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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還能搶救一下

  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神奇的展開,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所以藤丸立香的腦子都是完全轉不過來的那種狀態,不說是一片空白,也是渾渾噩噩的,走路的時候都好似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如在云端,整個人云里霧里不知所措。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或者自己干脆已經死掉了,只是殘留的意識還被困在了什么魔術之中,經歷著這樣不切實際的幻夢?

  或許這就是對方最后的慈悲與善意了?希望讓自己死得沒有那么痛苦?

  “嗚!好痛!”

  額頭上傳來的疼痛一下子讓少女悲鳴出聲,但是也成功的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捂住額頭眼淚汪汪的樣子。

  仗義出手直接給予少女一記無情的腦瓜崩的夏冉,正好整以暇的收回自己的手指,同時挑了挑眉毛,頗感無奈的看著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想象力還真是有夠豐富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胡思亂想…”

  “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藤丸立香先是呆了一下,然后下意識的問道。

  “不知道,只不過你的表情這么精彩,看一眼就知道你會想些什么了。”魔術師淡定的回答道,然后也沒有理會這群接受能力過于脆弱的家伙,轉身擺了擺手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好了,等收拾好心情就下來吧,去二層的餐廳…嗯,反正托納提烏會給你們帶路的,你們到時候自個兒問一下就好了。”

  他倒是相當灑脫,說走就走,也沒有再和迦勒底眾人說些什么,拋下這么一段話后就徑直離開了頂層。

  只留下原地一群人面面相覷,久久沒有說話。

  空氣異常安靜,似乎能夠刺痛人的鼓膜一般,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不過這也不能夠怪她們,畢竟誰能夠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果?轉彎又快又急,基本上就是誰都反應不過來,就被甩飛出車道之外摔死了…

  也不說藤丸立香和瑪修了,其他人也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的。包括斯卡哈和達芬奇,兩位睿智的天才都是一樣,臉色相當怪異,看上去也是根本就完全反應不過來,思維大概是混亂到了極點。

  “真的…就這么放了我們?”

  瑪修好不容易恢復了些許思維能力,她有些懵然的看向四周的其他人,猶豫踟躕著用一種相當不確定的語氣這么說道。

  “好像…好像是這樣的…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就這么簡單的放棄了自己的計劃嗎?”達芬奇也感到迷茫了她望著藤丸立香有些懷疑:“立香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我能夠做些什么?”少女對此卻是比她還要不解,接連搖頭腦袋搖晃得宛若撥浪鼓一般。

  “但是看上去感覺好像他就是因為什么事情,而認同了你的樣子啊…”達芬奇輕蹙著眉頭仔細地回想著剛剛的所有事情,試圖從魔術師的語氣、表情以及遣詞造句等細節推斷出真相來。

  “我…”藤丸立香繼續搖頭正想要否認,但是緊接著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樣子,頓時自己都不確定了。

  “多想無益,你們在這里說什么都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實在不明白的話直接去問一下他就是了。”這個時候影之國女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直接給出一個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同時也是眼神復雜的看向了魔術師消失的方向。

  斯卡哈說不清楚自己目前的情緒有多么復雜,但是那絕對不是什么劫后余生的僥幸,也沒有什么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這是她唯一可以確定的…

  畢竟這種被人輕飄飄的饒了一命,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直接放過了的展開是怎么一回事?作為純正的凱爾特戰士,她在過去漫長的歲月里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屈辱”——

  居然有人如此的不將她放在眼內,表現得如此的輕蔑而又不在意…甚至于壓根就沒有把她當作是敵人來看待從頭到尾都沒有。

  看似是沒有任何的敵意也不針對任何人但就是因為沒有去輕蔑任何人的必要,反而才擁有藐視所有人的心態。

  不過斯卡哈也知道自己的“凱爾特戰士”情緒很沒有道理,贏家通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勝者獲取全部,敗者一無所有。既然那個魔術師是絕對的勝利者,想要怎么處置自己這些失敗者自然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總不可能說,勝利者不能夠貫徹自己的意志,失敗者反而有資格對這種事情指指點點的吧?

  況且她也是個有分寸的人,當然不會因為自己的情緒,就將迦勒底置于險境之中。畢竟眼下的確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那個魔術師愿意改變他的計劃和想法,放過迦勒底等人…

  “直接去問一下嗎?說得也是呢…”

  先前一直都像是懷有什么心事,看上去憂郁的樣子也是惹人憐愛的美狄亞小小姐,輕輕的皺著眉頭,然后很快的舒展開來,貌似是覺得斯卡哈說得很有道理,讓她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

  她好像是在自語著,又好像是在對邊上的達芬奇等人說著話:“如果不能夠得到確認的話,自己無論怎么說,也只能夠是猜測吧!”

  拋下這么一句話,這個外表純真如同白百合一般的少女,對著幾人輕輕點頭,然后也邁著輕盈的步子,快步地追了上去,很快消失在門外。

  “美狄亞小姐…她這是什么意思…”藤丸立香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多少有些感覺,貌似美狄亞小姐是在隱晦的表達什么意思的樣子。

  達芬奇和斯卡哈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神色也多少有些微妙。

  “看樣子她是知道了…不過也難怪,我們做得那么明顯,她當然會知道我們在刻意疏遠,防備她的吧。”斯卡哈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件事的確是她們做得有些不地道。

  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美狄亞身上的疑點頗多,有太多值得懷疑的地方,而圓桌騎士的事情也已經證明了,斯卡哈一開始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而且風雨飄搖的隊伍已然艱難至此,實在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波折了。

  只是美狄亞小小姐明顯也不傻,貌似是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對她的疏離與防備,不過她什么都沒說,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么。

  就現在看來,大概是知道說了也沒有用,而且貌似是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甚至自己都在懷疑自己的現界有問題吧?所以現在打算過去問一下,是不是和那個魔術師有關?才輕描淡寫的拋下這么一句話,為自己稍稍解釋了一下?

  “是這樣嗎?”聽了達芬奇的解釋,藤丸立香這才明白過來,頓時有些窘迫,覺得自己作為御主好像是做錯了什么似的。

  居然連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現,實在是有些失職了。

  “其實這個和立香你沒有什么關系,她應該也不會怪你的…算了,這個時候說這個也沒有什么意義了,我們快點追上去看看吧。”

  達芬奇隨口說道,她倒是沒覺得有什么。

  畢竟結果錯誤不代表一切都要被否定,倒不如說那種情況下,要是她們還不警惕一些,有戒心一點的話,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臉色陰郁的莫德雷德有些怏怏的開口,“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她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為什么要出現在這個地方,感覺根本就是來受刑的一樣。

  她是絕對不可能和父王和解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父王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一般,她也沒有什么好和自己父王說的。

  之前和父王對抗的時候,莫德雷德還仿佛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人生意義與存在價值,但是現在呢…那個魔術師居然就這么放棄了他的陰謀?還有就是父王,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看上去無論有沒有被神性侵蝕,不管是作為亞瑟王,還是作為完全神靈化的圣槍化身,似乎都是與那個魔術師無條件的站在同一陣營的?在魔術師放棄之后竟然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這不是你的執念嗎?為什么這么無條件的順從那個家伙啊!

  實在太讓人生氣了!太讓人惱火了!

  莫德雷德感到非常難受,卻又不知道應該怎么生氣,也不知道應該對誰生氣,更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資格生氣,于是就更加難受了,憋屈得不行…尤其是她現在的狀況,簡直里外不是人。

  還不如那群一開始就果斷誓死追隨王者的圓桌騎士呢…

  她這個叛逆的騎士,現在應該做些什么好?既然已經沒有理由再和亞瑟王站在對立面了,那么她的存在意義到底是什么呢?所以感覺真的相當難受,她沒有了繼續敵對的理由,卻也無論如何都沒希望再回到圓桌之中。

  迦勒底和對面化敵為友,直接和解的結果,竟然就是只有她自己被拋棄了,夾在中間兩邊都不討好!

  討厭!真的是太討厭了!

  “莫德雷德…”

  瑪修遲疑著,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被達芬奇拉了一把。后者對她連連打著眼色,這種事情不是外人幾句安慰就能夠化解的,尤其是涉及到這么父慈子孝的家庭倫理慘劇的時候。

  她們這些外人委實是沒資格說三道四,不管說什么,都必然會得罪其中一方,還不如什么都不說。現在這樣的情況,還是給莫德雷德留下一些獨處的空間,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瑪修有些愧疚,藤丸立香也是頗感不安,但是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不合時宜的關心才是讀不懂氣氛的KY表現。

  在眾人的腳步聲消失,紛紛離開這片空間之后,現場就只剩下了莫德雷德自己一個人。

  “我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低著頭,自嘲的笑了一聲,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著。

  “自己想得再多也不過是猜測罷了,不如直接去確認一下?她們不是這么說的嗎?這個就是指導方針啊…”

  這個時候,帶著調侃的笑意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頓時讓她嚇了一跳,一個激靈的轉身,發現卻是那個魔術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后,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你干什么?!想死嗎?!”莫德雷德又氣又惱,她一點兒都不害怕這人,反而還惱怒被對方看到自己剛剛那“脆弱”的表現,于是故作兇惡的表情以掩飾內心的羞憤,惡聲惡氣的說道。

  “少女,我看你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王者之姿,我這里有一個計劃…”

  夏冉沒有在意莫德雷德的失禮,或許在他看來,這個女孩子的故作兇惡,不過是小貓小狗之類的小動物奶聲奶氣的發兇一般的表現吧。

  所以他只是笑瞇瞇的開口,將自己惡趣味的想法娓娓道來。

  “…這個特異點扭曲到這種程度,稱之為基于錯誤選擇、錯誤繁榮的虛假歷史也不為過,也就是作為一開始的目標已經達成,成為了「異聞帶(Lostbelt)」,和原本的人類史已經格格不入…”

  腳步聲回蕩在走廊上,魔術師和金發碧眸,身材纖細的少女騎士并肩而行,并且興致勃勃的比劃著,說明自己的想法。

  “…畢竟在公元五世紀左右,就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充滿了神秘、魔力和幻想種的行星,明顯與人理偏離嚴重…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夠和正常的后世歷史銜接起來,并且將邏輯、因果等細節都圓回來呢?”

  這是不可能的了,作為“不需要之物”遭到剪定是它唯一的結局。

  否則的話,它就真的會顛覆原本的人理,取代原本的人類史成為正確的歷史…

  至于原本的世界,原本的歷史,自然就會遭到破壞。猶如生命存在競爭,歷史也有勝負,兩者只能夠存在其一。

  不過夏冉卻有解決辦法,并不需要通過犧牲一個世界,來成全另一個世界——

  “因為世界并非只有一個,而是像兩面鏡子對照產生的現象般無限延展,也因此未來不會只有一個。我已經將這條世界線從事象選擇樹之中摘出,并且置入我自身內側永久性的展開…”

  他的體內已經是一方浩瀚的內天地,已經有了充分的源質基礎,那是能夠允許龐大的既存事象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的肥沃土壤,既可以從無到有的慢慢孕育出完整龐大的世界,也可以直接融合事象記錄,重現時空彼方的鏡像。

  因此,在這個宇宙之中遭到廢棄、刪除、被剪定的世界線,完全可以搬運到他的體內融合,繼續演化既存事象…它不會被否定,而是在某個存在自身內側展開世界與法則,成為行走的特異點。

  阿爾托莉雅繃著臉,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任由魔術師跟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這樣的獨角戲持續了好大一會兒,夏冉也終于是有些受不住這種低氣壓,少女沒有怎么和自己生過氣,但是也意味著她一旦來真的,往往就是特別嚴重的那種。

  他輕輕的呼了口氣,很是無奈的伸手拉住了阿爾托莉雅的手掌:“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關于貝德維爾的事情,我的確是有些事情對你隱瞞了,現在都告訴你吧,其實是這樣的…”

  “不是這個!”被拉住手掌的少女惱怒的掙脫了幾下,卻沒有能夠掙開,只能夠氣鼓鼓的盯著他。

  “嗯?”

  “我是說,我知道Master你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不喜歡這樣!”阿爾托莉雅咬牙,“就算是為了我好,我也不想被這樣隱瞞,這些事情我本身就有權利知道并且做出要不要接受的決定,不是嗎?”

  “啊?哦哦,是啊,你當然有權利知道。”夏冉連連點頭應和,這個時候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說,不許再有下次了!”緊緊得握著拳頭,阿爾托莉雅氣憤他的敷衍,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夠惱怒的說道。

  “你為什么不說話?”

  一陣沉默之后,阿爾托莉雅更加生氣了,能夠聽到她在隱約磨牙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大度了,就這么簡單的將這件事揭過去了,不想和他過多計較,抓住不放…但是為什么,這人卻連最基本的保證都不給?

  還是沒有回答,夏冉眼神飄忽的看向走廊之中空無一物的方向,不知道自己現在還來不來得及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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