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黑暗的規則
張一鳴聽了黑衣女人的自語，略微有些心驚，之前心中的想法算是得到了驗證，腐化之地的黑暗力量，對于情緒和理智的侵蝕，真的會引起深層次的變化。
或許當神智被深層次的侵蝕后，真的會變成黑衣女人所說的，某種未知的怪物！
“所以說，你故意消極戰斗，是為了讓我打敗你，好讓你脫離被控制的狀態嗎？”
黑衣女人收起了超能之靈，已經不準備反抗了。
“是，也不是。”
“我的神智還未完全消弭，處于被影響的狀態，會下意識的抵抗。”
“潛意識里對于轉化為怪物的抗拒，也是原因吧，還是要感謝你，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在不久后，就會變成怪物了。”
黑衣女人突然問道：“外面怎么樣了？德昌市應該沒有通過第一次終焉之夜吧？”
張一鳴點了點頭，說道：“德昌市已經陷落，現在已經變成了怪物的樂園，終焉之塔統治了這片區域，外面已經沒有人了。”
黑衣女人聽后，神色有些黯然，眼眸黑色閃爍了一下，她為了不讓情緒失控，深呼吸了一次，將情緒壓下，眼中的黑色也悄然退去。
“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張一鳴點點頭，心里的問題早已經憋不住了。
“你是人類嗎？現在，還算是人類嗎？”
張一鳴認真的盯著她，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黑衣女人臉色一黯，露出一抹慘然。
“不算了，我作為人類的根源，已經被黑暗侵蝕，出現了一些變異，很多時候，我都不是我了，只能算是終焉之塔的一部分，即便出了這里，我也無法擺脫了。”
張一鳴又問道：“即使我將你的戰棋都殺死，你的意識也脫離控制都不行嗎？”
黑衣女人依然緩緩搖了搖頭。
張一鳴也是略有嘆息，惋惜的搖了搖頭。
“你剛剛說了，你相當于終焉之塔的一部分，你對終焉之塔有什么了解嗎？”
黑衣女人想了想道：“我應該算是終焉之塔延伸出來的手腳，而終焉之塔在某種程度上控制著我的人和大腦。”
“不過在它控制我的時候，我還是能了解到一些事的。”
“當我意識陷入黑暗中時，我能通過終焉之塔感受到一些很遙遠地區，我感覺終焉之塔除了地球外，還連接著另外的世界，而這些終焉之塔也來自那個世界。”
“除此之外，終焉之塔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周圍的區域，相信你可能已經發現了，終焉之塔的能力在終焉之夜時能放大，可以直接在周圍的區域刷怪，對一些怪物進行進一步的強化。”
黑衣女人盯著張一鳴，神色認真道：“而這些刷怪的力量，都來自我們的世界！”
“終焉之塔像是別的世界留在地球的寄生之種，通過吸取地球的“力量”，用來進行侵略！”
張一鳴眉頭一皺，一瞬間將很多事情都聯系了起來。
終焉之夜，沖塔，刷怪。
地震形成的大地紐帶，肯定就是用來抽取地球“能量”的“臍帶”。
這一點，在能量視界中，也有類似的表現，那些循環的能量絲，之前不知道是哪來的，現在通過黑衣女人的話，就可以確定，是終焉之塔對于地球的掠奪。
張一鳴稍微被震撼了一小下，很快回過神來，繼續問道：“你能感受到，終焉之塔來自于哪個世界嗎？”
張一鳴忽然感覺自己的問題好像有點奇怪，轉而換了種方式問道：“嗯…你能找到前往另外那個世界的方法嗎？”
黑衣女人沉吟道：“能隱約感覺到一點，大概通關終焉之塔，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方法吧。”
通關終焉之塔？
張一鳴陷入了沉思，問出了又一個關鍵問題，“終焉之塔到底有多少層？”
黑衣女人想了想道：“這個我無法觸及，只能大概感覺到，至少是在50層以上！”
說著，黑衣女人瞳孔的黑色突然擴散，她仿佛陷入到了相當激烈的痛苦中，捂著腦袋，從嗓子眼里不斷發出沙啞的低喝…
“你怎么了？”
黃鉆身子一矮，做出了攻擊的姿態，呲牙咧嘴，不斷發出威脅的低吼。
張一鳴伸手制止了它，但也隨時做好了攻擊的準備，以防真的出現什么意外。
這個黑衣女人的狀態，可能并不像看起來這么好。
從新抬起頭時，張一鳴甚至看見了黑衣女人連臉頰上都染上了一抹黑色，暴起的青筋正在緩緩撫平，眼眸中的黑色也漸漸退去。
“你還好嗎？”
張一鳴只是想憑借問話，確定一下黑衣女人的狀態。
“我…快不行了，我說的太多，它在加快對我的侵蝕。”
張一鳴雙眼一睜一閉，超感視覺開啟，立刻看見周圍扭曲的黑暗正在匯聚，朝著黑衣女人的體內涌入，屬于她自己的能量光斑，正在逐漸染上一抹黑色。
對于這樣的情況，張一鳴也完全無計可施。
他目前雖然能借助上帝之眼的超感視覺窺見能量世界，但對于如何操縱能量，他是完全沒有辦法，更別提幫她對抗黑暗的侵蝕了。
喘息了好一會，黑衣女人才再次平靜下來，“你還有什么想知道，趕緊問吧，我時間不多了。”
張一鳴也沒有猶豫，問出了第三個關鍵問題，“你的史詩級戰棋，應該不是自己收服的吧？是終焉之塔為你升級的嗎？”
黑衣女人點了點頭，“是的，我的三枚戰棋，本來都是精英級，之后卻莫名其妙的升到了史詩級別。”
張一鳴道：“你能感應到它是怎么做到的嗎？”
這個問題，說實話，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是有那么一點抽象了。
但黑衣女人目前的狀態，應該也是跟張一鳴差不多，有些超脫了普通人的范疇。
長時間處于終焉之塔的控制下，也獲得了一部分終焉之塔秘密，張一鳴相信她，對于這些關鍵信息還是有所感悟的。
黑衣女人沉思了片刻，似在思考，翻找當時的記憶，回想那時的狀態。
“嗯，
我的感覺不是那么清楚，就像是整個終焉之塔中有液體在流動，有些黑色的…嗯，能量？涌進了我戰棋的身體里。”
張一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黑衣女人的描述，跟他的某些感覺契合。
多次開啟超感視覺，對巢穴那所謂的最終進化進行觀察后，他對于理解品質升級只有一步之遙。
跨過那個模糊的門檻后，他就能了解如何升級品質，并且不是粗淺的了解，而是跨過現象，直接掌握其下的本質。
黑衣女人的話，也給了他一定啟發，幫助他進一步看清了那模糊的門檻所在。
如果真的能掌握提升品質的秘密，那么不僅對于他的實力，會有一波超大的提升，甚至可以幫助他繞過很多限制，達成戰棋品質提升這個目的。
問完這幾個問題后，張一鳴也差不多解決了疑惑，知道了最想要知道的東西。
“你覺得還有什么重要信息，可以跟我分享的嗎？”
張一鳴將問題拋給了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只說了一句，“如果可能的話，請你盡快通關終焉之塔，通關之間的十天，其實是終焉之塔的一種拖延手段！”
張一鳴一愣，道：“啊？什么？為什么？”
終焉之塔越往后越難，很多時候通關期間的十天都不夠用，難道不是人類更想拖延時間嗎？
這其中的貓膩不小啊！
這必須是張一鳴今天獲得的最重要的一個消息！
張一鳴還在疑惑中，那一邊黑衣女人突然捂著腦袋，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粘稠的鮮血不斷從她口鼻涌出！
周圍的氣氛猛然變的異常壓抑，即使沒有開啟超感視覺，張一鳴也能感覺到周圍黑暗能量的涌動！
“喂！你怎么樣了！”
張一鳴暗自心驚，卻不敢上前。
對面雖然是人類，但狀態已經非常不對，連她自己都說，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異變！
過了好一會，黑衣女人逐漸平息，但這一次，她臉上的黑色與青筋沒有再消退，雙眼再度無神，瞳孔的黑暗，時而擴散，時而收縮。
“喂！你沒事吧！”
黑衣女人躺在地上，再沒能站起來。
張一鳴有些焦急，面對黑衣女人的異常，他實在沒有什么辦法。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她體內，在和她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黑衣女人猛的咳出一口血，眼神稍微有了焦距。
“我快…要不行了…我不是它的…對手…”
黑衣女人突然睜大了眼睛，眼角流出了兩行血淚，痛苦的叫道：“拜托，殺了我！快點，殺了我！”
“我不想變成怪物，我想身為人類死去！”
張一鳴曾無數次幻想過，在這亂世之中，有將死之人，哀求著終結他的生命，自己能不能狠的下心，果斷下手。
事實證明，真到了這個時候，要果斷做出抉擇，滿難的。
無論經過多少戰斗，下多多么冷靜的判斷。
他內心也還是個在文明世界長大的普通人。
對付怪物還可以，對一個沒有威脅的人下死手，內心始終有道防線。
張一鳴具現化了告死鎖鐮，抬起的手。幾次方下，最終，他還是咬著牙，神色堅定下來。
“你還有什么遺言或者愿望，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幫你實現。”
黑衣女人咳嗽兩聲，大口的鮮血涌出，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出現了一絲神采。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你去德昌市的幸福小區嗎？”
“我的女兒們還被困在那里，她們還在等我去接…”
黑衣女人突然淚如泉涌，“可是這么久時間了，她們可能已經…”
“為了掩護大家撤離，我只能放著她們不管，這是我的職責…”
“可是老公也死了，我也沒能回去，是我對不起她們…”
情緒劇烈變化中，黑衣女人眼中的黑色迅速擴散，快要壓制不住！
黑衣女人七竅更是大量涌出鮮血，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她突然回光返照似的抓住張一鳴的衣袖，大吼道：“拜托你，你能答應我嗎？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張一鳴鄭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去看看的！”
接著，張一鳴突然發現了黑衣女人的用詞有點問題，對于她的女兒，她說的是女兒們！
聯想到黃米米姐妹的故事，他突然震驚的發現了某種共性，于是他下意識的問道。
“你的女兒是不是叫黃米米和黃豆豆？”
黑衣女人表情逐漸轉為驚訝，“你…知道？”
張一鳴點頭道：“如果是的話，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上一次進德昌市時，就將她們救了出去！”
黑衣女人表情從驚訝，到思索，經過了一系列復雜變化，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謝謝，謝謝你！她們都是很聰明的姑娘，能拜托你好好照顧她們嗎？”
張一鳴沒什么猶豫的點點頭，答應了她最后的要求。
“你的隊友在外面陷入了苦戰，殺了我吧！”
“我承載了終焉之塔的部分權限，殺掉我就可以通關這座終焉之塔！”
黑衣女人說著，緩緩抬起了手，她的無限魔方緩緩飄起，被拋到了張一鳴手中。
“這是人類的依靠，拯救末日的關鍵，你們一定要好好使用！”
“那著我的無限魔方，它可以帶著你們離開，去吧，去拯救你的隊友！”
“殺了我！”
張一鳴接過無限魔方，這是他第一次，握住別人的無限魔方！
他沉重的點點頭，高高舉起了告死鎖鐮！
“你是一名好警察，也是一個好媽媽！她們說過，她們并不怪你，并且以你為榮！”
黑衣女人終于像是放下了最后的執念，安詳的躺在了地上。
告死鎖鐮沒有任何阻礙的穿透了她的心臟，她仿佛看到了臨死前美好的幻象。
可愛的女兒，溫柔的丈夫，幸福美滿的家庭…
一切還是末日之前的模樣！
黑暗隨著她的呼吸逐漸消退，遲來已久的信息提示，終于出現在無限魔方中…
“是否離開終焉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