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成為山主

　　原亮右手使力，帶著山主走上樓梯，推開房門，進入那間始終干凈整潔的山主房。

　　山主梓檽兩腳輕輕踏進門口，眼睛掃了一遍房間，閉上眼睛。

　　原亮感覺右手一沉，趕忙查呼吸、內息…都沒有了，又離開了一個人。

　　兩手抱起老山主，輕輕放在床上，退后兩步跪下，砰砰砰三個響頭。

　　嵐山嵐水飄進房間，跪在原亮前面，淚水無聲流出。

　　原亮身后是山枝山葉山丫，山丫懷中抱著小圓，此時也跪下。

　　過了一會兒，原亮輕輕抱起梓檽，慢慢下樓，回到一樓大殿。

　　在今天以前，大殿始終空空蕩蕩。此時殿中站滿了人。

　　原亮抱著梓檽剛一下來，殿中所有人全部下跪，是五體投地那種拜伏。

　　前面是一張潔白玉床，床上是一張白色麻布，將梓檽輕輕放到床上，原亮走去正前方，再次跪拜。

　　沒有人說話，都是大禮跪拜。

　　過了好長時間，才聽到有人誦經。

　　山神教有兩名長老、四名供奉主事，此時便是兩名長老站在梓檽兩旁，一身白色麻布長袍，頭戴白帽，兩手交叉按在胸前，頷首閉目低聲誦經。

　　嵐山嵐水起身，走去兩名長老身前，一左一右守著梓檽，正如山主生前一樣。

　　殿中人全部起身，安靜退到兩旁。

　　原亮第一個上前，走到梓檽身邊低聲誦念經文，為梓檽祈福。

　　在原亮后面是山神教四大供奉，再是理事堂中三名大理事，十二個理事，四十八個從事…而后才是執掌一方的八名侍主。

　　再是左右千衛等人。

　　原亮站在梓檽右手邊兩米處，除他之外，每一個為梓檽誦念祈福經文的人都是單膝下跪，輕握梓檽右手，而后起身。

　　慢慢走來原亮身前，同樣的單膝下跪，兩手握住原亮右手，低頭行禮，以額頭碰觸原亮手背，這是明確新山主的身份。、

　　四大供奉在最前面，前面兩個人在前幾天見過。

　　那一天，梓檽找來二十三個人，一個一個見過原亮，就是不想在他死后鬧出意外。

　　有了他倆帶頭，另外兩名供奉盡管有點猶豫，卻還是跪在原亮面前，承認他的身份。

　　整個過程持續很長時間，山神殿中所有人都要來送別老山主，迎立新山主。

　　原亮木著臉，心下嘆氣，到底還是接過了偌大的浮云山。

　　無數人列隊送別梓檽，拜新山主，供奉和侍主等一些有身份的人會去到右邊站著，更多的金紋戰士等人、還有教民、山民，都是在拜了原亮之后走出大殿。

　　整整一天半，開始的時候很少有人哭，后面進來大殿的山兵、山民止不住的哭泣，整整哭到第二天天亮，又到了下午、傍晚。

　　整個過程，原亮就在站著。

　　有供奉替換兩名長老誦經，兩名長老也來禮拜原亮。當山民離開之后，所有人盤膝坐下，同聲誦念經文。

　　從第一天開始算起，整整三天，所有有資格留在大殿內的山神殿高手都在誦經，除去上廁所，不許睡覺不許吃飯。

　　三天后，在天色亮起，太陽還沒出現的時候，所有人起身。

　　原亮站在最前面，身后是長老、供奉、大理事、侍主…依照身份高低站成一排一排。

　　不再誦經，天地間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行跪拜大禮，額頭觸地久久不起。

　　原亮第一個起身，也只能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梓檽，將鋪在身體下面的白色麻布輕輕包起，裹住梓檽。

　　兩手平舉走向前面。

　　在這時候，誦經聲又起。

　　還是那個升降房，原亮進入，回到地下那一層。

　　六十四個無面戰士整齊跪在那里。

　　原亮看了他們一眼，走向左邊。

　　在別人眼中，那里是平整墻壁。原亮卻能穿墻而入。

　　干凈潔白的墻壁，干凈潔白的頂棚和地面，地面當中是一個洞，有一個向下的木梯。

　　原亮慢慢走下木梯，一直往下走。

　　沒有人告訴他該去哪，梓檽只是說了有個安葬他的樹洞…有神樹指引，那一個小小的木頭人應該很傷心？

　　木梯很快到了盡頭，下面是一片黑暗，好像深淵一般什么都看不見。

　　原亮沒有遲疑沒有停頓，輕輕邁出一步，身影快速下落。

　　大略十幾個數之后，砰的一聲輕響，原亮落在一片根須堆疊的軟網上面。

　　將梓檽平放到無數根須上，打開白色麻布，脫去衣服。

　　退后兩步再次拜別。

　　久久長長，過了好長時間才起身，抬步往上走。

　　明明什么都沒有，明明是一片黑暗，原亮腳下卻是好像有了階梯一樣，一步一步走向很高很高的那個洞口。

　　在他身后，無數根須輕輕慢慢的纏裹到梓檽身上…

　　很快，原亮回到方才那個房間，回頭看眼木梯，刷的一下，地面坑洞消失不見，地面平整光滑。

　　原亮待了一會兒才離開這個沒門沒窗、干凈潔白明亮的屋子。

　　無面戰士還是跪在那里。

　　原亮輕聲說話：“起來吧。”

　　無面戰士起身。

　　原亮想了好一會兒，到底沒說讓這些人跟他出去，抬步走進升降房…

　　很意外，在他回到大殿中沒多久，六十四名無面戰士陸續來到大殿之中。

　　這是要保護我啊。原亮苦笑一下。

　　左右千衛站來兩邊，躬身說話：“拜見山主。”

　　大殿中站著數百人，面對原亮都是躬身而立。

　　原亮看了一會兒：“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暫時沒有，山主請早些休息。”

　　原亮點頭，回去房間。

　　他走了，后面的事情沒有結束。

　　按照本來規矩，山主離世，整個浮云山一些稍大一些的堡寨、部落都會趕來參加葬禮。

　　主要是梓檽的吩咐，不要耽誤太多時間。所以，很多很多人連見梓檽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接下來，原亮接任新山主就不能如此草率。

　　兩位長老、四名供奉、三位大主事、八衛侍主，這些浮云山最有權勢的人聚在一起，商議加冕教主的事情。

　　山神冠、山河履、山神袍、山神杖、山神印，山神教五件圣器，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寶。

　　梓檽一直在養傷，穿上這些東西也是無用，全部存放起來。

　　而對于原亮來說…偌大浮云山，無數教民教眾，很多人都不服這個外族的小光頭。

　　可是呢，還真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亂來，六十四名無面戰士好像木頭人一樣立在大殿之中，任何人但凡有一絲一毫對原亮的不敬，未必就能活著離開山神殿。

　　大家聚在那間大房子里面，靠著墻坐成一圈，正面是那幅畫著山神的巨大壁畫。

　　作為一個教派來說，山神教的一切都顯得過于簡單，跟蓬萊山完全是兩回事。

　　原因只有一個，神樹有靈，不喜歡別人祭拜山神。山主能夠感受到神樹的存在，當然要考慮神樹的想法。

　　這個時候的原亮回房間待了一會兒，而后去見小木頭人。

　　和上次一樣，明明是一面墻壁，原亮偏能進入。

　　小木頭人坐在窗前…

　　這是一間無門無窗的小房間，只有窗戶和門框的形狀。

　　不過，小木頭人也并不是真的存在，它的根本是神樹，小木頭人能夠活動，是因為神樹有靈。

　　原亮伸出右手，小木頭人仰頭、用并不存在的眼睛看過來，輕輕握住原亮手指。

　　再一次，神樹跟原亮體內的木靈連到一起。

　　神樹有些憂傷，應該是因為又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

　　原亮站著不動，放開心神，他自己好像靈魂出竅一般飛離到大樹之外，看著外面的青山大樹。

　　站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木頭人松開手，躺到小床上。

　　原亮拱手，退出房間。

　　神木有靈，兇獸能夠修煉出來氣海珠，是不是說人世間真的有神仙存在？

　　回想看過的許多書，那許多難解之謎，還有自己身體里的木靈…

　　兩天后，山神教廣開大門，原亮加冕為教主。

　　按照教內經文所述，加冕前要虔誠祈禱，不停誦念圣文經九十九遍，整個過程不吃不動不喝水也不能去廁所。

　　原亮不會背，只能記住簡單一些句子。

　　可不背還不行，教內太多人對他有意見，好好做、盡量做到最好都會被人挑毛病，何況身為教主還不會背誦山神教圣文經？

　　原亮覺得自己真是不夠虔誠，而且有點混蛋。

　　很厚的一本經書。

　　對上經文這種事情，原亮不敢糊弄，找山枝、嵐山等人幫忙，好不容易能夠誦讀下來…于是，在加冕儀式第一天，原亮就在誦讀經文。

　　很多人不滿意，卻是跟原亮一個理由，經文不能隨便瞎背，穩穩當當的讀出來就好。

　　九十九遍啊，頭兩天都是讀經，從第三天開始逐漸背誦。

　　等九十九遍經文背過，已經是第六天了。

　　有木靈幫忙，原亮不會餓死更不會渴死，可是歷任教主也太慘了吧，就這樣坐六天？還要不去廁所？

　　我的天啊，教主果然不是普通人！六天不吃不睡不去廁所還能活下去，那都是神仙一個級別的人物啊。

　　六天后再次沐浴、更衣，吃早齋。

　　接下來要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