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們不是‘欠收年’
比分3:0，青道高中棒球隊落后三分。
青道高中棒球隊請求暫停，所有的小伙伴，包括外野的選手，全都聚集到了投手丘。
一邊奔跑，張寒一邊看向電子計分板上的數字。
三分！
在接下來的比賽過程中，他們要從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手里，多拿下四分。
不是拿下四分，而是要多拿下四分。
依照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打線的實力，他們在接下來的八局比賽里，一分不得的概率…
幾乎是不存在的。
這也就意味著，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還想拿下這場比賽，最少要從成宮鳴的手里拿下七八分才行。
那可是成宮鳴，從開始打棒球開始，就已經站在了東京同齡人的最頂端，現在更是被譽為全國高中生第一投手的成宮鳴。
從那個男人的手里拿下七八分，守備的隊伍還是稻城實業？
任何一個理性點人，面對這樣的難題，恐怕都要忍不住的撓頭皮。
太難了！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求是。
就張寒知道的，不說這一年，就算是往上推兩年，也從來沒有哪一支隊伍，能夠從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手里，拿下那么多分。
東京的球隊辦不到，就算是甲子園賽場上稻城遇到的那些對手，也沒有任何一支隊伍做到過。
而這，就是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選手們，即將迎接的挑戰。
甚至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三年級選手的心態，尤其是現在正在投球的丹波。
他的心態，將直接決定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勝敗。
三分的差距，已經是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如果這個差距還繼續擴大的話…
即便張寒對自己的實力，對自己同伴的實力，有著很強的自信。
他也不得不承認，青道高中棒球隊恐怕就要提前舉白旗投降了。
對手的實力就擺在那里，除非他們自己出什么問題，不然青道高中棒球隊能夠從對方手里的拿下的分數，絕對是有限的。
“首先要解決丹波學長的心態問題。”
張寒一邊兒往投手丘上跑，腦海中一邊閃過這樣的念頭。
應該怎么跟他說呢？
怎么讓他相信，他的投球其實并沒有什么問題，只要能夠保持狀態，絕對能夠解決剩下的打者。
關鍵是，丹波光一郎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他的投球沒有任何問題，為什么現在他只拿下了一個出局數，卻丟掉了整整三分。
太難了！
自從加入了青道高中棒球隊，張寒第一次有這種無力感。哪怕去年他們對抗被稱為宇宙隊的大阪桐生時，張寒都沒有這么絕望。
雖然那場比賽輸了，而且雙方的差距不小。
但自始至終，張寒都沒有像現在這種沒有辦法對抗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打游戲，跟大阪桐生戰斗的時候，青道最后輸掉比賽，就好像游戲最后一波團戰的時候輸了。
自己這邊打的還不錯，輸了也沒有太大的遺憾。
但是現在，卻是打游戲剛開始，自己這邊還跟人家搶兵搶經驗呢。
下路已經丟了五六個人頭…
或許當時看不出什么，但是在已經崩了一路的情況下，接下來的比賽就很難打了。
丹波光一郎現在，就是崩掉的那一路。
張寒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幫丹波光一郎樹立信心，讓他保持良好的心態和狀態，最起碼守住防御塔啊！
不然如果連塔也丟了，青道高中棒球隊就徹底沒戲了…
投手丘上，所有的選手都已經聚了過來，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
御幸用手套擋住了嘴，他想要開口說點什么，甚至想過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有用嗎？
最后一球會被打飛出去，壓根就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丹波光一郎失誤了。
現在的丹波，內疚的低著頭，身體不停顫抖。
御幸在這個時候主動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不相當于打丹波的臉嗎？
張寒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合適的語言。
在這個時候，任何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嘻哈…”
倉持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笑幾句。
可是他剛剛開口，所有人的目光就轉到他身上的時候，這家伙也啞巴了。
他能說什么？
他什么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候說笑話，不相當于看丹波光一郎的笑話嘛。
比賽暫停了，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投手丘，現場卻是一片沉默。
三個二年級的選手很著急，很想開口幫隊友度過眼前的難關，可他們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說點兒什么？
他們自己都不相信，這個時候說點什么，就能夠把眼前的危機度過去。
“剛剛的失誤，是意外…”
就在所有人沉默的時候，身為隊長的結城，主動開口了。
他好像是對丹波提問，又好像是對剛剛的投球，做了一個總結。
現場沒有任何人說話，大家似乎已經默認了結城哲也的總結結果。
一直低著頭的丹波，聽到這句話以后，把頭抬了起來。
他身體的顫抖，停止了。
幾個二年級的小伙伴，或許感覺莫名其妙。
但是丹波，聽懂了結城話里沒說完的意思。
“是意外！”
剛剛的球，是意外，也必須是意外。
這是他們的底線，不容許碰觸的底線。
結城的意思是，剛剛的只是意外而已，接下來丹波光一郎可以全心全意的跟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剩下的打者對決。
不管最終的結果怎么樣？三年級的選手們愿意跟丹波站在一起承擔。
“這里沒有學長給我們保駕護航了，這是屬于我們自己的時代，給我拿出點兒斗志啊，光一郎！”
伊佐敷純重重的拍打著丹波的肩膀。
“意外的話，一次就夠了，你不會再出現第2次了吧，丹波？”
小湊亮介笑瞇瞇的問道。
“唔嘎！！”
“我們剛剛加入球隊的時候，大家是怎么看我們的？”
結城哲也，非常難得的多說了好幾個字。
幾個三年級的主力選手，不約而同的陷入了兩年前的回憶。
那個時候的他們，剛剛加入青道高中棒球隊，還是一群非常稚嫩的十五歲少年。
剛剛加入球隊的結城他們，可沒有現在這么風光。
那個時候他們聽到學長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們這群廢物！
“你們這群廢物，是怎么回事？”
“你們這群廢物，究竟能干點兒什么？”
“就你們這點實力，怎么好意思加入青道高中棒球隊。”
在賽場上，弱者就是原罪。
學長們之所以會說那樣的話，并不是因為之前那兩屆的學長特別壞，而是他們對這些學弟，發自內心的感覺失望。
本來已經好幾年打不進甲子園的青道，有了這樣一批新人的加入，似乎更沒什么希望了…
“去年的時候，是東學長他們，帶領球隊一塊前進的。我們也好，兩個一年級的學弟也好，起到的都是崔進和輔助的作用。今年，是屬于我們的時代。你們難道就想要用這樣的表現，來面對我們以前的學長嗎？這就是我們三年來在青道高中學到的東西？他們可都在看臺上看著呢。”
今天這場比賽，東學長他們，答應要過來現場觀看。
雖然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并不知道那幾個學長躲在了哪里，但他們堅信，那些學長們一定過來了。
在這些學長們面前，丟人現眼。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三年級學生們的臉色，全都變了。
欠收年！
相比于他們上一屆的學長，相比于張寒和御幸這一屆…
他們現在這批三年級的選手，似乎的確是有些不夠看。
但這都是外界的看法，并不代表他們自己也是那么想的。
“如果感覺不甘的話，就把這分不滿和不甘，都表現在這塊球場上吧。”
神宮球場，這個國家最大的球場之一。
如果有什么不甘，或者是心里有什么不滿，就把這份情緒，全都揮灑在這座最大的球場上。
揮灑在現場兩萬多球迷的面前。
揮灑在電視機前，數以百萬的球迷面前。
不要說三年級的學長們了，就連張寒，御幸，倉持…
這三個二年級的選手，也感覺熱血沸騰。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跟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這些家伙，死磕到底了。
結城哲也，這個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青道隊長。
在球隊遇到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說出了一番之前所有的小伙伴，都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他們不能輸！更加不能認輸！”
張寒在回到外野的時候，腦海中還不斷地琢磨著。
結城隊長不愧是片岡監督的得意弟子，別看平時沉默寡言的，關鍵時刻煽動起人們的情緒來，還是很靠譜的。
投手丘上的丹波，想到了自己三年來付出的所有努力。
想到了昨天晚上，他接到的那一通電話。
電話是他國中時代的好朋友真中要打來的。
那家伙跟丹波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命運。
在這一屆大賽開始前，丟掉了屬于自己的王牌位置，讓給了二年級的學弟。
“明天的比賽，別輸了！”
這個是真中的原話。
他不僅僅是告訴丹波，同時也是在鼓舞他自己。
不僅僅是丹波不能輸，他自己一樣不能輸。
這樣一來，他們兩個就能在決賽的舞臺上碰頭了。
也算是圓了他們國中時代的一個夢。
“放心吧，你就洗好脖子等著好了。”
在國中時代一直擔任替補的丹波，私底下說話的時候從來沒有這么咄咄逼人過。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不管付出什么，后天的比賽他都一定要跟真中碰到。
一開始丟了三分又怎么樣，我還是要…
“嗖！”
面對成宮鳴，丹波第一球就用了自己最擅長的高落差曲球。
白色的棒球，就好像沖著成宮鳴飛過來的一般，眼瞅著就要砸在他身上。
面對這樣一球，成宮鳴好像被嚇住了，雙腳退后了一步。
成了！
捕手的位置上，御幸眉毛輕輕挑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被嚇得退后了一步的成宮鳴，竟然揮棒了。
“我早就知道你們會用這種球了！”
急需要尋找自信的丹波光一郎，第一球會用什么球？
成宮鳴站到了丹波光一郎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他自己面臨這種狀況，原田學長會怎么給他配球？
直球！
相比于效果，相比于解決對手，這個時候他們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回自信。
原田學長能夠想得到，御幸這家伙，就一定也想得到。
所以，成宮鳴非常篤定，飛過來的這一球，一定是高落差的曲球。
他賭對了！
“乒！”
白色的棒球被打飛了出去，落在了守備的空檔里。
“安全！”
成宮鳴趁機上了一壘。
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心里都是狠狠的一震。
這個時候，他們實在是太需要出局數了，太需要盡快解決這一局。
只要解決了這一局，即便之后青道高中棒球隊在遇到什么危險，他們也可以更換投手，來調整比賽局勢。
但第一局不行。
先發投手沒有意外的話，是一定要投到比賽結束的。
可就在這種時候，就在青道高中棒球隊的時候小伙伴，都期盼著盡快拿下兩個出局數的時候。
他們又丟了一支安打。
一人出局，一壘有人。
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進攻，最起碼一直到現在為止，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
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非常難受。
看臺上那些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鐵桿支持者，這個時候已經被徹底的壓了下去。
盡管他們的人數一點兒不比稻城的拉拉隊少，但拉拉隊的氣勢很大程度上跟所支持球隊選手的表現，直接掛鉤的。
就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選手現在的表現，那些拉拉隊的小伙伴們喊起來，都沒有任何的底氣。
比賽繼續，接下來站上打擊區的，是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第6棒，山岡陸。
別看對方是第六棒的打者，但這個打者的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他跟成宮鳴，卡爾羅斯，白河勝之一樣。
都是東京地區國中時代的明星選手，張寒他們這一屆，金字塔頂端的打者之一。
這個打者最擅長的，就是力量！
這個家伙的打擊力量，甚至不遜色于青道的第六棒增子透。
“又是一個明星選手！”
作為國中時代就已經小有名氣的明星選手，一直又在豪門球隊里擔當重任，山岡陸的知名度，也是非常高的。
他剛一上場，就被很多球迷認出來。這些球迷認出山岡陸的身份以后，也是贊嘆不已。
雖然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陣容也算得上豪華，里面有名有號的明星選手最少有三四個。
有兩個，甚至不僅局限在東京，放眼全國也是名列前茅的頂尖選手。
可是跟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一比，他們還是差了一些。
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的9個先發選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在國中時代就已經小有名氣的明星選手。
這些家伙在進入高中以后，也沒閑著，存在感強的嚇人。
幾個月之前，甚至在甲子園的賽場上過關斬將，稱霸全國。
“要說陣容豪華，稻城實業高中棒球隊絕對是全國的number
這樣一個球隊，這樣一個對手…
也難怪之前無往不利氣勢如虹的青道高中棒球隊，碰到了他們以后，接連吃虧了。
“以那家伙恐怖的打擊力量，只要是被他碰到了一點，估計棒球都會飛出去很遠…”
看臺上的球迷議論紛紛，壓力就好像海嘯一樣，不停的朝著青道高中棒球隊涌來。
“讓他們打過來吧！我們會攔下來的…”
“一出局！一出局！！！”
“嘻哈，沒什么大不了的。”
“唔嘎…”
野手的位置上，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伙伴們，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開始聲援投手。
身為投手的丹波，要說心里一點觸動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
看到自己的投球接連被打出去，看到對手接連打下分數和安打。
自己明明表現的還可以，局面卻這么狼狽…
丹波，也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青道不能更換投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還有每天跟他一塊練習的同伴，那些擔心他的學弟，那些雖然嘴上兇巴巴，實際上也非常關心他的學長們…
那些學長們，現在一定在球場的某個角落，看著正努力奮戰的他。
“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壓榨干凈的體內的最后一絲力量，我也要解決對手。”
“嗖！”
白色的棒球，徑直飛了出來。
這一球的速度很快，在丹波光一郎所有的直球里，應該能夠排得進前五。
看起來，丹波似乎是沒有因為比賽的不利而被影響到。
只不過正準備接球的御幸，這個時候怎么都笑不出來。
速度是可以，直球很純粹。
只不過這個位置，稍微甜了那么一點兒。
打者如果想要揮棒的話，幾乎是百分百的能夠碰到球。
“嗡！”
將球棒整個背在身后的山岡陸，看著飛過來的白色棒球，全力將自己手中的球棒揮舞了出去。
“乒！”
棒球被打中…
“打得好！”
成宮鳴直接跑向二壘。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棒球要飛出去的時候。
一個身影飛撲了過來，把眼瞅著就要飛出去的棒球，硬生生的攔了下來。
“啪！”
“接殺！”
跑到了一半的成宮鳴，連忙轉頭往回跑。
可還不等他跑過去，那個撲到球的身影，就已經將手里的棒球傳了出來。
“嘻哈！”
倉持跑了過來，接到球以后，直接傳到了一壘。
“啪！”
結城哲也接到球，看著回來的成宮鳴，直接將手套放在了他的身上。
“出局！”
雙殺！！！
今天這一場比賽，變化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光是第一局，就足以讓看臺上的球迷眼花繚亂。
就在他們所有人都以為，青道可能繼續丟分的時候。
眼瞅著飛出去的棒球竟然硬生生的被人截下來，而且對方還能夠配合拿下雙殺。
“不愧是鐵壁的二游間！”
看臺上，那些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鐵桿支持者，活了過來。
剛剛的比賽，他們實在是太憋屈了，現在總算能夠松一口氣。
雖然場上的比分讓人感到十分的絕望，但是這些支持者，顯然更愿意相信，他們所支持的隊伍，最終一定能夠撐過這個難關。
“青道，繼續加油吧！”
“看好你們！！！”
第二局上半，青道高中棒球隊進攻。
休息區里的打者，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要上場挽回局面。
三分落后，考慮到今天的對手是稻城，對于青道高中棒球隊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是時候，讓他們這些人出手了。
挽狂瀾于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