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敘事詩迷途者第一百二十七章源頭虛空無量,諸有無窮。
永恒的次元風暴一直都在席卷肆虐,劫滅之潮每時每刻都在沖刷洶涌,無限延展的混沌海就像是被亙古恒常的暴風雨籠罩的海洋,只有雷鳴般的激蕩在無息無止地萬世回響,永不停歇。
仿若混沌茫茫的虛空海顯得無垠而孤寂,無限的宇宙和時空萬物都自它而來,亦將回歸其中。
在永恒凄厲的次元風暴之中,突兀有著一道無量莊嚴,無量功德凝聚而成的光芒照破一切十方,將層層疊疊的虛空都照耀渲染得帶上了一股清凈之意。
擁有星河宇宙凝聚的偉岸身軀,光輝無量的佛陀法相,正在永恒的波濤激流與次元風暴之中,仿若閑庭信步一般的橫渡大千時空,巨大的金身輪廓在漫無邊際的無盡虛空之中穿行。
而祂的一只巨大無邊,好似是宇內漂浮著的無比巨大的懸浮陸地一般的巨掌,穩穩的托舉著,在掌心之中,卻恰好就是渺如微塵的魔佛分身…
就像是如來佛祖掌心之中的孫猴子一樣,夏冉輕輕的嘆了口氣,還是那種感受,相當不友好。
只可惜現在形勢比人強,面對這樣的一位大佬,他也沒有辦法反抗。雖然貌似對方非常和善,主動釋放了善意,發出的也只是邀請,而并非強制的要求。
然而誰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表面功夫,先禮后兵的做法?
出于某種原因,夏冉對于這樣的事情當然是很熟練的…咳咳,是很熟悉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以己度人,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一旦拒絕,大佬就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所以最終還是為求穩妥,沒有貿然選擇拒絕這位佛主的邀請,而是無可奈何的接受了下來。
只是在大前提不變的情況下,稍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他雖然接受了這位釋迦牟尼·如來世尊釋放出來的善意,但是卻并不愿意進入那座佛國凈土之中,一來是不愿意真的徹徹底底的讓人拿捏住了,多少還心存僥幸之意;
二來是那座至高神域給他的壓力太大,內里還坐鎮著無數佛陀、菩薩、羅漢、伽藍…基本上每一個都是半神起步,其中不乏有類比五境的存在,而且數目眾多…
至于是否還隱藏著更多的大能,他就不知道了,因為根本就沒有進去,而是直接就義正詞嚴的向大佬明言拒絕了。
他是實踐派的,而不是學院派的,并不適合閉門苦修,所以聽佛主講經授法,與一眾同道談玄論道,雖然聽上去挺不錯的,但是真的不是他應該走的道路…
大概就是這樣,義正詞嚴,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忌憚什么,這個就不知道了。
譬如說考慮到世尊或許真的大量,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魔佛、佛敵,也不在意自己從殺生院祈荒那里繼承得來,并且再進一步升華的“隨喜自在第三外法快樂天”。
然而,其他的老員工們卻很有可能沒有這么高的境界,沒有這么寬闊的眼界,也沒有那么大肚能容的氣量…
搞不好會給自己穿小鞋。
他就是這么想的,不過或許佛主雖然看出了這一點,卻沒有出言說破,同樣也沒有勉強,反而是直接應允了他的要求…如果早知道對方這么好說話的話,那么自己其實應該可以試著更大膽一些的?
輕輕地搖搖頭,魔佛分身收斂有的沒的的各種雜亂思緒,讓自己一念不生,眸光平靜的看著四周的風暴環繞大佛的場景,而自己被大佛托著在轉瞬生滅消失的層層疊疊的虛空中穿行。
不同于空間的投放,也不同于自己的世界線跳躍…
完全就是一種扭轉大千,一念之間游遍十方無量國土的偉力,所以無形時空和宇宙萬物都無法稍稍阻礙分毫,一步踏出,就已經不知道穿梭過了多少個世界。
只不過,即使是以這般的偉岸法相之力,似乎也是帶著自己在虛空海之中行走了一段時日的樣子。
也不知道越過了多么漫長的距離,跨越了何等數目的維度,讓他都暗暗覺得心驚不已,這位大佬這是準備將自己丟去多元宇宙的哪個疙瘩角落里面去?
總覺得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絕對不是什么適合養老的好地方啊,夏冉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反正已經保底了,自己目前不過是一重存在之身而已,就算是折損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在時空的另外一端,現在都已經回歸了。
這么一想,他頓時又安定了下來,甚至開始有閑心仔細打量那些驚鴻一瞥之間,在四周的永恒無常變幻的風暴之中,突兀閃爍而過的某些世界的鏡像倒影。
這個時候,大佛突然發聲,宏大聲音隆隆,震徹四周:
“可是下定了決心?”
這是就要到達目的地了,所以最后再問自己一次,看看自己要不要改志愿?
魔佛分身心中涌起一絲明悟,但還是很堅決的搖搖頭:“在下生性愚鈍,學佛未久,六根不凈,七情不舍,尚未修成正果…這樣子進去凈土之中,難免給人一種欽定的感覺,還是算了吧…”
“也罷,隨你。”
佛陀法相笑容自若,只是以宏大聲音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你接下來好自為之。”
下一刻,祂突兀的停了下來,在無盡的時空風暴與劫滅之潮的沖刷之中,輕輕的將自己一直托著的巨大佛掌徐徐舉起,仿佛要超脫苦海,直達彼岸,將掌中托舉著的魔佛分身送入一方浩瀚無邊的大千世界。
“等、等等,這是什么地方?”
魔性菩薩先是一愣,但是緊接著就感覺到了一股可怕氣息撲面而來。
在氣機牽引之下,他幾乎是像過了靈感一般,恍惚間似乎看見了一片跨越億萬萬劫數,波及無數個紀元的慘烈疆場,恒久蔓延的戰火,動搖了無數的天體與宇宙的根基。
無數生翼的“靈”在歌頌贊美,飛旋徘徊,共同發出空靈浩瀚的祈禱聲。
有純粹的光和思考的靈體,以其振動創造生命,以赤紅的火焰為象徽,以太陽為化身,一睜眼就會發出獅吼聲,并發出紅色電光劃過長空,形如長蛇…
有四個臉面,第一是基路伯的臉、第二是人的臉、第三是獅子的臉、第四是鷹的臉,也各有四個翅膀,翅膀以下有人手的樣式的屬靈,在驅馳戰車,發出支持和智慧的振動…
更有有著百眼、水蒼色的車輪形狀的具象化身,維持其純靈的存在體,仿佛是物質化及物質世界的來源,有一種對一切塵世缺陷的超越,正在接受神圣的巡視…
——權柄者的寶座虛影浮現在重重時空之后,有諸天使環繞飛行,為充滿榮光的所在。
而在這屬靈的圣域對面…是仙界橫空。
一方方無比宏翰的古老天地顯化,一片片清光濛濛蔓延,綿延無盡時空。
有無數血染的天兵天將如同混沌神魔,一部部的結成殺伐的戰陣,從那氤氳浮現,重重疊疊的各處宙域跨界而來。
有煉氣士身披道袍,大袖翩翩,通體氤氳繚繞云氣,翻起無盡霞光,不是在驅使玉臺橫渡天宇,便是祭出陣旗封鎖虛空,神通澎湃如海,有撼動天地之威…
有仿佛先天地而生的古老至尊,神圣巍峨,異象繞身,頭頂升起明月、大日、金蓮或者重重神環,出行之時,腳下更是有金光大道直接鋪開,洞穿時空,尊貴神圣…
更有寶相莊嚴,武道金身鎮壓天地,通體綻放寶輝的巨人,如同太古的神岳,磅礴的氣勢宛若神魔復蘇,出手之間,周身萬千穴竅同時發光,似乎內中都在演化一方小洞天,有一方絕對的神明主宰盤踞…
——而在仙界橫空的異象顯化之后,是一方寂寂浩無宗,玄范總十方的浩大上界,自然妙有,彌羅至真。
“這是兩位絕對者的斗爭之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的爭斗,似乎沒有理由,也不會結束。”
宏大莊嚴的聲音打斷了魔佛分身的思緒,一下子讓他回到了現實之中。
而無量星海凝成的佛陀法相,也在平靜的繼續說道:
“一切都亙古不變,直至如今…古往今來,這苦海之中誕生了諸多的大神通者,其中也有很多前赴后繼的加入了這場爭斗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或是為了尋求答案,或是為了取悅祂們。”
魔佛分身微微一愣,莫名的覺得這貌似是一個暗示。
他沉吟了好大一會兒,遲疑著不知道應該不應該開口詢問,因為他剛剛感知到的東西太過宏大,規模貌似是覆蓋了無數的時空,也動搖影響了無數的世界。
他甚至懷疑虛空海之中,那無盡永恒的時空風暴,永不停歇的劫滅之潮,可能就是以這片象限為源頭擴散出去的,導致了整個無限世界的震蕩。
那么…
迷途者的來歷,會不會也是因為這里是源頭?所以空間建立了這么久,誕生了的那些大成就者奔走尋找了這么久,最終即使是找到了源頭所在,也無法解決問題?
只是,如果這位佛主是在暗示的話,那么就應該有祂不能夠明說的理由,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似乎是看出了魔佛分身的糾結與疑惑,無量莊嚴的佛主法相只是微微一笑:“你所求的答案就在其中…”
說罷,祂沒有再停下來,直接輕輕傾斜無邊巨大的茫茫佛掌,破開堅固的風暴、壁壘,將掌中的那位存在送入了那片慘烈的無限疆場之中。
做完這一切,沒有任何的滯留,無窮的星系星云,無窮的質量凝聚的佛陀法相就此消失不見,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而對于那慘烈到超乎想象,連一般的神圣都無法窺盡全貌,稍有不慎也會在其中徹底隕落的無限疆場來說,也好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一切都是亙古恒常,沒有理由,也不會結束,似乎永遠都不會被改變。
一直都端坐于佛國凈土之中,端坐于菩提樹下,無量莊嚴的金身佛陀收回了視線,卻又看向了另一處的方向。
也許只是思緒轉動的剎那。
并非在真實的時間線,而是在并不存在的虛數事象的時間分支之中,那純粹就是因為概率變動,波函數坍塌前后所呈現的無窮種可能性世界之中的一個微塵般的泡沫。
沒錯,就像是海面上泛起的泡沫,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不計其數,也無可估量。在轉瞬生滅消逝之中,種種的一切,都無意義。
只是…
在這剎那生滅之間,有雪白的振袖微揚,纖纖素手輕輕揮過,好像是從終末而來,又好似是在時間的源頭出現…然后,掠過了全部宇宙,所有時空。
純白的袖子輕輕的掠過所有的次元與時空,對那過去現在未來的整個無限世界,遮斷了所有的根本因果,讓某些存在的狀態變成了注定被忽視,絕對不會被注意到。
“一切皆為夢——此乃余韻之花啊。”
話語像是被埋在飄落的雪里般,并非對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聽到的淡淡低語,轉瞬即逝。
時空的另一端。
巨大無邊的平臺漂浮在枯寂黑暗的漆黑虛空之中,純白色的光球在空間之中充當著唯一的光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大半個平臺,和平臺邊緣之外有限的虛無。
“還算順利,總算沒有出現意外…”
夏冉平靜的注視著眼前這久違了的個人區域,接著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同時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把握住了空間的傳送,不像是過去那樣,總是半夢半醒,恍惚之間,不知道過程的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而是無比清楚的看清楚了整個過程。
這稍微讓他感到有些安慰…
不過也就只是有些而已。
總歸還是出了自己無法掌控的狀況,雖然還算順利的成功回歸,就像是自己所預料的那樣,那位大佬的確不是帶著專門針對自己的敵意而來,所以只帶走了魔佛之身,而沒有攔截自己整個人。
但是問題就是,自己的那一重存在之身到底被帶去了什么地方?
魔術師扯了扯嘴角,他努力的試圖感應,然而結果卻是非常模糊的…
他還能夠確切的感應到自己的多重存在的具體位置,然而互相之間卻已經沒有辦法實時同步情報的共享了。
不是被阻隔了,而是時間流速不對勁,似乎彼此所在的時空的時速差異已經巨大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連他的思維都無法開啟兼容模式,這個才是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