紛叫好,并時不時的撒著碎錢到捕蛇人提前放置好的空瓦罐里。
甚至隨著時間推移,圍觀之人都跟著歐陽鋒一起開始熱舞。
好開心呀~
這些人雖然長的有些奇怪,但是看起來都挺有激情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歐陽鋒徹底淪陷在這舞動的青春里。
什么羞澀,什么矜持,通通見鬼去吧。
“你醒醒,你爹來看你來了。”
耶律萍喊了哈喇子流了一地的歐陽鋒幾聲,見他還沒有醒,抓著他的衣服使勁搖了幾下。
歐陽鋒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眼睛睜開一條縫。
視線由暗到明,以為捕蛇人把蛇罐的蓋子打開了,自己該表演了。
隨即站了起來,開始扭動身姿…
嘟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嘿…
太辣眼睛了,耶律萍忍不住捂住眼睛。
此時,從白駝山莊趕來的歐陽刑與歐陽軒在耶律信真的迎接下剛剛步入藥鋪。
“二弟這是。”歐陽軒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弟弟會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看來鋒兒在這里待得很開心。”歐陽刑嘆息一聲。
三人便直愣愣的站在門口,觀賞這充滿異域風情的畫面。
歐陽鋒跳了一小會,終于反應了過來。
主要是這個夢有點太久了,而且大部分時間,自己都在跳舞,一時之間緩不過來。
見父親與大哥都來了,并且看到自己剛才的舉動。
歐陽鋒臉色有點微紅,手足無措道:“爹,大哥,你們來了。”
歐陽刑一聽,立馬激動的走了過來,拉住歐陽鋒的手,“鋒兒,你剛才叫我什么,再叫一聲。”
“爹。”
“好好好,當初讓你來可敦城果然沒錯。”歐陽刑開心道。
然后轉身對著耶律信真說到:“你做的很好,明日我便將旁邊的兩家鋪子盤下來,將這藥鋪擴建。”
“多謝莊主。”耶律信真大喜,拜謝道。
畢竟藥鋪擴建后,生意自然會好一些,耶律信真分到的錢財也會增加。
“鋒兒,為父此行本是為了你在路上被星宿派之人襲擊的事。
我已經派人約了星宿派掌門星辰子今晚在醉月樓一見,讓他給個交代。
今晚,你便跟為父一起去,看為父如何給你討個公道。”
歐陽刑拍了拍歐陽鋒的肩膀說道。
“嗯。”
歐陽鋒點了點頭道。
“對了,我聽人說,你研究出了七心蝕骨散的解藥,可是真的。”歐陽刑帶著懷疑的語氣問道。
畢竟歐陽鋒才十歲,一個十歲小孩研究出星宿派特制毒藥的解藥,實在是不怎么現實。
“是真的,不止那一種解藥,我還有其他六種解毒方法。”歐陽鋒也沒有什么藏拙的心理,直言不諱道。
“你將其中的一種解藥配方寫出來,我吩咐人去配制,這樣咱們白駝山莊就能再進一步壓制星宿派了。”
歐陽鋒點了點頭,隨手撤了一張紙,拿起筆就開始寫。
不一會便寫好了,并交給了歐陽刑。
“沒想到,我兒居然在醫道上有這等天賦。
咱們先回府,收拾一下,晚上好去赴宴。”歐陽刑將解藥配方揣入懷中,對著歐陽鋒說道。
歐陽鋒便跟著父親與大哥一起離開藥鋪,回白駝府。
臨走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歐陽鋒感覺,好像耶律萍看大哥的眼神同樣有點不懷好意。
晚霞由西邊向整個天空蔓延,寂靜的紅色仿佛油畫的涂料一般,將行人的身上都換了一種顏色。
醉月樓上下兩層都掛著大紅燈籠,這個時候,醉月樓除了預訂的位置以外,賓客已經爆滿,街頭都能聞到菜肴酒香味。
醉月樓的幕后老板乃是西遼皇室中人,又位于皇宮的正南門外,在此地解決白駝山莊和星宿派的糾紛最好不過。
此時歐陽刑與歐陽鋒已經在訂好的雅間內坐好,門外站著兩名白駝山莊的護衛。
歐陽軒并沒有來,畢竟這是西遼兩個頂尖勢力的交涉,帶多余的家屬沒意義。
直到夜幕垂下,星辰子才帶著兩名弟子前來赴宴。
兩名弟子同樣被安排站在門外守候。
“歐陽兄多年不見,小弟來遲一步,自罰三杯。”
只見來人身著白衣,大約四十余歲,看其長相,年輕時應當是個英俊風流的人物。
待星辰子飲了三杯后,歐陽刑冷聲道:“不知你是膽大還是自持毒術絕頂,就不怕我在這酒里下毒嗎。”
“誒,歐陽兄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在下可是非常相信歐陽兄的人品。
我也聽說了,貴公子在來可敦城的路上被我星宿派雇傭的武林人士襲殺。
這件事,實在是誤會。
我們根本不知道貴公子就在那商隊之中。
相信貴公子也告知了歐陽兄,我星宿派僅僅是沖著那本藥王經去的。”
星辰子解釋道,倒是沒有一絲飛揚跋扈,態度極好。
“藥王經?”歐陽刑眉頭一皺。
星辰子見歐陽刑這副模樣,一下就明白了過來,笑著道:“看來歐陽兄還不知曉了。
這本藥王經乃是我星宿派遺失的傳承之一。
據情報所知,那藥王經便在那耶律信達手中。
不過自從那晚過后,這藥王經應當是在貴公子身上了。
不然,貴公子又怎能研制出七心蝕骨散的解藥。”
“鋒兒,可有此事。”歐陽刑回過頭對著身旁的歐陽鋒問道。
歐陽鋒點了點頭,并將懷中的藥王經拿了出來。
星辰子笑容更加燦爛了,“歐陽兄,這門派傳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星宿派雇人前去搶回傳承,天經地義。
至于驚擾到貴公子一事,在下實在過意不去,敬貴公子一杯,賠個罪。”
說罷,便站起身子,將酒杯端起。
歐陽刑一看,微微動容,對方乃一派之長,地位與自己不相上下。
不管如何,對方肯低聲下氣向鋒兒賠罪,這等為人,實在是讓人恨不起來。
“我不會喝酒。”歐陽鋒搖了搖頭。
“犬子還小,這杯酒,我替犬子喝了。
之前對星辰兄多有誤解,咱們杯酒泯恩仇。”歐陽刑當即站起身來,端著酒杯道。
“歐陽兄,請。”
“星辰兄,請。”
兩人酒杯一碰,齊齊仰頭一飲而盡。
突然,歐陽刑將酒杯一甩,鼓足內力,一掌打向星辰子。
星辰子似乎早有準備,腳尖一點,后退開來,躲過這一掌。
“你,什么時候下的毒。”歐陽刑此時已經臉色蒼白,血絲從嘴角溢出。
“哈哈哈,歐陽兄,毒術上你我不相上下,我當然不會明著對你下毒了。
這毒我下在自己的酒里,只不過我提前吃了解藥罷了。
剛才咱們碰杯的時候,我故意使了點力,我杯中的酒撒了一點到你的酒里。
你中的是我星宿派老祖遺留的神木萬絕散。
這毒藥的煉制必須用到傳說中的神木王鼎才可。
解藥也有,同樣需要神木王鼎煉制。
毒藥和解藥都只剩獨一份,解藥我已經吃了,毒藥被你吃了。
等你死后,這西遼武林是我的,藥王經也是我的。”
星辰子對這神木萬絕散極具信心,在一旁調侃道。
歐陽鋒此時已經抱著癱軟在地的歐陽刑,仔細查探歐陽刑的中毒情況。
這一查,心徹底沉了下去,自己根本沒有解毒的方法。
或者藥王經后面會有講解,可父親的毒哪怕有渾厚的內力壓制,也撐不過半刻鐘了。
“鋒兒,回去找你大哥,以后滅絕星宿派,為我報仇。”歐陽刑自知無藥可救,不再壓制毒素,對著歐陽鋒吩咐道。
隨后迅速的從懷中取出一木盒,將木盒拍開。
只見盒中一只形似蛤蟆的生物,正閉著雙眼,似乎在冬眠。
“萬毒之王,朱蛤。”星辰子驚叫一聲,拍開房門,身子往外飛去。
歐陽刑發出一道清嘯聲,這生物突然睜開眼睛,瞬間消失。
“砰。”
只見空中略過一道黑線,星辰子躍起的身體便栽了下來。
朱蛤也返回木盒,繼續沉睡。
“啪”
歐陽刑關上盒子,將木盒塞到歐陽鋒懷里,對著歐陽鋒笑了笑。
腦袋一歪,便沒了氣息。
“爹…”
歐陽鋒徹底愣住,嘴里喃喃的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