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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混戰

  以河為源頭形成的濃霧,是魔術式與魔力所致。

  未遠川入海口附近,河流與海洋交匯的睡眠,已經化作一片沸騰的血色汪洋,無數使魔、魔怪,以及吸血種、魔術師、教會代行者等等,無論是正規的還是野生的,反正各種異端異類們的死亡與鮮血徹底染紅了這片戰場。

  狂亂的魔力源源不斷地涌出,化作混亂狂暴的漩渦,使得周圍的空間也因此變得扭曲起來。

  尖叫、狂笑、咆哮、慘嚎…

  各種各樣歇斯底里的聲響,在未遠川上空久久回蕩,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可謂是每時每刻都有生命逝去。

  “何等丑陋!”

  纖纖素手里的教鞭一般的魔術禮裝揮動,優雅而又無情,仿佛比起吸血鬼更加缺乏人性的大小姐漠然的發出可怕的魔術一擊,直接將蜂擁而來的獸潮擊潰!

  仿佛一瞬間的寂靜,在她身前洶涌而來的數不清的魔獸,在狂奔之中突然停下,緊接著那猙獰龐大的異形之軀上突兀的迸出一抹血線。

  下一刻,黑血飛濺而起,獸群就像是積木倒塌一般,全部像是在秋收之中被割遍了的稻子一般,紛紛倒下。

  尸山血海,不計其數的血肉橫飛,各種各樣的殘肢斷臂,還有這些魔獸異怪的尸塊,紛紛墜落到血色的水面上,卻沒有濺起多少水花。因為就像是填海造陸一般,自入夜之后就開始廝殺的血戰,到了現在,靠近河岸的水面早就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出現了一片血色的淺灘。

  這無疑是極其震撼的一幕。

  雖然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通過魔術或者其他手段召喚出來的使魔,或者憋得什么類似的東西,只要沒有魔力維持,很快就會失去模擬的血肉特性,也維持不了實體狀態,重新潰散成為靈子。

  不過現在,在這片魔力密度極高,普通人吸上一口空氣可能就會內臟破裂的戰場空間之中,它們這些殘渣卻能夠在被破壞消滅之后,仍然維持很久的實體狀態,保持著活體組織一般的血肉特性。

  “麻煩的能力…”

  魔導元帥少女看著那仿佛殺之不絕的獸潮,微微瞇起眼睛,目光越過洶涌狂奔而來的無數魔獸的身后,注視著那個神色淡漠的中年人。

  尼祿·卡奧斯,混沌之群,死徒二十七祖之中的第十席。

  就和在那邊釋放群鴉風暴的黑翼公一般,他所持有的固有結界的性質有些類似,其名為「獸王之巢」——他的身體并非只是屬于個體的肉體,而是組成尼祿自己六百六十六個野獸的群體的巢穴。

  因為通常存在時間極久的死徒,其肉體的修補速度會趕不上劣化的速度。除了借由吸食人血來取得遺傳情報,并鞏固自身肉體之外,也可利用將野獸補捉進自己肉體的方式修補肉體。

  而尼祿這個死徒之祖就是走上了這條道路,他并沒有把其它的動物化作自己的肉體,而是把「動物」的遺傳因子包入「混沌」,作為「肉體」來使用。于是六百六十六個野獸因子,融入了他體內,作為群體組成了他的存在。

  他可以用身體內部的六百六十六只野獸因子造出各種強大的魔物,進行偵查、攻擊,或是吞食人類。而且這也賦予了他極強的不死性,由于他已和野獸因子融合為一,所以放出的野獸也算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只要還有一頭魔物存在,他就能再回收其它部分而復活。

  反過來,只要尼祿沒有被消滅,那么獸潮無論被消滅多少次,都會很快就在尼祿的體內以混沌的形態再度蘇生,然后再度被釋放出來。

  與其說是的「個人」,不如說是「群體」更接近,是一個以體內翻滾的六百六十六匹野獸為武器,與一名吸血鬼相比更像個混沌空間,肆行無忌的異端者…這就是混沌之群,名為尼祿·卡奧斯的死徒之祖。

  “全力圍剿卡奧斯!先殺了那個吸血鬼!”

  蘿蕾萊一揮鞭子,宛若是指揮著交響樂團的年少君王一般,直接改變了目標,向身后的圣歌隊發出新的命令!

  而在她身后的圣歌隊,也沉默著改變了行進與攻擊方向,筆直的將矛頭對準了尼祿的方向。盡管開戰到了現在,這支精銳部隊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早已經不足一開始的完整五十人之數,但是氣勢依然驚人,有如熊熊燃燒的烈焰。

  畢竟本來就是全員精銳,能夠在活下來的更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本身就是最強魔術師的羅蕾萊,率領著嚴格篩選出的五十人構成之精銳魔術師部隊,自然可以像是在指揮樂團一般,在優雅的演奏之中,就輕輕松松的將敵人盡數驅逐殲滅。

  只是一瞬間,形勢就發生了逆轉——

  “不死身的混沌”尼祿·卡奧斯,瞬間就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在他控制之下的六六六之獸潮開始節節敗退。

  即使六百六十六頭魔獸的個體力量很強,每一個都是可以匹敵數名普通魔術師的強大魔物。然而立于羅蕾萊身后的圣歌隊隊員們,無一不是一流的魔術師,根本就和普通這個詞語扯不上關系。

  而且蘿蕾萊本人更是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到達了現代魔術師的至高點,不論在何種狀況下都能得到優秀的成果的怪物,足以憑一己之軀與二十七祖等級的死徒正面相抗…

  在這之前,尼祿還能夠和她勢均力敵,難分難解,可是現在圣歌隊加入進來之后,自然就是立馬呈現一面倒的頹勢了。

  同一時間,在另外一邊。

  “巴瑟梅羅!!你敢!”

  白翼公特梵姆·奧騰羅榭怒吼出聲,他憤怒到了極點,然而剛剛想要有所行動,恐怖的鴉潮就已經裹挾著黑羽洪流沖擊而來,讓他臉色大變,硬生生止住了沖鋒之勢。

  黑翼公的固有結界過于狠辣,是專門針對死徒的特攻…真是天殺的,身為死徒卻擁有某種只對死徒具有強大效果的能力,這是什么一個道理?!

  緊接著。

  在名義上的死徒之王極其難看的臉色之中,那籠罩了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而且交織成為巨大黑色漩渦的鴉潮,突兀的向著兩邊分開,那壯觀的景象猶如是傳說之中,摩西分開紅海的事跡似的。

  黑發紅瞳,宛若十四五歲,優雅而高貴的愛爾特璐琪踩著無形的階梯,一步一步的在群鴉風暴拱衛與簇擁之下,來到了特梵姆·奧騰羅榭的面前。

  在忠心耿耿的黑羽之獸使的護衛之下,黑色的姬君殿下神色平靜的說道:“特梵姆,將魔力源頭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姬君殿下,我勸你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白翼公的表情出離的憤怒起來,他和愛爾特璐琪一直都不怎么對付。

  因為他是二十七祖的代表,擁有名義上的最大發言權。然而愛爾特璐琪卻是死徒們實質上的領導者,矛盾就是這么簡單…名義上的死徒之王,與實際上的死徒之王,怎么可能不反目成仇?

  但是以往都還沒有這么撕破臉皮,直到現在,愛爾特璐琪這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口吻,才是徹底激怒了特梵姆·奧騰羅榭。

  什么叫做交出魔力源頭,就可以饒自己一命?他堂堂白翼公,最古老的死徒之一,什么時候被人這么輕視過?

  “看來你是準備無視我的好意了…”愛爾特璐琪沒有在意,只是無可無不可的說道,語氣平淡自然,看上去沒有什么殺機,只是在她的身后,那無窮無盡的群鴉組成的風暴漩渦源頭隱現——

  長達數公里的巨大烏鴉的身軀在云層之上若隱若現,投下了龐大的陰影。

  那是黑翼公葛蘭索格·布拉克莫亞的真身,他全身心地向朱月發誓效忠,走上了死徒化的道路。據說在侍奉朱月時,他與其說是死徒還不如說是使魔,常為朱月四處奔走。

  即使在二十七祖叛離真祖們之后,他也依然侍奉著朱月,雖然在朱月被寶石翁毀掉肉體之后,便作為“二十七”之一的死徒之祖自立起來,但是那份忠心并沒有減少。因此在這一次,他理所當然的加入黑姬的陣營,為了迎回朱月而獻上力量。

  最古之死徒察覺到了危險,臉色無比陰沉。

  要是只有愛爾特璐琪向他發難,他或許還能夠應付,但是再加上一個葛蘭索格的話,就真的沒有任何勝算了,兩人的實力都完全不遜色于他,搞不好的話,他真的得喋血未遠川。

  “你是絕對保不住魔力源頭的,何必為此丟掉性命呢…”

  愛爾特璐琪淡定的說道,如果白翼公愿意直接放棄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不然的話,困獸猶斗,即使她和葛蘭索格聯手可以確保斬殺對方,也必然得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

  “你應該明白,這座城市的「律法」并非全無漏洞,也并非只有城市的執法者才有真正的殺生大權,死在固有結界的規則之下的話,那就是真的死了…”

  白翼公陰沉的環顧四周一圈,發現浩大的戰場上一直都在廝殺,戰斗一刻都未曾停歇。

  譬如說眼前的這位姬君殿下的兩位忠心護衛,就正在戰場的另一側馳騁,不是在痛擊埋葬機關的那群瘋子,就是與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吸血種為敵,唯獨沒看見那頭恐怖的靈長類殺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的確幸虧愛爾特璐琪沒有把她的狗帶出來。

  但是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從剛才開始,那些因為實力不足而在戰斗之中被殺害的人,無論是魔術師,還是吸血種,亦或者是教會的圣職者,往往都沒有像是之前那樣,有什么死而復生的機會。

  如果說是罪行審判不通過的話,也不應該一個人都沒有通過。

  如果說是沒有賣命錢,卡了bug的話,也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么一件事,不管是偷是騙還是去打工,都會確保自己錢包里至少帶著十萬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身上的余額低于這個數。

  因為這是要命的生死線,決定被殺了之后有沒有復活幣的待遇。

  所以或許就真的只有一種可能了,就像是所有人猜測的那樣,幕后之人重新制定了這座城市的規則,將這片被魔力風暴隔絕的土地異界化了,就像是神靈掌管自己的神域,用自己的意志來作為領域之內的一切規則律法的顯現。

  因此不管多么有違常理,多么荒謬無稽,任何現象都可能在這片土地上發生。

  別說是“扭曲民眾認知”,“賦予普通人絕對的執法權”,“強化人類社會的法律的權重”…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了,就連死者能夠復生都能夠做到,畢竟是依靠近乎無窮的魔力扭曲了真正的客觀現實。⑦⑧中文全網ωωω.⑦&㈧zω.cδм

  所以——

  只有異界規則才能夠對抗異界規則,固有結界的性質應該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抗幕后之人的意志。

  只要展開固有結界,隔絕這片土地上的異界規則,然后造成某個客觀事實,之后很有可能并不會被修正,這是諸多神秘領域的大人物的看法…現在看來,這個猜測的確是正確的,死于固有結界的規則之下,就是真的死了。

  打量著最古死徒陰晴不定的神色,黑色的姬君殿下神色平靜的說道:“特梵姆,將魔力源頭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說辭,但是白翼公非常清楚,自己要是還不做出選擇的話,那么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腦中思緒電轉,特梵姆明白自己今天的確是無法留下魔力源頭了,要么就是將魔力源頭交出去,要么就是被殺了之后,對方再將魔力源頭從自己尸體上搜刮走…

  他并不是一個威武不能屈的人,既然明知道事不可為,自然就得考慮棄車保帥了。

  不過還沒有等白翼公做出選擇,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雜種!你們把本王當做是什么了!竟然當著本王的面前,討論要瓜分本王的寶物?!”

  怒不可遏的斥罵自高空之中傳來,讓幾人皺起眉頭,愛爾特璐琪抬眸看去,就看到閃著光芒的寶具發出雷霆般的轟鳴,閃耀的光芒刺破了陰沉的夜幕,徑直橫掃一大片的天空!

  無數的黑羽伴隨著血雨灑落,交織成風暴漩渦的鴉潮剎那間就被掃蕩了一大片,山崩般的威力將大片鴉潮炸得煙消云散。

  而從被撕開的鴉潮一角看去,赫然有一艘光輝奪目的黃金之舟躍出,這強大的寶具正在高空之中行駛著,帶著無與倫比的驚人威勢而來。端坐在以黃金與祖母綠寶石形成的光輝之舟上的寶座之中的,正是金光閃閃的英雄王。

  吉爾伽美什的雙眼中燃燒著紅蓮般的怒火,猙獰的表情也充分的表達出了他強烈的厭惡感。

  “你是什么人?”黑姬皺著眉頭,遙遠的距離并不能夠阻止她的視力,她清楚的看到了這突然闖進戰場的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從者。

  真是難得,明明是圣杯戰爭,但是從者一直都不見蹤影,倒是據說看守所里就經常關著一個…愛爾特璐琪這么想著,并不知道在她眼前的就是看守所里經常關著的那個。

  “區區雜種敢對本王問話?”吉爾伽美什怒笑,“連本王都不認識,卻居然想強奪本王的寶物,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你的寶物?你和圣杯是什么關系?”黑姬淡漠的問道,用眼神阻止了憤怒的黑翼公的行動。

  “這不是你能理解的!我的財產的總量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的認知范圍,但只要那是寶物,那它就肯定屬于我!”英雄王怒喝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聲極其凄厲的尖嘯!

  撕啦——

  大氣仿佛被凍結了,有霸道耀眼的斬擊軌跡一閃即逝,將剛剛被掀起的魔力的風暴劈開一條切實的縫隙,緊接著無比凌厲地對能量碰撞的間隙發起斬擊,令人牙酸的空氣撕裂聲就是這么制造出來的。

  無數的真空裂縫被撕扯而出,向著四周狂暴的蔓延,而首當其沖的那閃電一擊卻是如同驚蛇狂舞,無比精確的裹挾著毀滅的狂暴氣息疾速前行,將大氣都給切割得支離破碎!

  轟然巨響!

  黃金之舟就在半空之中爆炸開來,升騰起巨大的火球。

  輕輕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魔導元帥少女冷漠的說了一句:“廢話真多。”

  能夠切開城池的真空魔術,正是巴瑟梅羅·羅蕾萊信手發動的一擊。魔術屬性為風,魔術特性萬能,只求純粹的強大而不追尋任何特殊能力,她就是這一類人中完美的典型。

  抬腕輕輕一擊便將古代英靈的寶具摧毀,即使是多少有偷襲的成分,也可見她為何會被譽為現代魔術師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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