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卡爾達舍夫等級
木馬屠城的故事實在是太有名了，因此無論是中文的特洛伊還是英文的Troy亦或其他語言發音，只要說出這個詞匯，人們基本上都會聯想到相應事件，以及這個詞匯的引申含義。
西蒙最近擬定的特洛伊計劃，顧名思義，依舊是關于入侵和滲透。
這主要是受到上次一起用餐時詹姆斯說起要讓菲利普·雷布爾德去美國財政部歷練的啟發。
誰在控制美國？
這一直是一個很熱門的話題。
拋開各種無聊的陰謀論，美國實際上就是由這個國家的精英階層控制。
美國的精英階層遠遠不只是普通人慣常認知當中的富人，雖然能夠被劃為精英階層的都不會太窮，但準確來說這一階層應該是把控了這個國家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方面面的精英群體。
維斯特洛體系已經在美國的經濟和文化兩方面擁有很強的影響力，對于政治和軍事，相對來說影響力還比較薄弱，恰恰這兩方面對于維斯特洛體系涉及的領域有著很強的壓制性。
想要彌補這方面短板，絕對不止是通過支持競選拉攏一批國會議員就能解決。
其他不說，詹姆斯對菲利普的安排，就讓西蒙意識到他忽略了美國一個很重要的非競選官員階層，其中比較典型的就是美國總統內閣。
這些分布在美國首都和地方的龐大官員階層同樣擁有著影響美國方方面面政策的龐大權力，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更重要的一點，因為是由白宮或國會等部門直接任命，并非競選得來，相對來說，這些職位獲得更加容易、輿論關注度更低、任期不受限制，甚至是世襲都沒問題。
當然也有缺點。
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上司撤換，這就是很多人經常在媒體上看到美國某某部門官員因為某某事件被辭退或者主動辭職之類的新聞。
不過，只要自身實力或者背后靠山足夠強大，這種缺點也并不算缺點。
大不了歇一段時間，換一個部門重新起復就是。
美國的很多老牌政客都是如此狀態。
恰好還可以利用賦閑時間進入私企部門兌現一下為幕后金主服務這么多年積累的紅利。
就像老布什下臺后根本沒什么企業管理經驗的理查德·切尼鬼使神差地成為能源企業哈里伯頓公司的CEO，最近幾年這家公司被搞得烏煙瘴氣，切尼卻是舒舒服服地每年拿著上千萬美元的年薪。
維斯特洛體系已經在嘗試入股的醫藥初創企業吉利德公司，幕后某位董事也是同樣的套路。
將來只要為維斯特洛體系帶來足夠的好處，西蒙在這方面當然不會吝嗇。
今年恰好是大選年。
上次沒精力也沒實力這么做，這一次，西蒙可不打算再放過從克林頓內閣拿到一些關鍵職位的機會。國會那邊也不能放過，華盛頓的很多敏感部門，比如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聯邦通信委員會（FCC）等等，其實都是隸屬于國會。
還有軍方。
西蒙也逐漸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
美國的軍隊，無論表面上的使命多么冠冕堂皇，很大程度上還是為美國的利益集團服務。
最典型的就是千禧年前后的這些戰爭。
既然現在維斯特洛體系已經是美國的大型利益集團之一，西蒙自己也完全可以嘗試使用這股力量，而不是費心費力地打造維斯特洛體系的私人武裝，畢竟私人武裝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有些敏感。
已經做了那么多，西蒙當然不會因為這種醒悟放棄某些布局。不過，接下來同樣可以逐漸將維斯特洛體系的力量滲透到美國的軍方。
西蒙打算雙管齊下，一個方向是華盛頓的軍方文職，這同樣能夠通過白宮和國會的代言人索取，另一方面，就是直接在美國軍隊各個階層當中尋找代言人，通過西蒙私人軍事助理西莉亞·米勒這把鑰匙，推行起來也不困難。
西蒙最初考慮過要不要從最底層培養，后來放棄，不是沒有這個時間和耐心，主要是，沒有必要。
就像此時擔任著吉利德公司董事的前美國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
別人可以這么做，對于西蒙來說就更加容易。
維斯特洛體系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種掛名拿錢的董事職位。
且不說維斯特洛體系一連串直屬企業，隨著瑟曦資本的持續擴張，三家子公司特別是黑巖資產管理公司旗下的關聯企業更是數不勝數，別說只是掛名拿錢的董事，哪怕是哈里伯頓公司CEO那樣的位置，西蒙也給得起。
美國高官去職后進入私企又是所有人都明了的潛規則。
操作起來非常方便。
即使將來有人想要對付維斯特洛體系，也不會輕易拿這些事情做借口，因為這等于是在砸所有人的飯碗，分分鐘車禍自殺都不是沒可能，畢竟世界這么危險。
美國政治和軍事兩大領域地進一步滲透，就是西蒙最近考慮的特洛伊計劃。
格林尼治北郊的莊園內。
索菲亞和西蒙一起偎在別墅一間起居室的沙發上，電視機的聲音輕響著，女人一邊翻閱西蒙最近針對兩項計劃零零散散記下的備忘事項，一邊道：“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挑選人手，以及，如何確保這些人對維斯特洛體系的忠誠，對嗎？”
西蒙摟著索菲亞柔軟的腰肢，點了點頭，又微微搖頭：“挑選人手確實有些麻煩。不過，我的目標不是確保這些人絕對忠誠，而是如何盡可能地讓他們凝聚在一起，對維斯特洛體系產生認可感和歸屬感。”
原時空中，比爾·克林頓九十年代意外擊敗了老布什當選總統，經營超過20年，待到希拉里·克林頓參選總統，克林頓家族早已不是九十年代的政治暴發戶，大選還沒有開始，計劃中的希拉里·克林頓內閣就已經齊裝滿員。
形成強烈對比的就是某金毛地產商，由于是完全的政治素人，直到第一任期即將結束，內閣都還是缺三落四。
這就是底蘊積累的最明顯差距體現。
說起來，從1986年算起，西蒙的崛起已經快要十年，不過，真正開始加大政治領域布局，還是從1992年大選開始，并且在1994年中期選舉過程中嶄露鋒芒。
這次的特洛伊計劃，算是向更深層次進行滲透。
既然同樣是底蘊不足，過度苛求忠誠不太現實，西蒙也從來都對所謂的忠誠不報太高期待，他還是更相信立場。依舊是記憶中某個射擊游戲的生化模式給出的啟發，一旦玩家變了僵尸，立刻就會轉變立場攻擊曾經的隊友，這其實就是極端環境下的最直觀人性體現。
西蒙需要的，也是接下來扶持的那些人，能夠認可自己屬于維斯特洛體系這一立場。
索菲亞聽西蒙這么說，問道：“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
西蒙道：“去年就產生這個念頭了，艾格和我想要談事情，只能借用別人的俱樂部場地，你知道，我可不習慣這一點。所以，維斯特洛體系應該擁有一些自己的頂級俱樂部，便于我們的人之間相互進行交流。”
索菲亞點點頭，說道：“其實我前幾年就考慮過這件事呢，只是明白你對交際其實不太感興趣，又沒有主動加入過什么俱樂部，就沒有提起。現在剛好，呵，其實我們現有的很多資源都可以直接利用，就像佳士得拍賣行，每一次拍賣，其實都相當于一次俱樂部式的活動。還有，你在烏克蘭搞的那個軍事主題樂園，可以作為活動場地，定期邀請一些人過去玩。另外，你在紐約這邊不是控制了一家地產公司嗎？我記得這家公司旗下擁有賭場和高爾夫球場等很多娛樂設施，這些都很有用。其實，成立俱樂部，關鍵就是做好成員把關，很多人特別在意這個，他們可不想和與自己不在一個級別的人相處。另外，就是定期舉辦活動，這也就是你想要的把人心凝聚起來。”
西蒙見索菲亞不假思索地說出這么多，笑道：“看來你真的認真考慮過，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吧。”
索菲亞答應著，又道：“這件事不能急，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止成立一家俱樂部，顯然也有劃分不同圈子的意思，這就需要更加繁瑣的規劃。”
“當然不急，畢竟執行特洛伊計劃的前提是先要選人，工作量很大，你也不需要耽誤自己的工作，慢慢籌備就是，今年年底搞定就可以。”
“倒也用不了那么長時間，”索菲亞卻是又道：“而且，我覺得可以提前把維斯特洛體系現有的人脈資源分門別類地拉進來，因此，只要方案確定，就可以直接啟動。對了，這樣的話，接下來你就需要多出席一些活動。”
“我可沒打算加入所有那些俱樂部。”
“當然不用，不過，你首先要讓人知道這家俱樂部幕后站著誰啊，等俱樂部進入正軌，哪怕你一兩年時間不出面都沒問題。”
西蒙一想也是，于是點頭。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細節，索菲亞繼續翻著西蒙的備忘錄，很快看到一張照片，這是一張A4紙大小的黑白大合照，上面有二三十人的樣子，女人把文件夾橫過來，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央的人物：“這是，愛因斯坦？”
西蒙一起看向索菲亞手中的照片，點頭：“是啊。”
說完又陸續點出照片上其他一個個都如雷貫耳的人名。
除了愛因斯坦，照片上還有居里夫人、薛定諤、普朗克、洛倫茲、玻爾等等，改變了人類近代史的一批大牌物理化學領域大能幾乎都被這張照片涵蓋。
西蒙一個不漏地介紹完，在索菲亞都微微有些瞪大的眸子里解釋道：“這是1927年布魯塞爾舉辦的索爾維會議出席者合照，索爾維會議是歐洲一位企業家歐內斯特·索爾維贊助的物理化學領域討論峰會。”
索菲亞這時才反應過來，指尖在照片上劃過，贊嘆道：“想不到這些人竟然聚在一起過，難以置信。”
1927年索爾維會議的照片在西蒙前世的互聯網上流傳非常廣泛，愛因斯坦、居里夫人、薛定諤等一批傳奇科學家的集結，絕對要超過任何一張明星合照。不過，眼前的照片卻是西蒙好不容易才找到，現階段的互聯網終究還沒有豐富到十幾年后的程度。
索菲亞感慨過后，繼續翻頁，看到了兩個漂亮的手寫體單詞：Solvay
Plan（索爾維計劃），女人沒有急著看內容，而是瞄向西蒙。
西蒙伸手幫女人翻了一頁，主動解釋道：“記不記得我去年籌劃涉足一系列尖端科技領域，航天核能之類？”
“記得啊，那個，ITER，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反應堆項目，50億美元呢，報紙上還說你要親自贊助，怎么沒下文了？”
“因為失望。”
“嗯？”
“其實我是真心想要贊助這個項目的，只是，后來親自研究過這一領域的現狀，非常失望，于是暫時打消了這些念頭。”西蒙說到這里，見索菲亞還是一臉不解，繼續道：“這些領域，無論是航天還是核能，都長期被各個政府把持，私人企業倒不是不允許進入，只是成本太高，大家都燒不起，只能通過政府撥款才能夠持續。結果就是，無論是北美還是歐洲，由于政府把控，各種官僚主義、繁文縟節以及缺乏激勵機制等弊端早已導致這些領域嚴重失去活力，現在航天核能領域的很多技術其實都還停留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水準。就像ITER項目，如果我真的砸50億美元進去，調查過后發現也不值這么多錢，結果可能還不如兌換成金幣去打水漂。”
“所以，”索菲亞朝手里的文件夾示意了下：“索爾維計劃？”
西蒙點頭：“是啊，我以前看到的觀點，人類歷史由普通民眾創造。后來逐漸發現，這就是個笑話。普通人推動的所謂歷史，往往只會是原地踏步的輪回。真正的人類歷史，其實都是天才創造的，就像這張照片上的這些人，以及那個年代其他很多偉大的科學家，他們才真正在一百多年時間里讓人類完成了以往幾千年都沒能實現的突破，一舉從輪回了數千年的農耕時代進入蒸汽時代、電氣時代乃至信息時代。現在，隨著蘇聯的解體，人類在電氣時代的最危險對抗已經結束，世界重新進入和平時期，沒有了信仰，沒有了對抗，社會必然停滯不前，你知道嗎，這其實是非常危險的。”
索菲亞認真聽西蒙說到這里，有些疑惑：“我們進入和平時期，難道不是很好嗎？而且，我看不到危險在哪里？”
西蒙沒有直接回答索菲亞的話，而是又問道：“你知道卡爾達舍夫等級嗎？”
索菲亞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西蒙解釋道：“這是前蘇聯天文學家尼古拉·卡爾達舍夫提出的一個宇宙文明等級假設，他把宇宙文明分為三個等級，簡單來說，一級文明可以利用整個行星的資源，二級文明可以利用恒星系的資源，三級文明可以利用銀河系級別大星系的資源。你覺得我們現在處在哪個文明等級？”
“當然是一級文明啊。”
“你錯了，按照我們利用地球資源的能力，其實只是0.7級文明而已，只有實現了可控核聚變，擁有理論上的無盡能源，我們才算是達到一級文明，”西蒙說著，不等索菲亞追問，就道：“每一個文明等級都擁有自己的生存局限，核心其實都是資源。就像持續了數千年的農耕時代，因為文明等級沒有突破，他們只能一直輪回，或者毀滅。現在，雖然我們已經跨入了信息時代，但這實際上只是電氣時代的延續而已，而蒸汽時代又是電氣時代的前奏。因此，人類所能利用的資源，其實和一百年前沒有太大區別。這一百年時間，兩次世界大戰，乃至持續了半個世紀的冷戰，蘇菲，你覺得，從根本上，都是為什么發生？”
索菲亞有些明白過來：“爭奪生存資源？”
西蒙點頭：“沒錯，歸根結底，都只是為了爭奪生存資源。因為0.7級文明的我們所能夠利用的資源是有限的，因此，一百多年時間，總是在發生著戰爭，總是不間斷地爆發著大大小小的經濟危機，這本質上就是人類每發展一些年，手中的資源就不再充足，首先是經濟危機進行調節，迫使人類對資源進行優化。當經濟危機帶來的優化不再有效，戰爭就會出現，以一種最為殘酷的手段直接削減人口，減少資源消耗。因此，如果我們現在停下腳步，看似迎來了和平時代，其實依舊在0.7級輪回之內，因為文明等級停滯不前，或許幾次經濟危機的積累之后，發現資源的優化已經不再有效，結果依舊是戰爭，這一次，因為我們已經掌握了核武器，基本上只會是導致人類自我毀滅的核戰爭。別以為人類有足夠的理智避免核戰爭爆發，如果人類擁有這種理智，兩次世界大戰就不會發生，也不會有持續半個世紀的冷戰。”
索菲亞怔怔地打量了西蒙片刻，伸手摸了摸男人臉龐：“西蒙，你可真悲觀。”
西蒙貼了貼女人溫潤的掌心：“你呢？”
“我現在也悲觀了。”索菲亞說著，又追問道：“你覺得，我們有多長時間？”
西蒙聳肩：“誰知道呢，或許30年，或許50年，或許，時間還要更短。”
索菲亞的注意力重新轉向面前的文件：“所以，索爾維計劃，嗯，應該是打造一批類似于愛因斯坦他們那樣的天才，突破可控核聚變等技術，讓人類進入真正的1.0級文明時代？”
“沒錯。根據一些調查統計，人類天生的高智商比例其實是非常高的，有些統計結果認為天生智商達到130以上天才級別的人群比例超過2，只是大部分人都因為生活環境的限制無法充分挖掘這些優勢，于是這些天賦在后天被埋沒掉。索爾維計劃，就是主動找到這些天才兒童，對他們進行定向地教育和灌輸，最終培養出我們需要的天才，來改變世界。”
索菲亞憂慮道：“這么做的話，可能會引起爭議。”
操縱一個孩子的一生，準確說是一群孩子的一生，這在很多人看來簡直都有些反人類。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兒童就應該快快樂樂自由自在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長大成人。
西蒙聞言，抬手一擺，壕道“錢給夠！”
索菲亞輕輕翻了個白眼，其實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轉而問道：“西蒙，然后呢？”
“什么？”
“如果我們成功達到了1.0級文明，然后呢，你覺得一切就會改變嗎？”
西蒙搖頭：“不會，或許只是又一層次的輪回而已，不過肯定好過現在。而且，我只提供一種可能性。只要實現可控核聚變，擁有無盡能源，我們可以輕松擺脫這個星球的束縛，到時候，我們甚至可以選擇移民火星，至于地面上的人，想怎么折騰都無所謂，哪怕把自己折騰沒了，也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