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街道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
行人車輛盡管稀稀疏疏,卻也絡繹不絕,基本上就沒有停下來過,就連過馬路的時候都要等一等才能夠過去。
兩側的辦公大樓或者別的什么建筑物,也是不斷地有人進進出出,沒有一刻是安靜的…車輛的喇叭聲,路人的說話聲,還有辦公大樓里的喧嘩聲,在一刻像是奏響了交響樂一般。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好似是一場異常真實的幻夢一般,好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以至于比企谷八幡現在的思維完全混亂了。
他搞不清楚自己剛剛是真的陷入了一個異界的領域,還是單純的出現了幻覺…
難道說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自己不知不覺的中暑了嗎?
“我是在…做夢嗎?”
在展覽館外不遠處的人行道的綠化樹的樹蔭之下,比企谷八幡此刻以雙手撐著地面的姿勢跪在地上,整個人的思緒都幾乎要崩潰了。
周圍的車輛駛過,或者是路過的行人,都多多少少的會有些好奇的看過來,不知道這個男生是怎么了,但是也沒有人會停下腳步過來查看。
畢竟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是現場鮮血淋漓什么的好似是一個兇案現場,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不過現在也就是一個男生似乎是非常失意的跪在地上,很多人下意識的就覺得大概是什么情感糾紛之類的,不值得關注。
比企谷八幡也沒有去在意周圍的行人車輛,突兀回歸的現實與喧鬧的動靜反而讓他覺得一陣陣的惡寒以及毛骨悚然,呼吸都仿佛完全停止了下來,如同快要窒息,心臟就要被捏扁一般。。
就連皮膚所感覺到的夏季的酷暑熱氣,都正在毫無理由地迅速下降,全身的感官如同想從現實中逃離般逐漸朦朧。
簡直就像…自己正在變成一具僵硬的尸體。
他什么都沒有做到,并沒有被那個既像是人又絕對不是人的存在輕松擊倒。雖然說他在撲過去的瞬間,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成功的可能性,但是潛意識無疑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做不了什么。
或許自己會被隨手殺掉…
或許自己會被輕松擊倒,然后引來無情的嘲諷…
也或許會引來那個非人之物的注意,將自己和由比濱一起帶走…
反正有太多種可能了,唯一不可能發生的就是比企谷八幡勇敢的擊敗了那個存在,救回了由比濱結衣這么一件事情,哪怕只是妄想一下都會覺得太過童話了一點兒。
不切實際。
異想天開。
這并不是熱血就是王道的世界,并不會因為他的憤怒有多強烈,悔恨有多深刻,既定的事實就會為他的心愿而發生改變。
再憤怒也好,再悔恨也罷,贏不了的就是贏不了,強大就是強大,弱小就是弱小,同樣的不可更改,該如何面對的依然要這般面對。
然而,那個非人之物根本就沒有給比企谷八幡任何的機會,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也懶得嘲諷打擊他,就是抓住了由比濱結衣就直接撕裂空間離開了…
動作并不倉促匆忙,但就是比比企谷八幡快了一步——
哪怕后者當時已經身體快過大腦的迅速撲了過去,卻就是詭異的沒有能夠趕上,連碰都沒有能夠碰中對方,甚至都還來不及靠近,對方就離開了…
說到底,快與慢,先與后,人類對于這些概念的運用只限于用于區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反過來操縱這些概念,使得事象顛覆變化是不可想象的。
比企谷八幡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么樣的存在,他只是靜靜地咬緊臼齒,努力的嘗試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可能只是自己的大腦突然短路了的緣故。
冷靜下來想一想就應該知道,剛剛的那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才對…
雖然自己曾經也是個中二病,憧憬動漫畫、電玩、輕小說內出現的特殊能力和不可思議的設定,一個人在被窩里想著自己擁有神秘力量,每天寫神界日記,三個月寫一份報告給政府…
但那都是曾經的事情了,現在的自己早就脫離了那種特殊時期,又不是材木座那種不愿意醒來的家伙。
沒錯!這么一想的話,就應該明白了,剛剛的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自己絕對是出現了幻覺,因此由比濱現在肯定是還好好的,根本就沒有遭遇到什么麻煩…
理論上就是這樣的!不可能有其他的意外!
比企谷八幡的臉色慘白,異常難看,腦子里亂糟糟的,壓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他在本能的試圖否認現實,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但是…
但是…
“可惡——!!”
下一刻,他表情猙獰的一拳打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暗紅色的印記。
緊接著,這個男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往展覽館走去,同時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機…先找平冢老師,然后再報警,這是他目前的唯一思路。
雖然看似很蒼白無力,他也不知道平冢老師面對這樣的事情能夠有什么辦法,更加不知道報警能有什么樣的作用,他們會不會相信這么荒謬的事情也是個問題…但是除此之外,他還能夠有其他的方法嗎?
在這個時候,比企谷八幡也只能夠盡可能的試圖抓住救命稻草了,他必須做一些事情去試圖挽救一下,這總要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好。
一邊快步向著展覽館走去,男生一邊快速的在手機操作著,準備撥出電話,但就在這個時候,卻正好有一個來電打到了他的手機上,鈴聲頓時響了起來。
那是一個陌生的來電。
比企谷八幡頓時一愣,下意識的就按下了接聽鍵,緊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繼續浪費時間,于是連忙準備掛掉電話。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略顯熟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比企谷同學,由比濱同學現在在你的身邊嗎?”
這個聲音…好像是雪之下雪乃的聲音?
比企谷花了半秒鐘的時間,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的說道:“不、不在,由比濱她剛剛被一個妖怪抓走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戛然而止,這種話聽上去就像是失心瘋的人才會說的吧?對方怎么可能會相信?
“果然是這樣…”
“什么?”
“沒什么,你不用擔心,想要救回由比濱的話,現在就立刻前去守矢神社…”
“啊?”
“算了,你現在立刻來車站這里,我們先等一等你,反正也不差什么…”雪之下雪乃嘆了口氣,迅速的做出了決定,并且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就雷厲風行的掛了電話。
電話對面傳來忙音,比企谷八幡張大嘴巴,腦子里更加混亂了,他渾渾噩噩的想了想,突然一個激靈,趕緊一轉身就往車站的方向跑。
盡管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雪之下雪乃在這個時候突然打電話過來,詢問由比濱結衣的情況,之后又直接相信了他說的那些離奇的話,問都沒有問一句——這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追究的時候,他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一一詢問,搞清楚了再做決定,那樣子的話,只怕黃花菜都涼了…他只能夠以最快速度趕去對方說的地點。
在這一刻,比企谷八幡是無比激動的,他感到自己在黑暗絕望之中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車站并不遠,出入口就在附近,但是一路以最高速度狂奔過去,中途沒有放慢過一下腳步,所以當比企谷八幡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面紅耳赤。
即使拼命的喘著粗氣,卻還是一副緩不過氣來的樣子。
“你需要歇一下嗎?”
看著眼前扶著膝蓋,喘不過氣來的死魚眼男生,雪之下雪乃平靜的問道。
她倒是沒有太過焦急,因為知道急也沒用,而且大概從加藤惠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情報的她,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夏冉是怎么樣的一個情況,但是覺得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個「境界的魔法使」是兩個人的合體融合而成的究極個體,同時擁有兩個人的特征,各種意義上的——不管是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內在的性格,看似不同,卻又有共通之處。
就像是一幅完美的陰陽魚圖案,分別由陰面和陽面組成,大圓的太極就是那個境界的魔法使,而“他”所持有的性格,可以看作就是分割陰陽的那條中間線。
既不偏向陰面,也不偏向陽面,但卻是完美的取了中間的一點來維持交匯的兩股意志的平衡,所以“他”不是夏冉,或者說不全是夏冉…但至少不會違背夏冉的底線與意志。
因為“他”的存在就建立在合體的兩人的情報基礎之上,這個已經是無可否認的前提。
雪之下當然不清楚這么具體的事情,她只是根據加藤惠轉述的消息,做出簡單的推論——既然那個存在不會傷害加藤同學,那么也沒有理由真的傷害由比濱結衣。
當然,這是不能夠絕對確定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一個煙霧彈…
但是,人都只能夠根據現有情報,推斷并且去相信可能性較大的那種情況,而不是反過來去否定,那就沒有收集情報進行推論的必要了。
自己隨便腦補,覺得是什么就相信什么就好了…反正重點是自己覺得是什么,不是情報顯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