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沒有參加維斯特洛公司入股吉利德的簽字儀式,當天卻是在舊金山。
并且連續停留三天。
日程滿滿。
最重要的事務自然還是關于吉利德科學公司。
正式成為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西蒙推動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定前聯邦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上位,只是在對這家公司進行更加詳細了解后作出了一些調整,拉姆斯菲爾德的職務從最初設想的CEO改為吉利德董事長。
同時,負責產品研發的首席科學家約翰·馬丁接任CEO位置。
在此之前,吉利德的董事長和CEO職位全部都由公司創始人邁克爾·奧丹執掌,這次算是直接退居幕后。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邁克爾·奧丹被邊緣化。
實際上,隨著這段時間對吉利德的更深入了解,西蒙逐漸發現,邁克爾·奧丹才算是吉利德真正的靈魂,或許曾經歷史上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為吉利德的崛起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政府人脈資源,但卻是邁克爾·奧丹成功利用了這些資源將吉利德帶入巔峰。
這就像沃倫·巴菲特的優渥背景眾所周知。
父親曾經是國會議員,祖父也給巴菲特家族留下過一筆不菲的遺產,從小到大的交往人脈不是政府高層就是企業高管,隨便一個鄰居唐納德·基奧后來都能成為可口可樂的總裁,并且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沃倫·巴菲特最成功的一筆投資。
很多人就因此認為巴菲特的成功正是因此而來。
卻忽略了一件事。
擁有和巴菲特類似背景的人其實也非常多,但只有沃倫·巴菲特一個成為萬眾矚目的投資大亨。
這就是區別。
今年37歲的邁克爾·奧丹擁有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博士和哈佛大學MBA兩大學位,這首先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能夠在八年前剛剛29歲成立吉利德時就拉來美國前國防部長等大咖擔任董事會董事為這家小公司保駕護航,這也足以證明邁克爾·奧丹的家庭背景并不比沃倫·巴菲特差多少。
過往八年時間,邁克爾·奧丹能夠在吉利德幾乎一事無成的情況下,確保這家公司沒有因為連續虧損而倒閉,還成功完成了IPO,即使其中確實存在著一些其他不太見得光的操作,這位中年人的能力卻也毋庸置疑。
最重要一點,西蒙與奧丹的溝通過程中,這位中年人對吉利德未來發展思路的描繪,與西蒙記憶中這家公司的發展軌跡如出一轍。不僅如此,這還是一個非常大氣的人,面對西蒙讓位拉姆斯菲爾德的建議,奧丹不僅答應,甚至干脆徹底退居幕后,將CEO位置也讓給了能力出眾的公司首席科學家約翰·馬丁,這就讓西蒙更加高看一眼。
放下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邁克爾·奧丹的這次退讓,可以給市場釋放一系列利好。
前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擔任董事長,可以讓人看到吉利德在政府層面的人脈,大家都清楚,這足以確保吉利德正在推動的那款新藥順利獲得批準,甚至是直接打入美國醫保體系。
這里不得不說一點。
普通人總是恨不得所有特效藥天價藥都納入醫保,以便一旦生病可以使用得起,并且認為肯將這些藥物納入醫保體系才是當局重視醫療福利的表現。
但,真相如何呢?
就像西蒙記憶中的吉利德丙肝系列藥物,8萬美元一療程,納入美國醫保之后,普通美國人確實能夠支付,然而,人們可能忽略了一點,這些錢,終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美國醫療費用的畸高,原因就在于此。
因此,并不是當局將高價藥納入醫保就是重視醫療福利,也不是政府不肯引入一些藥物進入醫保體系就是無視人間疾苦。
很多時候,事實可能恰好相反。
回到正題,拉姆斯菲爾德擔任董事長,可以確保吉利德的當局人脈,將CEO位置讓給公司的首席科學家,又足以顯示吉利德對產品研發的重視。
這兩項人事變更,再加上吉利德即將上市的新藥,足以改變市場對這家公司的態度。
另一方面,成為維斯特洛體系的一員,吉利德的局面等于徹底打開。接下來,吉利德就可以執行曾經的發展路線,通過不斷并購同類型初創醫藥企業,形成自身專注免疫缺陷和抗病毒領域相對壟斷的產品組合,再通過當局人脈擊穿美國醫保體系,足以實現吉利德的騰飛。
這方面的操作,就需要邁克爾·奧丹繼續操盤。
雖然卸任了吉利德的董事長和CEO職位,但作為創始人,奧丹依舊掌握了吉利德12.7的股份,再加上西蒙的絕對支持,中年人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設想推動吉利德的未來。
結束吉利德這邊的工作,又處理了一些硅谷這邊幾家公司的事務,周五這天,西蒙受邀參觀了位于舊金山灣區東部利弗莫爾市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
這處美國國家級實驗室由二十世紀初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歐內斯特·勞倫斯和美國氫彈之父愛德華·泰勒共同創立,隸屬于聯邦能源部下屬的國家核安全局,并且由加州大學負責運行,主要從事化學元素、超級計算機、核武器等多個尖端科技領域的研發工作。
勞倫斯利弗莫爾實驗室這次主動向西蒙發出邀請,主要是聽說這位年輕的超級財富大亨對可控核聚變感興趣,還一度傳出要為ITER項目提供資金。恰好,實驗室正在推動的另外一個可控核聚變項目因為聯邦政府持續削減研發預算而擱淺,于是主動找上門。
項目的名稱叫做‘國家點火裝置’。
這是實驗室兩年前為了申請聯邦政府預算支持而特意起的一個名字,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多束高能激光疊加轟擊聚變燃料產生高溫激發核聚變的發生。不同于采用磁約束原理的托卡馬克和仿星器等裝置,激光點火技術根據原理差異可稱為慣性約束核聚變。
其實,無論是托卡馬克、仿星器還是激光點火,都是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已經提出的概念。
去年開始關注這一領域之后,西蒙私下里也仔細閱讀過很多相關資料,對于現階段主流的幾大可控核聚變研究方向有著相當的了解。
相比使用磁約束原理的托卡馬克和仿星器,激光點火最大的優勢,其實是可以做到小型化。一些相關領域專家就認為,如果將來要研發核聚變驅動宇宙飛船,激光點火將是最優先的選擇,而體型必定龐大的托卡馬克和仿星器,只能用于建造核電站或者大型航母艦艇。
不僅如此,激光點火技術還有著備受爭議的一點。
這項技術一旦成熟,同樣可以用于制造核武器。不同于現階段需要原子彈觸發會造成強輻射殘留的清單,使用激光點火技術的氫彈則不會產生輻射殘留,干凈,清潔,甚至可以作為常備武器使用。
可以瞬間殺死數百萬人的氫彈。
干凈,清潔。
聽起來有些諷刺,但因為這一特性,卻可以繞過《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的條款限制,因為會產生嚴重輻射殘留的核武器才會被條約禁止。不得不說,人類真是想方設法地都要鉆空子進行自我毀滅。
西蒙是真的有意推動相關技術的發展。
不過,實地參觀之后,直接打消了任何支持的念頭。
主要是想多活幾年。
而且,從去年產生這些想法開始,西蒙其實就一直在學習思考乃至會議記憶中有關航天核能之類的信息。
最深刻的還是關于航天領域的一個對比。
記憶中經常能夠看到有人抱怨關于人類航天技術的退化,連西蒙自己都是如此。
人類20世紀60年代就能夠登錄月球,結果,進入21世紀,這件事反而變得越發困難起來,甚至產生了整個登月計劃都是子虛烏有騙局之類的陰謀論。
結合各種信息,西蒙發現了其中的關節。
當年的登月計劃,正值美蘇爭霸最激烈時期,雙方都是不遺余力,可謂傾盡了整個國家的實力,完全不計成本。
最典型的就是美國登月所使用的土星5號重型運載火箭。
這也經常被后來者認為是人類航天技術退化的一個標準。
當年的土星五號能夠實現150噸的航天運載能力,然而,幾十年后,再沒有什么火箭運載能力能夠突破100噸,哪怕是備受推崇的SpaceX公司的重型獵鷹火箭,運載能力也只有64噸。
如果只看這一對比數字,絕對是完全的退化。
然而,大部分人其實都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成本!
土星5號的制造成本,在當時那個年代,每枚達到5億美元,而當時美國最先進的企業號核動力航母,造價才4.5億美元。新世紀之后,美國的核動力航母造價已經暴漲到100億美元,按照這一標準計算,每一枚土星5號運作火箭的造價也基本如此。
那么,SpaceX的重型獵鷹成本又是多少呢?
6000萬美元!
150噸對比64噸。
100億美元對比6000萬美元。
退化?
笑話。
根本原因,只是這個年代世界各國都很難再以傾國之力去做一件事情。
真正的傾國之力。
不過,這件事對西蒙最大的啟發其實是另外一方面,或許,如果當年的土星5號由SpaceX這樣的公司來做,而不是政府主導,或許也不需要4.5億美元,可能當時的4500萬美元就已經足夠。
沒錯。
任何國家,任何體制,政府主導都難免出現嚴重浪費的弊端。
這絕對不只是航天領域。
對于可控核聚變的研究,或許同樣如此。
就像因為蘇聯解體而在最近幾年連續被擱置的ITER和國家點火裝置等項目,都是動輒數十億美元的投資,難道,真的需要這么多錢嗎?
SpaceX為什么能夠做到那么低廉的價格,甚至實現了火箭回收,關鍵就在于創始人埃隆·馬斯克喪心病狂地壓縮成本。
波音、洛克希德馬丁乃至其他國家的國有航天企業躺在政府撥款的溫床上不思進取,拿著依舊停留在五六十年代技術水準的方案進行全球采購,完全不考慮性價比,并且經常以自身的全球采購策略為榮,SpaceX卻是大部分零件都實現自產,而且,波音這些巨頭采用的價值百萬美元的部件,SpaceX甚至能用幾萬甚至幾千美元就自己做出來,這直接造成了哪怕當局把波音洛馬當親兒子來疼,也根本無法與SpaceX競爭。
后來美國重啟登月計劃,不計成本的為波音洛馬提供了上百億美元的各方面資金,想要NASA的技術儲備可以把當年阿波羅計劃資料直接搬走,想要重修發射臺就直接砸個十億,結果卻一事無成,燒掉一大筆錢,只是證明這些老牌巨頭在安逸中已經完全喪失了執行登月計劃的能力,最后發現只有SpaceX的設備擁有執行登月計劃的實力。
周五這天,西蒙了利弗莫爾實驗室看到的情緒,與記憶中的這些信息如出一轍。
只是擁有博士學位的科學家工程師就超過2000人的利弗莫爾實驗室,根本就像一個養老院,再加上美國政府最近幾年大幅削減這些部門的預算,實驗室整體彌漫著一股不求上進得過且過的氣息。
完全只是一份工作。
計劃中的‘國家點火裝置’,預計耗資30億美元,建設周期竟然要長達10年,與ITER計劃的大型托卡馬克裝置類似。
而且,根據負責人的介紹,同樣是全球采購策略。
如此漫長的建造周期,如此昂貴的造價,真的是必須的嗎?
還是一群工程師每天準時朝九晚五,一個零部件討論三天,感覺不妥就再延遲三天,日常優哉游哉地喝著咖啡擰著螺絲,半途當然還要再休息一番,這樣的節奏,當然需要30億美元,當然需要10年。
再想想記憶中燒掉了大筆政府撥款只是證明自身已經喪失了執行美國登月計劃的波音洛馬。
大概就是如此。
但這絕對不是西蒙想要的。
最初還想從這些頂級研究機構挖一批人出來,西蒙同樣打消念頭。
西蒙需要的是記憶中SpaceX那樣擁有硅谷創新探索精神的銳意進取的團隊,而絕不是一群長期安逸環境下失去了精氣神的蠹蟲。
好在,維斯特洛體系內部并不缺少這種人。
西蒙也相信那些實驗室內還存在很多沒有被消磨掉銳氣的上進者。
為了培養改變世界天才的索爾維計劃短時間內不可能見成效,西蒙卻不打算一直等到很多年后。于是,返回洛杉磯之前,西蒙直接讓人開始找尋對于推動人類航天核能發展感興趣的人才。其中還有一個小目標,把此時已經混跡在硅谷的埃隆·馬斯克找出來。
雖然手中不缺少類似的人才,但原時空中埃隆·馬斯克既然已經證明能夠取得成功,這也算一條捷徑。
西蒙打算讓對方負責去年就已經悄悄注冊的全新SpaceX。
至于核能方面,當然不能壓在一個人身上,不過,西蒙需要的也是擁有同樣特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