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挑撥離間的高手,提醒陳建,你的頂頭上司被原亮殺死,如果你幫原亮說話的話…是不是在說,你一直希望路將軍死啊?
原亮替你殺死上官,你終于有機會執掌一軍?
一旦讓外人知道你支持原亮,那么以后,就一定不會再有以后了。
沒有袍澤之情,不替上司報仇,反是吃著仇人的飯、替仇人說話…
見駱余元說上這樣一句話,陳建正色回話:“正南軍上下一體同心,路將軍被殺,全軍上下定然要討一個說法,但是…陳某是軍人,軍人要聽從命令,木大帥命我等馳援令州府,就目前而言,這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即便是路將軍在此,這也是他要做的事情,不知道諸位大人為何來令州府,是不是也有如山軍令?”
駱余元冷笑一聲:“繼續說。”
“國難當頭,國事為先,即便身負家仇,也當忠勇報國為先,因為…我們是軍人!”陳建嘆口氣:“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把星南賊軍殺死殺光殺回去,而不是爭糧;大家是來救援令州府,臧大人怎么會讓大家餓著?諸位大人,先不要爭了,還是想下如何退敵吧。”
說完這句話,陳建冷著臉坐回門口。
臧近很意外,想不到陳建幫自己說話,向他拱手為謝。
怎么可能不爭?你陳建是歸朝廷管的主力軍,我們是地方軍,你說的義正言辭,因為吃的好拿的多,有將領起身說話:“正是應該退敵,可正南軍截斷牛頭縣到令州府的道路,難道你們正南軍就是這樣退敵的?”
這一晚上說了很多廢話,大家不歡而散。
臧近留了心眼,出府衙去找傷兵,說明白此時情況…他也真是夠意思了,堂堂府正去跟一個小兵做解釋,又命令府軍防住這里,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進,誰也不能拿走這里的任何東西,一粒米也不行。
隔天天亮后,嚴三郎手下很多士兵從這里經過,距離遠遠看著廣場上的無數東西,總有人說怪話。
臧近什么都不做了,搬張椅子坐在路口。
他在報恩,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報恩。
所以,盡管總有士兵說怪話,甚至嘲諷,臧近都好像沒聽見一樣。
萬幸,原亮終于派人送來消息,順利收復牛尾縣和鵝頭縣!
原亮不知道令州府發生了什么,帶著劍侍等人一路狂奔,三十里地而已,也就跑個十幾二十分鐘。
只是城門關閉,城墻上面的士兵換了軍服?
這是換人了。
原亮往前走,城墻上有一名軍官大聲喊話:“站住!”
原亮剛想說話,從邊上跑過來一騎快馬:“原大人。”
原亮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騎兵的裝扮倒是眼熟,是正南軍堡寨駐軍。
那士兵來到近前,縱身下馬:“原大人,小的奉陳建將軍命令在這等您。”
“什么事?”
“城里來了很多大官,有人在惦記你的東西,陳將軍說最好不要沖動,要守住功勞才是正事。”
“還有別的么?”
“沒了,小的告辭。”那士兵抱拳,轉身上馬離開。
這個陳建倒是有意思,怕我什么都不知道,特意提醒一下。
等那騎士離開,原亮往前走:“我是安南知縣原亮,成功收復牛尾縣,請開城門。”
知縣?這家伙說他是知縣?
原亮隨便穿了一件軍服,光著腦袋,手中提著沒有鞘的黑刀。身后是一群紅衣服的劍手,還有一堆白衣服的女子,更有各種各樣相貌古怪的人,他竟然說自己是知縣?
城墻上那軍官喊話:“這位大人,此時非同往日,望大人體諒。”停了下又說:“大人可有憑證?能夠證明大人身份,否則下官萬萬不能擅開城門。”
原亮想了一下:“你們不是正南軍,不是府軍,不是縣兵…是行南道臺行南大營的兵?”
“是。”
“這么快就換了城防。”原亮笑了笑,正好在這個時候,城里面有人大喊開城門。
一陣哄鬧之后,城門沒開,有蹄聲朝城內跑去。
原亮等了一會兒,見這些人實在沒有開城門的打算,輕嘆一聲:“不等了。”縱身跳起。
城墻上兩邊都站著士兵,一部分對內戒備,一部分對外戒備。
看見原亮跳上城墻,有士兵射箭,有士兵舉刀砍來。
原亮竟然沒動他們,閃身繞開,跳進城中。
城中是兩支縣兵,看見原亮后,齊拱手見禮:“原大人好!”
不只是原亮進城,身后高手都是一起進城,跟這些士兵混在一起。
城墻上的守兵猶豫猶豫,到底沒有胡亂行動。
原亮好奇:“你們去哪?”
“奉臧大人命令,我們去守防牛尾縣和鵝頭縣。”
不是他們行動慢,是原亮跑太快。
原亮回頭看向守城士兵:“為什么不開城門?”
“沒有知事大人和嚴將軍的命令,不得擅開城門,也不得隨意進出。”
盡管有些拖拉,可這是規矩,臧近做老大時也這樣。
原亮想了一下,跟那些縣兵說話:“我先走了。”
縣兵刷的站成兩排,拱手送原亮離開。
原亮朝府衙方向跑去,很快見到臧近。
廣場上擺滿東西,引來很多人覬覦。
一直有行南大營的士兵說怪話,說讓我們來拼命,卻什么什么都不給,咋的?我們命賤啊什么的。
臧近一直不做理會。
可聚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有人大聲喊話:“我們來賣命,這群王八蛋連一粒大米都不給?硬是擺在這里喂鳥…干他大爺的。”
越說越亂,忽然有人大喊:“搶他娘的。”帶頭撲過去。
臧近起身攔住那名士兵:“滾!”
“你大爺的。”那士兵抽出腰刀砍來。
臧近生氣了!再怎么地,我是府正!你一個小兵敢向我揮刀?抬腳踢飛那名士兵。
這一腳,激怒行南大營的士兵。
轟的一下,一堆人大喊大叫沖上來…
臧近也急眼了:“殺!”
手下士兵可不管那些事情,老大讓殺,府兵抽刀就砍。
轉瞬間,兩幫人打在一起。
不遠處響起急促蹄聲,一隊騎兵快速沖來:“住手!”
兩幫人依舊在拼命廝殺,沒人理會那隊騎兵。
忽然有人大喊一聲:“住手!”
一個人的聲音,大過整隊騎兵的喊聲,也蓋住了廣場街道兩邊的廝殺聲。
嚴三郎站在府衙墻上又喊一聲:“住手!違者殺!”
他現在是令州府職位最高的軍官,臧近也得給面子,在這一次大喊之后,兩幫人慢慢停手,退開到五米之外對峙。
這一會兒時間,地上已經倒了四十多個人,還有數百名受傷士兵。
嚴三郎縱身下墻,慢慢走過來:“你在做什么?”
臧近沒說話。
嚴三郎走到近前,慢慢看過一地傷者,忽然朝臧近大聲喊道:“你在做什么!”
“一個小兵拿刀砍我,我還手。”
“誰?是誰?臧大人能指出來么?”
就在這個時候,原亮來了,看見臧近,也看見了好多人。
閃身來到近前:“怎么樣?”
雙方停手之后,原亮留下的傷兵往回抬府兵傷員,忽然聽到老大的聲音,一個個都很激動:“大人,他們搶咱們東西。”
“我是問怎么樣?”原亮去檢查傷兵:“山枝。”
三個丫頭在廣場中找馬車:“等一下。”
好一會兒找到他們那輛馬車,拿個盒子回來。
在她們找藥的時候,嚴三郎斥問臧近:“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走,帶著你的人去衙門,咱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你也別說我偏袒誰。”
又打量原亮:“你是誰?”
原亮根本就沒理他,提著黑刀耐心等待。
沒多久山枝幾個人回來,山枝打開盒子,拿出許多星星丹喂給府兵傷者。
傷者得到救治,可地上倒著六個人,死了。
聞到丹藥味丹,又仔細看,這是什么傷藥?對方有士兵大叫:“我們也受傷了,也要吃藥。”
沒有人理會。
可對面士兵竟然又像方才一樣,你不說話,他們就很多人一起喊話,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傷藥!傷藥!傷藥!”
原亮跟沒聽見一樣,看著地上六具尸體,一直在看。
“搶啊!”人群中又響起這個聲音。
在這次呼喊之后,很多人看向嚴三郎,發現嚴將軍沒有反應?真有吃了豹子膽的白癡來搶藥。
像這種事情,原亮從來不會假手于人,黑刀揮過,一顆大好頭顱飛到很高很高,鮮血揚灑,滴到很多行南大營的士兵身上。
轟的一下又亂了,對方那個禿子敢殺人?他們一共就那么點人,咱們可是有兩萬人。有人趁機亂喊:“府兵又殺人了,他們欺負人,報仇!報仇!”
“殺啊!”這群士兵竟然又殺過來。
“殺。”原亮輕聲說話,身后的紅衣劍侍齊往前沖,四十個紅色影子,好像四十個鬼一樣恐怖,一劍出去就是一條人命。
四十個劍侍刺出兩劍,這片地方就倒了一地尸體。
嚴三郎暴怒:“大膽!”
原亮依舊不做理會,看著劍侍繼續殺人。
也就是眨幾下眼睛的時間,行南大營的士兵發覺不對,前面人怎么都死了?這些人是真殺人啊。
終于有機靈鬼往后退,而不是前沖。也終于喊聲越來越小。
頃刻之間,在這條二十米長的街道上倒滿士兵,最少兩百多人。
敵人不往前沖,劍侍收劍退回到原亮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