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去觀布子市這種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之后再說,夏冉也只是有這么一個想法而已。
畢竟在冬木市的第四次圣杯戰爭結束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干涉度會提升到什么幅度,還能不能剩下幾個月的滯留時間,這些都是不確定的。
況且過去之后,他能夠做些什么,也的確是一個問題…最重要的就是,那位貴人理論上是無緣邂逅的,若是有緣相會之時,必將是在那萬物沉寂的飄雪之日。
但是與那種存在結下緣分因果什么的,產生了聯系,可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情,梅法拉就非常親切熱情的言傳身教,告訴了夏冉這么一件事。
直到現在,他都還搞不清楚這會帶來何等的隱患,隱患又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之后再說吧。
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開始降下,冬木市的居民們卻沒有欣賞雪景的心思,況且在陸陸續續的煤氣爆炸、獵奇殺人之類的問題發生之后,正常人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再加上當局不斷的勸告人們,晚上最好不要外出,基本上都已經就要準備推出宵禁政策了,所以在入夜之后,大概是害怕頻繁發生的怪異事件,絕大多數的冬木市居民都是早早就把自己鎖在家里了。
盡管也有一些好奇心超過了恐懼,或者說根本就不怕死的家伙,完全就對此不以為然,他們可能是想要搞清楚最近冬木市頻發的煤氣爆炸背后的幕后真相,可能是真的對于危險的存在不以為然,也可能是覺得自己不會這么倒霉正好被天降災厄殺掉…
不過這樣的人終歸還是極少數,所以除了新都這邊的少數的街道以及商業區之外,冬木市這一整座的城市,都仿佛在夜幕降臨之下,就直接陷入了沉睡之中。
街道比平常更加寂靜,連個汽車的影子都看不見,只有瀝青路面在冬夜寒氣的浸淫下被街燈照得一片蒼白。
荒無人煙的街道給人仿佛置身于等比例的玩具場景中的錯覺。如果超乎常人認識的場所都能夠被稱為「異界」的話,那么此時此刻,這夜幕下的冬木市無疑正是如此。
雪花紛紛飄落,越下越大,逐漸給城市間的主要道路、建筑物的表面,還有路燈、樹木等等景物都給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都不需要到明天——
約莫只需要到深夜時分,冬這座城市大概就會變成一座銀裝素裹的美麗城市,宛若是真正的冬之城。
在寒冷的風雪之中,一輛汽車卻在逆著寒風行駛,在道路上迅速開過,卷起了雪花與煙塵。
它是如此的悄無聲息,似乎不管是發動機的咆哮轟鳴,還是輪胎與路面的摩擦,這些應有的聲響動靜都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消弭了似的,什么聲響都沒有能夠發出來。
偏偏它的速度是如此迅捷,從急轉彎的大漂移來看,就絕對是充滿了澎拜的動能與力量,可怕的時速必然足以在發生車禍的時候,硬生生的將整輛汽車都給撞成鐵餅。
但整個過程都是如此違反常理的安靜,無聲無息,卻就讓人很是有一種違和感了。
這輛汽車就宛若是在寒冷刺骨的北風呼嘯之中,才會出沒的幽靈似的,無比迅捷的在冬木市的街道上穿行,幾乎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轉瞬即逝,消失在茫茫的風雪之中。
很快的,幽靈一般的汽車,在遠坂家的大宅之前停了下來。
約莫就在半個小時之前。
在遠坂家發生了一起兇殺案,雖然是在商討最后的戰術還有交代后事——畢竟是非常危險的圣杯戰爭,再加上這一次的圣杯戰爭似乎完全超出了他的把控,盡管他提前做了非常多的準備。
所以,遠坂時臣還是抱有那種萬一的覺悟,一旦他發生什么不測的話,就會將遠坂家的家主交由遠坂凜繼承,而言峰綺禮則是作為她的監護人直到她成年為止。
只要將他親手寫下的、性質幾乎可以等同于遺囑的信件交給時鐘塔,那么后面的事情自然會由魔術協會出面妥善處理的,畢竟他再怎么說也是協會成員,魔術協會哪怕是沒有圣堂教會的團結與強大,但是也不至于對協會成員沒有任何的幫助。
都已經談到了自己的身后事,交出了遺囑并且為自己的女兒指定了監護人,那么籠絡人心、培養感情自然也是必須的。
所以在最后結束談話的時候,遠坂時臣將Azoth劍送給了言峰綺禮,并且坦言這是作為后者修煉遠坂家的魔道有成,現在可以見習畢業的證明。
要知道在魔術協會之中,Azoth劍是很受歡迎的禮物,很有象征意義,再加上作為魔術禮裝,性能也比較實用,它不是用來直接劈砍或者刺擊的,而是主要用來增幅魔力,使用魔術時起輔助、強化作用的。
也就是說,Azoth劍作為魔術禮裝,雖然使用了匕首、短劍的外形,但是實際上卻是一把起到增幅裝置作用的魔杖——也印證了只要是法師,都喜歡隨身攜帶一把匕首的這種事實,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簡直好似是約定俗成的規則一般。
反正就是在魔術協會之中,贈送Azoth劍是很流行的事情,一般都是在成人儀式的時候,父母雙親或是老師送給孩子或者學生的紀念品。
而遠坂時臣作為魔術協會的成員,自然也是遵從了這么一個習俗,他以祖傳寶石親造了這么一柄精美的短劍,送給了言峰綺禮,為后者送上了對師寶具。
言峰綺禮將短劍拿在手里仔細地端詳起來,他的目光落在短劍那銳利的刀鋒上久久沒有移開,而他那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遠坂時臣也是理所當然的覺得那一定是充滿感激的表情。
只能夠說在過去的三年之中,這位優雅的魔術師,一直都錯誤地認識了弟子人格與內心世界。
言峰綺禮只是在這之前就已經受到了某個最古渣滓的蠱惑,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他此刻正處于搖擺不定的狀態,不知道是要遵從渣滓的說法,面對自己的本性,追求愉悅,還是繼續堅持以往的理念。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遠坂時臣卻把Azoth劍送給了他…
因為參與圣杯戰爭,所以遠坂時臣暫時遣散了家人,遠坂宅里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這個優雅的魔術師毫無防備的面對著自己天性扭曲的弟子,就連他的那個專橫殘暴的Servant也在想他死…
言峰綺禮頓時悟了,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偶然的集合的話,那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遠坂時臣將這把短劍贈送給自己呢?
這一切不都預示這是一場必然嗎?
于是,作為友愛與信任證明的Azoth之劍,從肋骨的間隙之中穿過,直接刺入了心臟。完全沒有殺意,甚至完全沒有任何的預兆,自然談不上防備了。
遠坂時臣到死都沒有明白,這是發生了什么,直到最后眼睛里也沒有一絲理解的神色,只是帶著毫無生氣的、迷茫的表情,倒在了地毯上。
“哼!真是讓人掃興的收場。”
在遠坂時臣倒下之后,尸體旁邊突然涌動金光,伴隨著璀璨的氣息而出現的是實體化的吉爾伽美什。
他高傲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侮蔑的神色,很是無禮的用腳尖踢了一下自己曾經的Master的尸體:“我還期待著他能來一個臨死前的反擊呢,但是看來他一直到最后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啊。”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實。
正因為靈體化的Servant就在邊上,所以遠坂時臣放松警惕也不能夠全部說是大意所致。但是這也意味著,他是在自己的Servant的注視之下,毫無防備的被自己的弟子從容謀殺的。
吉爾伽美什在他旁邊根本就不是為了提供保護,只是想要親眼看到自己的御主被殺害的一幕,如果出了意外的話,他或許還會對抗一下契約的束縛力幫忙補刀也說不定。
完全信任的人要殺他,保護他的人也要殺他…
“感覺到了吧,綺禮,這種事情是不是很愉悅呢?”黃金的Servant看向了似乎正在仔細體會著什么的男人,諷刺的放聲大笑了起來,“關于我之前的提議,你應該有了決定吧。”
“…我沒有令咒,沒有辦法和你簽訂契約。”言峰綺禮看向他。
“哼,這蠢貨手上不是還有一劃嗎?”再次踢了一腳正在逐漸失去溫度的遠坂時臣的尸體,吉爾伽美什冷笑一聲,“還有就是你的父親,他的手上有以往多次圣杯戰爭時候遺留下來的令咒…”
“你還在等什么?這種愉悅你難道不想再體會一下嗎?”吉爾伽美什眼中的諷刺之色更甚。“如果目標對象是你的父親的話,你難道就不想試一下嗎?盡情的享受愉悅吧…”
充滿了愉悅光芒的紅色瞳孔,沉浸著感慨的黑色瞳孔。
兩個扭曲的“人”的目光就此交織在一起,然后似乎達成了什么共識。
根據之前商定的戰術,在確認夏冉很快就能夠趕來之后,間桐雁夜直接命令Berserker化身拆遷機器,對于遠坂家的大宅展開了強攻。
盡管有著錯綜復雜的結界,將遠坂家層層疊疊的保護了起來。
但是在Berserker狂暴的橫沖直撞之下,卻還是勢如破竹一般的被一層一層的破開了,結界本來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魔術似的,可以說是第一流水平的專防魔術似的防衛系統。
要是硬攻的話,即使使用一年的時間也攻不破,只不過那是相對于魔術師的標準來說的,并沒有參照從者的破壞力。
暴力破解非常順利,甚至沒有遭到任何阻攔,以至于臉上掛著過于亢奮的表情的間桐雁夜,也逐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己送溫暖的時候,遠坂時臣居然正好不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