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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管不了

  相較南部,烏克蘭北部的夏收時節較晚,不過農田里的小麥都已經開始轉黃。

  馬克西姆·諾斯科夫周五從敖德薩參加那邊那家化肥廠的最后一次收購談判返回,最近兩天一直奔波在羅夫諾州各處的農田之間查看即將成熟的農作物,作為一個虔誠的老牌蘇共,哪怕現在已經是一個無黨派人士,沒有在加入重組后的烏共,馬克西姆內心依舊堅持著某些信念。

  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一員,總要努力為這個國家這些人民做一些什么。

  哪怕周圍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某種信仰崩塌的狂亂中,馬克西姆·諾斯科夫依舊不改初心,當然,他骨子里其實也并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否則就不會接受某個來自美國的超級富豪的扶植。

  直到傍晚,馬克西姆才帶著幾位工作人員和羅夫諾州農業部門的負責人一起離開田間,卻沒有直接返回市區,而是轉向附近的一處農機中心。

  這邊停靠著50輛大型聯合收割機,如同整裝打發的士兵。

  看到這些大型農用器械,馬克西姆總是忍不住想到去年的那件事,當時他從荷蘭拿到了一筆農業貸款,從中撥付一部分用于采購用于春耕的拖拉機,結果那家農機廠的廠長拿到他支付的貨款后帶著全家捐款潛逃。

  2600億格里夫納,折合87萬美元。

  這不是一筆大錢,但也絕對不是一筆小錢,因為這件事,他短短幾天就白了一片頭發,還不得不少有地開口向女兒求助,實際上就是向那個年輕人求助。

  隨后,錢很快追回。

  這是一件喜事。

  伴隨的,還有那家據說逃亡德國的農機廠一家,突然某一天橫死在羅夫諾州的街頭,一家四口,整整齊齊,一個都沒跑掉。

  這件事公開媒體上沒有任何報道,不過,事情卻傳得非常廣泛。

  仿佛就是要讓一些人知道什么。

  然后誰也不知道那一家四口的尸體最后怎樣,羅夫諾州警方也沒有進行過任何調查,就那么不了了之。

  馬克西姆覺得這件事不對。

  只是,他發現自己也無力做什么,而且,隨后他這邊也再沒有遇到過任何類似問題,很多人在與他打交道時甚至都有些戰戰兢兢。

  親自查看完農技中心的收割機,一行人終于返回市區。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

  諾斯科夫一家都在等待他回來,這才想起,今天是妻子的生日,早上離開時妻子還提醒過她,女兒今天會回來一起吃晚餐,看著女兒面向自己臭臭的表情,馬克西姆下意識想要生氣,以前家里的孩子可不敢用這表情對他,只是隨即又有些頹然。

  管不了。

  倒是妻子很溫婉地提醒他去洗臉,還說女兒今天帶回了一些海鮮。

  匆匆洗過臉,這才來到餐廳。

  全家人在長條餐桌旁坐定,包括諾斯科夫夫妻倆,已經在基輔大學讀博士的大兒子安德烈及其女友安娜,已經結婚的大女兒塔尼婭夫妻兩個和小外孫,二女兒安吉莉卡和最小的葉卡捷琳娜。

  另外還有一位明顯有著軍人氣質的女郎,介紹說名叫莉娜,是小女兒的保鏢。

  莫名有些生氣。

  要什么保鏢,那么多人都用不上保鏢,那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寵你這些丫頭了,浪費。

  話到嘴邊,到底因為那位名叫莉娜的保鏢就在近前,也不好教訓。

  唉,管不了。

  妻子伊蓮娜主動找話題問起他今天的工作,還抬起手腕展示了小女兒送給自己的生日財務,一串金色的琥珀手鏈。

  羅夫諾州是烏克蘭最重要的琥珀產地,不過,以往這些琥珀礦石根本就不受重視,一些居民甚至拿大塊的琥珀作為引火之物。然后,最近一年才重視起來,馬克西姆也聽說過這件事,據說是被和女兒差不多的另外一家圈了起來,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他的兩個兒子成立了一家公司,拿到了羅夫諾州琥珀礦的獨家開采權。

  科爾科什科可是州政府招商局的副局長,據說某人還有意讓他將來成為新一任州長。

  這樣的人,怎么能縱容兩個孩子如此做生意。

  琥珀礦應該屬于國家資源,該收歸國有才對啊,好像那兩個年輕人為了打擊當地居民擅自開采琥珀,還召集了一個武裝團伙。

  簡直無法無天。

  只不過。

  管不了,管不了。

  馬克西姆·諾斯科夫越想越是有種發自心底的悲哀,這樣的國家,還能有什么前途嗎?曾經也想過選擇從政,馬克西姆知道這樣肯定能做的更多一些,只是,他實際上連自己負責的化肥廠都沒能管太好,當初規模小的時候還可以。

  現在,維斯特洛體系在這邊布局的相關化肥產業資產越來越龐大,他雖然依舊是負責人,但目前也主要只負責生產,銷售和財務等方面都主動交還了出去。

  看了眼兒子安德烈。

  其實心底還希望這個兒子能夠接自己的班,只是父子倆去年也產生了一些裂痕,兒子讀完了基輔大學的化學系研究生,想要去美國留學,他堅決按了下來,因為知道一旦去了美國,這小子八成是不會回來了。

  結果可想而知。

  同樣贊成自己哥哥去美國留學的小女兒為此也跟著和自己鬧別扭。

  出國出國,現在都往國外跑,難道就沒有人想著自己國家了嗎,這是大家的根本啊。

  管不了。

  因為馬克西姆的興致不高,本來是生日晚餐,而且非常豐盛,大家卻吃得沒滋沒味,馬克西姆在這個家里可謂積威深重,除了現在翅膀硬了的小女兒,其他人都有些怵這個性格執拗刻板的中年男人。

  葉卡捷琳娜可不想面對父親的臭臉,吃過晚餐,和母親、哥哥和兩個姐姐道別,不理會哥哥姐姐幾個明顯希望她多留一些時間的目光,帶著莉娜就離開了位于城西的家。

  這邊是當初維斯特洛體系為UFMS私軍家屬同意建造的家屬區,諾斯科夫一家也在這邊分了一個獨院。其實一家人本有希望搬到更好的一些地方去,只不過,因為馬克西姆堅持樸素生活的念頭,只能依舊停留在這邊。

  去年葉卡捷琳娜的大姐結婚,如果不是母親和葉卡捷琳娜一起偷偷接濟,甚至連新房都沒有。馬克西姆的工資,除了留下一部分家用,其他全部都捐出去用于幫助一些鄉村的貧困兒童了,大姐夫想要走后門在化肥廠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也沒有得逞,還被罵了一頓,最后還是越發早熟的葉卡捷琳娜小心翼翼地出面,讓大姐夫進了娜塔莉亞伯父負責的里夫尼傳媒公司工作。

  這么說起來,一家里最小的葉卡捷琳娜,反而是諾斯科夫家的頂梁柱。按照二姐塔尼婭的說法,她們父親是為人民活的,不是為家人。

  回到城南別墅,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件漂亮的居家長裙出來,伊芙根妮婭和娜塔莉亞正在起居室看電視,等葉卡捷琳娜坐下,伊芙問道:“娜娜,你媽媽喜歡那串琥珀手鏈嗎?”

  “當然,媽媽還讓我謝謝你呢,”葉卡捷琳娜從茶幾果盤上拿了一個蘋果,如此說這,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娜塔莉亞見狀,笑著問道:“你在家里沒吃飽啊?”

  “是啊,”葉卡捷琳娜一點都不提自己父親隱瞞:“看到我爸爸那副憂國憂民的樣子,我就不敢吃飯。”

  “為什么啊?”

  “怕吃多了我爸爸教訓我,那么多人還餓肚子呢,七分飽就行了。”

  “呵呵。”

  伊芙根妮婭聽著娜塔莉亞捧著肚子的笑聲,嘴角同樣露出微笑,卻又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娜娜,其實你爸爸是一個很好的人。”

  葉卡捷琳娜又咬了一口蘋果:“我知道呢,就是不明白,他可以對別人那么好,為什么就不能對自己的家人好一點。”

  娜塔莉亞似乎想到什么:“你爸爸對你們不好嗎?”

  注意到娜塔莉亞的表情,葉卡捷琳娜也明白了什么,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爸爸可不是那個班希科夫,他只是對我們太嚴格了。”

  如此說到這里,三個女孩都有些八卦起來,伊芙根妮婭道:“聽說那個家伙被打斷了一條腿呢。”

  “哼哼,這算什么,我覺得,如果他再鬧事,可能會被人直接挖坑賣掉。”

  “那個蓋琳娜的媽媽和妹妹倒是運氣好呢,被打了一頓,然后就搬進了溫泉莊園,蓋琳娜的媽媽還成了莊園的管家。”伊芙根妮婭如此說這,見身邊兩個女孩都目光中帶著點小詭異地看向自己,問道:“怎么,我說錯什么了嗎?”

  娜塔莉亞和葉卡捷琳娜一起搖頭。

  只是表情中都明顯有些古怪。

  伊芙根妮婭眨了眨眼睛,她也不是個傻瓜,這兩年因為住在這里,可以接收到太多外界的信息,很快也聯想到了一些其他方面,頓時紅了臉蛋,看著另外兩女道:“呀,你們兩個的思想真骯臟。”

  葉卡捷琳娜反擊道:“如果你沒有想歪,你怎么知道我們思想骯臟。”

  娜塔莉亞卻有些八卦:“反正,西蒙就很喜歡尤利婭和伊凡娜她們姐妹呢,我覺得,要不是這樣,當初西蒙也不太可能放過尤利婭她們三家。還有,伊芙她們姐妹倆,嘖,因為這件事,柳德米拉更讓人討厭了,真想和她打一架。”

  伊芙根妮婭感覺臉蛋越發有點熱熱的,打斷道:“好啦,我們不要說這個了,說說明天吧,我哥哥要去北部的琥珀礦,我也想去看看,你們去嗎?”

  “明天是周一啊,你不打算做功課了?”

  “我們又不是溫泉莊園的那些小雛兒,已經學了很多東西了。而且,西蒙說過,只要我們想出去玩,隨時都可以。”

  聽著伊芙這么說,另外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又道:“這個,肯定還是要先和伊芙說一下。”

  “當然啊,伊芙也不會反對的。”

  葉卡捷琳娜啃完一個蘋果,把果核丟進垃圾桶,抱過旁邊一個抱枕舒服地靠在沙發上,道:“伊芙最近好像都不怎么管我們了。”

  “因為溫泉莊園那邊都是小雛兒嘛,我們現在是大姑娘呢,重要多看顧一下小孩子的,”伊芙根妮婭道:“而且,我們最近出行都額外配一個保鏢,這可是伊芙安排的,她還是很關心我的。”

  “就是柳德米拉太討厭了。”

  “柳德米拉在意大利呢,或者,我們抽空也去意大利,繼續看她餓肚子。”

  “呵呵,現在又不是時裝季呢,我們去了也看不到什么。”

  娜塔莉亞道:“其實我更想去美國呢。”

  這話出口,另外兩個女孩都是一靜,隨即葉卡捷琳娜也道:“我也想西蒙啦,你們說,他現在正在做什么?”

  “肯定被一大群女孩保衛著,可惜不是我們。”

  “嗯。”

  “西蒙真是太色了。”

  “呵,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現在能住在這里嗎?”

  “也是呢。”

  如此嘰嘰喳喳到深夜,三個女孩又一起跑去主臥,睡在大床上繼續夜談。

  第二天很晚起床。

  生活的如同金絲雀,也很有金絲雀的自覺,吃過簡單的早餐,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鍛煉,臨近中午才出門,離開市區,先去里夫尼北部的溫泉莊園。

  示威。

  以及和伊芙說一下要去看琥珀礦的事情。

  三個丫頭突然生出這種心思,伊芙也不敢放任她們到處亂跑,而是親自跟著。

  相比里夫尼市區的越發繁華,越是往北,越是破落。

  即使維斯特洛體系對羅諾夫州進行了很多投入,還有馬克西姆·諾斯科夫這樣的人,但周邊本該長滿莊稼的農田,此時依舊有很多區域荒蕪,直接被大片大片的野草覆蓋。

  伊芙根妮婭的兩個哥哥上午就已經去往北部的琥珀礦,整個羅夫諾州南北縱深其實只有一百多公里,伊芙和三個丫頭下午兩點多鐘就抵達北部邊境附近。

  找到伊芙根妮婭的兩個哥哥尼古拉斯和基里爾,隨即也看到了所謂的琥珀礦。

  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美妙,位于一片森林深處的所謂琥珀礦,到處都是坑坑洼洼還有著積水的淺坑,一眼看去如同月球表面。而剛剛出土的琥珀礦,表面也完全就是石頭。即使不懂這些,幾個丫頭也一眼就能明白,這樣的琥珀礦,或者這樣的開采模式,實在是太業余,甚至都有些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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