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以有心算無心之下,這件事比夏冉想象之中還要容易。
通過龍吼靈氣低語,反復掃描幾次整座間桐宅邸,掌握了環境并且確認了其中的一切生命力之后,首先排除正常人的生命力,剩下的就多數都是老鼠蟑螂之類的東西。
老蟲子的身體已經被毀滅,本體就是一條蟲子,單純只看生命力的話,的確就是這一級的存在,也就是低于蟑螂強過老鼠的那種。
想要從這么大的面積之中,從這么多的害蟲的氣息之中,準確的辨別出其中的一個特定目標,對于普通人而言,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一件絕望的工作,不說大海撈針也差不多了。
不過對于剛剛才干掉了間桐臟硯的身體的夏冉來說,只需要通過一個非常簡單的洞察術,就能夠精準的捕捉到老蟲子的氣息——
這個幻術并不算多么高級,在游戲里就是尋路術的功能,不管想要去什么地方,只要在地圖上定位了,再使用這么一個幻術就能夠直接在地面上顯示出一條線,帶著玩家前往目的地。
哪怕是跨越高山與大海,橫跨整個天際九大領…
當然,這在現實之中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的地方還是不知道,需要自己去尋找才行。
它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個洞察周圍隱藏起來的信息的法術,又或者是根據鎖定氣息進行追蹤…前者只能夠勘察看破一些不算太高級的隱藏效果,后者則是像獵狗追蹤目標一樣,首先要鎖定氣息。
不過已經足夠了,老蟲子既沒有至少C級以上的氣息遮斷技能,之前也的確被夏冉抓住了尾巴…在小櫻的指認之下,他找到了老蟲子的獨立住所。
所以說,這件事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簡單,不僅僅是因為完全沒有防備,所以本體也還被困在間桐宅邸之中,逃不出去。
更是因為老蟲子完全沒想到,這個突然找上門來的狠人似乎連它的底牌都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話,那么在殺死它的身體之后,不就應該覺得應該完事了的嗎?為什么現在還會繼續找過來,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它還有底牌,沒有死掉?
——間桐臟硯想破頭都不會明白,迷途者對于擊殺提示有多么敏感,畢竟沒有真正擊殺就沒有收入,不管是積分還是結晶都不會進賬。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與我間桐一脈為敵?如果是為了圣杯的話,我可以…”
大約是知道末日來臨了,屋子里響起了間桐臟硯又急又怒,還夾雜著恐懼的聲音,想要通過好好商量,從那個站在屋子前的狠人手中買回來自己的性命。
夏冉根本就不想聽老蟲子多說一句話,恐怖的大火球直接轟上去,然后猛烈的爆炸開來,熊熊烈焰裹挾著煉獄般的高溫赤紅,向著四周猶如狂怒的浪濤一般,層層疊疊的沖擊而去。
卻又被無形的力場屏障封鎖,沒有能夠突破限制,沖出那片封閉的空間,使得火勢不受控制的蔓延到間桐宅邸的其他建筑物上面去,只有間桐臟硯本體藏身的房屋直接化作了火海…
同時還爆出了一連串奇奇怪怪的效果,帶著閃光與不和諧的爆炸聲,大概是防御的術式被簡單暴力破壞掉帶來的結果,然而傷害不了已經在第一時間拉著小女孩拉開距離的夏冉,只是給老蟲子脆弱的本體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混賬!你怎么敢…我…”
哀嚎的聲音從火海之中傳來,然后迅速的變得微弱。
「擊殺間桐臟硯,獲得積分×20000,B級因果結晶×2,世界干涉度大幅度提升」
悅耳的空間提示響起,在遠處注視著熊熊燃燒的房屋的夏冉,微微瞇起了眼睛,老家伙的積分不多,不過涉及到的因果卻不小,只是擊殺了它,就能夠有兩個B級結晶?
或許是因為提前了至少十年的時間,現在就干掉這貨,對于主線劇情的影響非常大?別的都不說,就說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女孩,命運就已經大大改變了…
他看向了站在自己旁邊的間桐櫻,發現這個小女孩愣愣的看著前方的那片火海,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或許眼前的這一切,對于這個小女孩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場夢那樣,她根本就無法相信,自己最害怕的那個爺爺…就在今天晚上,被這么無情的終結掉了?簡直好似是兒戲一般…
她一直以來的噩夢源頭,就這樣子被抹殺掉了?
這真的是太不真實了,讓她感到自己如在夢中,只知道直直的盯著前方的那棟燃燒起來的房屋看著,幾乎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
夏冉收回視線,嘆了口氣,輕輕地伸手再次揉了揉間桐櫻的小腦袋,他專門讓這個小女孩帶路,其實不是為了帶路,而是為了讓她親眼看見老蟲子葬身火海的一幕。
他一直都堅信,冤冤相報何時了,能砍一刀是一刀。只有讓受害者親眼看到加害者的凄慘下場,確認后者已經付出了代價,再也不能夠傷害他們了,那么受害者才有可能走出這段無法抹去的陰影。
至于那些總是勸別人放下執念,放下仇恨的人,他才真的無法理解——
總是用自己的寬容與大度,去慷他人之慨。自己沒有經歷過那樣的痛苦,也沒有在受害者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去拯救,反而在受害者要復仇的時候跳出來讓人要大度,要放下…
或許在那個時候,這些白蓮花都覺得自己充滿了人性的光輝,所作所為都是對自身和他人的偉大救贖吧…
但是夏冉卻不吃這一套,原諒是受害者主動的仁慈,誰也沒法主動要求受害者原諒。
就像是這個小女孩一樣,已經很努力地通過絕望和達觀來達到麻痹精神的目的,因為只有如此才能保護自己。無力的少女為了抵抗難以忍受的痛苦,只有把能夠感到痛苦的自己抹殺。
她所承受的心傷,肯定會伴隨她一輩子的,如果擁有復仇的力量,她不管怎么殘酷對待折磨自己憎恨的仇敵,都完全沒有問題…
噠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有著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后的長長走廊上傳來,由遠及近。
夏冉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敏銳的視力直接看清楚了那個陌生男人的面容,并不是間桐雁夜,不過應該是他的那位兄長…叫什么名字來著的?好像是間桐鶴野?
一個同樣不敢反抗老蟲子,只能夠整日靠金錢和美酒來麻醉自己的可憐蟲…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冉…至于身份的話,如你所見是一位魔術師,看見后面的那場火了嗎?老蟲子已經死在我手里了,所以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間桐家這畝魚塘被我承包了。”
他好整以暇的等男人跑過來,然后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了起來,同時準備好了進行精神暗示、控制的法術,畢竟他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的。
男人愣了一下,目光越過夏冉,看向火勢仍然還在熊熊燃燒,要將一切都給焚燒殆盡的那片區域,目光之中仍然是充斥著滿滿的不敢相信。
間桐家易主了。
這件事情確切地發生了,卻沒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瀾,一切都進行得這么順利,神不知鬼不覺。
因為初代家主兼每一代家主兼當代家主,間桐臟硯直接被夏冉殺了,葬身火海尸骨無存,這就是最大的威懾了。再加上經過一年的折磨改造,已經擁有魔術師的基本素質,并且召喚出了Berserker的間桐雁夜旗幟鮮明的表示了支持。
所以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反對的余地,況且他們也不想反對,間桐臟硯給整個間桐家留下的印象真的是差得離譜,在確認這件事情之后,大家沒有喜大普奔就已經是很克制的了。
誰想要出頭,去為老頭子討一個公道呢?呸,他們只擔心老家伙死得不夠徹底好不好?!
一個外來的魔術師入主間桐家?那真的是最好的事情了,他們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么令人高興的事情…或許唯一有所不滿的,就只有間桐慎二了。
雖然年幼,但是間桐慎二早就聽說過,間桐是魔術師一族,是特別的存在,對于身為這個“特別家族”的小孩一事也感到榮耀,而作為獨子,他也覺得自己將成為這個家族的繼承人。
然而,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不能夠接受——作為家主的爺爺直接被殺死了,父親叔叔等人竟然還完全沒有反對,讓那個兇手魔術師入主了間桐一脈?
這個傻×孩子感到世界都要崩塌了,畢竟他根本就不知道,間桐家曾經有多么可怕。
不過他也鬧騰不了什么,間桐鶴野雖然一直都整日以金錢美酒麻醉自己,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想改變,因此在間桐臟硯死了之后,這個男人立刻就變得果決了起來。
間桐慎二在他的鎮壓之下,根本就鬧騰不起來。
夏冉也不想去管那么多的煩心事,他此刻正在爭分奪秒,對照著地下蟲庫之中的那個魔術陣,在另一側進行重新的繪制,在之前將魔術陣保留下來,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你這是在做什么?”
邊上的間桐雁夜有些不解,雖然隱隱想到了,但還是不能夠確定。
“準備召喚Servant啊…”夏冉說得理所當然,“不然還能夠做什么?你去忙你的吧,現在都已經是大半夜了,用不著在這里守著…”
“我也沒什么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小櫻這個時候還是自己靜一靜比較好…”間桐雁夜搖了搖頭,雖然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沉沉睡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不過不看著這個魔術師的話,他還是覺得心里沒底。
“而且,這個時候…還來得及嗎?”看了看正在忙活著的夏冉,這個白發男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聲來。
“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呢?”夏冉沒有給出什么信心滿滿的答案,只是想要賭一把看看,“除了御三家之外,其他的席位又沒有確切的消息說已經確定了下來。”
好像也是這么一個道理,間桐雁夜反而相信了,釋然的點了點頭。
或許這個魔術師就是單純的想要賭一把,贏了就撿漏,輸了也沒有什么損失?
不過實際上,夏冉比他想象之中的還有把握,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是還有一個截胡的機會——
根據冬木圣杯儀式的要求,必須要具備七位Servant。并不是說有資質的人召喚到Servant,就會獲得相應的做評委Master的資格。
而是由圣杯來選擇七位具有資質的人,讓他們作為Master召喚出Servant。
能夠召喚出哪位英靈,說到底也是由圣杯來決定的。御三家辛辛苦苦的舉行儀式,只不過是希望能夠更加準確的召喚到自己希望的王牌而已。
所以不管使用多么拙劣的召喚陣,念出多么含混不清的咒語,只要本人具有被圣杯所認可的資質,就可以實現奇跡…
因此,雨生龍之介那樣的廢物都能夠被拉來湊數,那個殺人狂純粹就是抱著獵奇心態,隨隨便便的用殺人后的鮮血,在起居室里描畫出魔法陣的圖樣…
然后,就這么兒戲的成功了!簡直就是例外之中的例外,只能夠說是圣杯的儀式要求,在其他人都準備好之后,實在沒有另外的人選了,就干脆趁著之后雨生龍之介進行獵奇殺人、舉辦儀式的時候,將他欽定成為最后的一個Master。
當夏冉意識到這個關鍵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可以截胡,只要圣杯不是廢物的話,絕對足夠判定出他比雨生龍之介更有資質。
“哈,成了…之后再讓Caster違規召喚,我們開局就有三騎Servant了。”
右手手背上突然間傳來劇烈的痛楚,讓夏冉確認自己的想法成功了,他精準的打了一個時間差。
抬起手背來,微微瞇起眼睛,他確切的看見痛感還沒完全消退的右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刻上了一個類似刺青一樣的圖案,于是禁不住的笑出聲來。
邊上的間桐雁夜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為什么這個魔術師還沒有開始召喚,就確定自己會召喚出Caster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