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樂見其成

　　10月20日的一整天，西蒙都待在曼哈頓中城區洛克菲勒中心的維斯特洛公司總部。

　　通過分別與伊格瑞特公司高層、維斯特洛家族政治顧問團隊、瑟曦資本分析團隊、西蒙個人助理辦公室乃至維斯特洛家族私人情報團隊的溝通，清晰地完成了對近期圍繞威斯康辛物流配送中心所發生一系列事件的梳理與分析。

　　維斯特洛公司總部的一間小會議室內，時間已經是傍晚。

　　西蒙和詹姆斯·雷布爾德并肩站在會議室一角一塊白色寫字板前，白板上只有寥寥幾個單詞。

　　政黨。

　　工會。

　　空頭。

　　媒體。

　　競爭對手。

　　很多事情看似復雜，剖開一團亂麻，核心絲線總是那么幾條。

　　政黨要爭取選票，必須挑起一些公眾最感興趣的話題，并且許下符合公眾意愿的承諾。

　　工會要維持自身的地位，同時爭取更多的利益。

　　空頭需要一家企業的股價下跌，這樣才能有利可圖。

　　媒體需要輿論熱點促進銷量和收視。

　　競爭對手之間，只要有機會，更是不能心慈手軟。

　　不僅如此，相互這些因素之間并非完全剝離，而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系，政黨要拉攏工會，空頭要借用工會和政黨的力量，媒體往往又是最有效的輿論工具，競爭對手對于政黨、工會和媒體的攪局都喜聞樂見。

　　兩人沉默地打量了白板上的一列單詞片刻，詹姆斯·雷布爾德首先開口道：“我周末會去一趟華盛頓，和總統談談。”

　　白宮那一對確實需要敲打一下。

　　西蒙其實對克林頓夫婦的要求并不算高，也明白處在那個位置，需要權衡的事情實在太多。不過，如果對方一味以黨內并非鐵板一塊之類的狗屁理由旁觀民主黨在威斯康辛州拿伊格瑞特做法搞事情，他不介意讓民主黨最大程度失去自身在威斯康辛州的影響力。

　　作為去年中期選舉重點經營的一個州，同時也是維斯特洛體系政治領域深耕計劃的一個重點，西蒙想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困難。相比中西部那些只有兩三張選舉人票的州郡，威斯康辛州10張選舉人票的份額，可一點都不算無關緊要。

　　這么想著，西蒙點了點頭，又道：“還有，如果可以，再和戈爾聊聊。”

　　以克林頓最近幾年積累的人望優勢，明年大選，連任幾乎已經沒有多少懸念，反而是再然后的副總統阿爾·戈爾，想要在克林頓之后繼續奪取總統寶座，必然離不開維斯特洛體系的幫助。而且，相比根基相對淺薄的克林頓夫婦，戈爾家族在民主黨內的影響力要深厚許多。

　　詹姆斯知道西蒙年初悄然與老布什會面的事情，也清楚西蒙的一些想法，聞言道：“你改變主意了？”

　　“當然沒有，吉姆，你只需要和戈爾吃頓飯，并不需要承諾什么。”

　　西蒙不希望克林頓之后由戈爾上位繼續美國發展經濟為中心的國策，而是希望布什家族重新上臺，通過幾場戰爭將克林頓積累的家底重新打光，讓美國從根本上衰落下來，根據當初某本書上體會到的弱民之道，西蒙相信這樣對于維斯特洛體系的擴張才更有利。

　　不過，和詹姆斯討論過程中，西蒙可不會解釋的這么直白。

　　很難說詹姆斯會不會是一個堅定的愛國者。

　　因此西蒙給出的理由是龐大的維斯特洛體系必須在美國兩黨之間都擁有一定的堅實盟友，克林頓夫婦算是民主黨方面的盟友，雙方若即若離的關系其實也恰到好處，如果太緊密，估計克林頓連任都會成問題，更不要說在以后繼續發揮克林頓家族的影響力。

　　共和黨方面，西蒙選擇的就是布什家族。

　　至于克林頓的現任副總統阿爾·戈爾，雖然對方是美國信息高速公路法案的主要推動者，但西蒙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拉攏對方。

　　當然，利用一下戈爾家族在民主黨內部的影響力干涉一下近期的風波，還是沒問題的。

　　無論是政治還是商業，都逃不了爾虞我詐。

　　說過這件事，詹姆斯又在白板上的‘空頭’單詞上劃了下，問道：“這個，西蒙，你打算怎么辦？”

　　引發這次風波的五項因素，最后兩項‘媒體’和‘競爭對手’都不算太重要。維斯特洛體系當下對傳媒領域有著相當強勢的掌控力，絕對不會出現一邊倒的現象。至于競爭對手，當下更是沒有多少會被維斯特洛體系放在心上。

　　因此，除了政黨和工會，另外一個最不穩定的因素就是華爾街針對維斯特洛體系科技股磨刀霍霍的空頭資本。

　　西蒙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空頭做空一家企業想要的得逞，無外乎那些手段，挑起訴訟爭端，引入當局干涉，揭發財務丑聞，等等。威斯康辛那邊的事情與空頭關系不大，他們現在還在建倉，不過，我想后續他們肯定會繼續利用這些事情打壓市場對伊格瑞特的信心。至于財務方面，現在的伊格瑞特可沒有空子給他們鉆，因此最重要的手段還是引入當局干涉，無外乎反壟斷審查，即使我們已經和華盛頓有過一些妥協，伊格瑞特的壟斷優勢還是太明顯了。羅伯遜他們想要做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從這方面入手。”

　　選擇適當時機對伊格瑞特進行拆分，本就是西蒙的既定方案。

　　畢竟現在伊格瑞特的規模實在是太龐大了，如果不主動調整，很難逃脫尾大不掉的發展桎梏。

　　詹姆斯也明白這一點，因此知道，即使那些空頭真的得逞，也不會對伊格瑞特造成重創，不過，他還是很快問道：“西蒙，你真的不擔心短期內新科技泡沫會破裂嗎？”

　　西蒙道：“思科、美國在線和伊格瑞特三家，我唯一有點擔心的就是美國在線，因為它還在投入巨資建造自身的基礎設施網絡，因此我打算在近期讓美國在線再發行一筆50億美元的長期債券，儲備足夠的現金。除此之外，就沒什么了。如果泡沫真的破裂，以思科的市場優勢，可以輕松挺過低谷期，伊格瑞特更是如此，你肯定已經看過10月7日那場會議的備忘錄，這家公司IPO籌集的資金就是我為泡沫破裂后的抄底擴張準備的籌碼。所以，新科技泡沫如果提前破裂，對于我們來說只會有好處，因為很多潛在競爭對手都會實力大損，甚至不得不徹底退出這一領域。”

　　詹姆斯重新掃了一遍白板上的一列單詞，重新轉向西蒙，目光炯然：“所以，你認為最近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

　　“當然不是，我們還是要認真對待的，而且是非常小心地處理這些事情。人類歷史上從來都不缺少各種各樣的黑天鵝事件，有時候或許只是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事就可能醞釀成一場難以挽回的大風暴。因此，剛剛的那些話我只會對你說，在其他人面前，我的態度肯定是如臨大敵。”

　　詹姆斯聽西蒙這么說，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又忍不住道：“西蒙，很多時候我都好奇，到底什么樣的經歷才會讓你變得這么成熟？”

　　西蒙跟著笑笑：“吉姆，我們還是談談下一個話題吧。”

　　詹姆斯也只是隨意一問，并不期待得到答案。

　　兩人又繼續討論起后續的一些具體應對細節，直到下午六點鐘，這才下班。

　　說起來，對于最近的風波，乃至后續可以預期的一些事情，西蒙其實樂見其成。

　　因為科技股市場的漲勢確實有些過快。

　　西蒙很樂意看到伊格瑞特以及其他維斯特洛體系科技股的增長速度放緩下來。

　　細水才能長流。

　　因此，哪怕沒有這些事情，西蒙也在計劃明年初開始對維斯特洛體系科技股進行減持，一方面套現資金用于其他領域投資，一方面壓制一下科技股的過熱漲勢。

　　現在算是雙管齊下。

　　當然，西蒙也不會對此進行放任。

　　就像威斯康辛物流配送中心承包商的卡車司機突然罷工事件，為了避免今后再出現類似讓人措手不及的情形，西蒙這次的處理方式肯定會讓一些人刻骨銘心。

　　周末并沒有工作安排，維羅妮卡還在洛杉磯，也不能回西海岸。

　　最近幾天偶爾掃了一眼第五大道公寓里的地圖，隨便一點，就臨時決定了去已經開始落雪的阿拉斯加荒原上逛逛，飆車，打獵，遠足，放松一下。

　　普通人看到富豪穿普通衣服開普通車子吃普通食物，經常會覺得有錢人也不過如此，甚至會生出一些古怪的優越感。其實，財富給人帶來的最大優勢就是自由度和選擇權。有錢人可以穿普通衣服，但也能夠隨時刷遍一條購物街的奢侈品，這是為了一個挎包就要省吃儉用大半年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

　　西蒙想在周末去阿拉斯加，吩咐一句，一切都會有人安排好。

　　時裝周剛剛過去，很多模特都紛紛趕來紐約，一邊休整，一邊為年底的維密大秀做準備。西蒙本打算帶幾個大花瓶一起，周三的時候和艾琳·蘭黛吃飯，隨意說起，女郎就把這個坑搶了下來。

　　顯然也只能一個。

　　周五晚上就興沖沖跑來與西蒙匯合，在康涅狄格的格林尼治北郊莊園內度過一夜，第二天早上天色剛亮，兩人就登上西蒙的私人波音767飛往阿拉斯加，六個小時的行程，抵達安克雷奇，因為時差緣故，時間還是當地周六的九點多鐘。

　　飛機降落后，直接離開安克雷奇，開車向東行駛一百多公里抵達一處荒原獵場。

　　10月份的阿拉斯加早已到了落雪時節，好在并不是所有區域都被積雪覆蓋，西蒙一行人挑選的這處獵場便是如此，抵達目的地，放眼望去，最直接的感觸就是海闊天空，一片蒼茫。

　　做了很多年乖乖女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的艾琳·蘭黛更是興奮，下車后打量四周，很快忍不住攤開雙臂，啊——地一聲吶喊出來。

　　已經是中午。

　　隨行西蒙的一組保鏢和一男一女兩位向導開始準備午餐，西蒙自然不需要理會這些事情，等艾琳·蘭黛發泄完，望著女郎紅撲撲的臉龐，笑問道：“感覺怎么樣？”

　　艾琳·蘭黛感受著西蒙的笑容，突然有些害羞，上前挽住男人手臂：“槍呢，我們不是要打獵嗎？告訴你哦，我長這么大，其實還從來沒有碰過槍呢，等下一定要試試，嗯，我可不會獵殺什么動物，放空槍可以嗎？”

　　“當然。”

　　西蒙點著頭，帶著女郎走向后面的一輛越野車，一位保鏢已經在整理槍支，因為這邊是駝鹿和棕熊出沒的大型動物獵場，后備箱里都是裝了瞄準鏡的來復槍。

　　看到西蒙帶著艾琳·蘭黛走過來，保鏢打了聲招呼，卻沒有去挑那些來復槍，而是拖過一個明顯有些沉重的箱子，打開之后，望著箱子里一把造型夸張的大槍，艾琳·蘭黛頓時就微微瞪大眸子。

　　已是中年性格沉穩的保鏢雙手拿起大槍遞給西蒙，還忍不住勸道：“老板，一定要玩這個嗎？”

　　西蒙很輕松地一只手就接過這支大名鼎鼎的巴雷特反器材狙擊槍，稍微擺了個姿勢，就朝槍管處示意了下：“把支架卸下來，不好看。”

　　中年保鏢無奈，卻是很嫻熟地幫西蒙卸下大槍前端的支架，心里已經明白自家老板打算怎么玩了。不過，想想自家老板異于常人的氣力，這把十五公斤重的大槍在他手里倒也不算什么。再次將彈匣遞過去，想想萬一自家老板受傷，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還是最后努力了一下：“老板，用這把槍打獵，哪怕是棕熊也會被打碎的。”

　　西蒙接過彈匣裝上，道：“我沒打算打棕熊，打石頭就可以了，不過，這次疏忽了，下次可以帶一些小型無人機當移動靶。”

　　說完一手拎著大槍，一手摟住旁邊還有些呆呆的艾琳·蘭黛：“寶貝，走，我們一起試一下這把大玩具。”

　　艾琳·蘭黛順著西蒙的力道一起走向營地外不遠處，站在男人身邊，看著他扛起那把看起來就很沉重的夸張大槍。

　　然后。

　　某個瞬間，望著身旁那個挺拔的身姿，望著那把野性十足的大槍，耳畔傳來轟響，艾琳·蘭黛覺得吧，自己好像變成了某個家伙的一只獵物，還是根本不需要追逐捕獵就自投羅網的那種。

　　康涅狄格州，格林尼治北郊的莊園。

　　周末過去。

　　這是10月23日的清晨。

　　親自下廚準備了早餐，等待晨練過后換了一套西服正裝的男人坐在餐桌對面，艾琳·蘭黛體貼地主動分好早餐，在餐桌旁坐下，卻是沒有立刻拿起餐具，單手支著這個周末之后依舊帶有某種誘人紅暈的氣質臉龐，眸光晶亮地打量一會兒對面的某個家伙，突然問道：“西蒙，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