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已經是七點多鐘,薩賓娜·弗瑞麗披著一件深藍色的絲質睡袍來到窗邊,推開臥室窗戶趴在窗臺上向外望去。
這里是別墅二樓朝南的一間臥室。
四下打量一番,這棟意式新古典主義風格別墅位于佛羅倫薩南郊一處起伏丘陵的最高處,別墅一共三層,淺灰色的古樸外表與四周粗糲的石頭圍墻相得益彰。放眼望去,開闊的視野內錯落著其他很多大大小小的莊園。
從地勢判斷,別墅北面應該可以俯瞰整個佛羅倫薩古城。
顯而易見,這里曾經很可能是某個貴族的府邸。只可惜,二戰之后君主制被廢除,意大利的貴族已經普遍沒落,取而代之的是很多隨著意大利經濟復蘇而興起的資本新貴。
相比其他城市郊外大片大片的農田,這處莊園周圍依舊保持著灌木叢生的原生狀態,不難想見,四周的土地應該也是私有的。
薩賓娜·弗瑞麗正好奇地揣測這棟莊園的價格,臥室房門被人敲響。
打開房門,薩賓娜·弗瑞麗看到衣裝整齊地索菲亞·費西出現在門外,剪裁得體的白色襯衫和米色長褲讓索菲婭看起來更多了幾分職場女強人的干練。
“早上好,弗瑞麗小姐,早餐已經好了,你要一起來嗎?”
“哦,好的,我換一下衣服,”薩賓娜·弗瑞麗點著頭,想起自己身上的睡衣,不自然地抓了抓領口,接著道:“還有,你也早,費西女士。”
索菲亞帶著笑意,看薩賓娜·弗瑞麗返回大床邊脫掉睡衣,又道:“不用著急,你可以先洗漱一下,或者沖個澡。另外,你的車子我已經讓人送去修理廠了,中午就能修好。不過,大概要花不少錢。”
薩賓娜·弗瑞麗正要換上昨晚的禮服,聞言把衣服捧起來向浴室走去,聽到車子的事情,心虛地瞄了索菲亞一眼,道:“謝謝你,費西女士。”
索菲亞笑意不減,微微示意了下,道:“那么,樓下餐廳。”
半個小時后,薩賓娜·弗瑞麗來到餐廳,大家都坐在餐桌旁。
只不過,西蒙·維斯特洛已經吃過早餐,正坐在餐桌旁翻閱厚厚一疊意大利本土報紙,手里還拿著一只鉛筆,偶爾圈圈畫畫。
那位名叫珍妮弗的扎馬尾女助理還在小口地吃著食物,只是淡淡地和她打過招呼,就重新低下頭開始用餐。因為頭發扎起,女助理垂首間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脖頸。薩賓娜不由多看了幾眼,她是標準的黑發拉丁裔女郎,有著火辣的身材,皮膚卻是小麥色,因此很羨慕珍妮弗的白皙肌膚。
打過招呼,薩賓娜·弗瑞麗接過索菲亞遞過來的早餐,同樣小口吃著,不時找機會和維斯特洛搭幾句話。
心里卻是不再抱什么期望。
昨晚原本一切順利,至少她這么覺得。沒想到,西蒙·維斯特洛身邊另有女人,而且是一個很容易吃醋的女人。昨晚直到她被索菲亞帶去客房,那位女助理都一直守在西蒙·維斯特洛身邊,沒給她一點機會。
薩賓娜·弗瑞麗原本還幻想著維斯特洛可能會深夜來自己臥室,只是這件事一直到天亮都沒有發生。
此外,更具成熟風韻的索菲亞·費西和他的關系顯然也不太一般。要不然,這女人應該不會住在這里。
據說他還有正式的女朋友。
現在的情況,嗯,真是個花心的家伙。
想到這里又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有機可乘的,只要另外兩個女人離開。
只是,難度似乎有些大。
這么胡思亂想著,吃過早餐,索菲亞把大家的餐具收起,她想要幫忙來著,注意到他的女助理依舊坐在原處,莫名地升起一些較勁的心思,也坐著沒動。
餐廳內的氣氛不由有些小小的僵持。
直到索菲亞再次出現,笑著對珍妮弗道:“珍妮,幫我一起打包下行李好嗎?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什么遺漏。”
感受到索菲亞語氣里潛藏的淡淡調侃,珍妮弗臉色有些微紅,只好起身向外走去。
兩女離開,薩賓娜·弗瑞麗頓時放松了一些,望向還在翻閱報紙的男人,沒話找話:“西蒙,你要離開意大利了嗎?”
西蒙抬頭看了女人一眼,點頭道:“是啊,上午就離開。”
薩賓娜·弗瑞麗愣了下,道:“這可,真是遺憾。”
“沒什么,以后肯定還有很多機會過來的。”
“哦,”薩賓娜·弗瑞麗手指在餐桌上劃撥著,很快又大膽地問道:“那,我還能見到你嗎?”
“或許吧。”
西蒙拿起鉛筆在一篇文章上做了下標記,再次打量了餐桌對面的尤物一眼。
實際上,他對這位女星并非一無所知。
記憶中,薩賓娜·弗瑞麗在他很喜歡的一部意大利電影《絕美之城》中扮演一位舞娘,每天晚上在她父親的俱樂部里表演。那是一部2013年的電影,由意大利著名導演保羅·索倫蒂諾執導,還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
影片中的很多角色以及精心挑選的配樂都給西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現在的薩賓娜·弗瑞麗應該二十四五歲的年齡,正值一位拉丁女郎的顏值巔峰。只是,西蒙還是更喜歡《絕美之城》中‘雷蒙娜’跳舞時舔向自己手背的那道誘人剪影。
見西蒙不再說話,薩賓娜·弗瑞麗很主動地又找了個話題,問道:“西蒙,這棟房子是你的嗎?”
西蒙這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會跳舞嗎?”
“我,嗯,會一點。”
“有空學學跳舞吧,”西蒙在面前報紙上的又一出做了個記號,道:“下次如果有機會,跳給我看。”
薩賓娜·弗瑞麗目光亮了起來,追問道:“下次,什么時候?”
西蒙聳聳肩:“不太清楚,或許,也沒有下次吧。”
薩賓娜·弗瑞麗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認真地把這件事記了下來。
陪著男人在餐廳里坐了一個多小時,西蒙把厚厚一疊十多份意大利本土報紙翻完,索菲亞和珍妮弗就再次回到餐廳,告訴西蒙行李已經打包完成,可以離開。
西蒙把剛剛翻閱報紙過程中寫下的一頁備忘錄交給索菲亞,道:“幫我收集一下這些人或者公司的資料,另外,這些報紙上的一些新聞我已經做了記號,你有空做成剪報,以后媒體上有關這份名單的消息也同樣如此 索菲亞答應下來,大家一起離開餐廳。
保鏢已經開車等在外面,薩賓娜·弗瑞麗也跟了出來,看到一行人上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主動告辭。根據此前的跡象,這棟別墅里好像沒有其他人了。只是,自己總不可能走回市區吧?
索菲亞注意到她的尷尬處境,上車前主動道:“弗瑞麗小姐,你可以先留在這里,我會很快回來的。”
待兩輛車依次駛出莊園,薩賓娜·弗瑞麗重新回到別墅內,感受著周圍的安靜,莫名地生出了幾分好奇,墊著腳貓兒一樣在別墅內游蕩起來。
總計三層的別墅,每一層都至少有七八個房間,她最后還發現了地下室的入口,只是大部分房門都上了鎖。
佛羅倫薩機場距離南郊并不遠,不到一個小時,索菲亞就再次回來,卻并非獨自一人,還帶了一些隨從,準確來說是五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薩賓娜·弗瑞麗看著那些外貌氣質并不輸于自己的女孩,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產生了某些不太和諧的聯想。索菲亞卻只是嫻熟地吩咐幾位女孩開始為別墅做清潔,她自己則帶了一些工具來到餐廳。
安靜旁觀了一會兒,薩賓娜·弗瑞麗試探道:“費西女士,需要我幫忙嗎?”
索菲亞看了看她,點頭道:“好啊,你幫我把西蒙做了標記的新聞剪下來就可以了。”
薩賓娜·弗瑞麗接過索菲亞遞過來的剪刀,拿起一份報紙。
這是一份《晚郵報》,意大利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之一。雖然有著一個晚報的名字,但其實卻是一份晨報。
今天頭版最重要的新聞無疑是朱塞佩·托納多雷憑借《天堂電影院》獲得金棕櫚的消息。
薩賓娜·弗瑞麗原本以為西蒙·維斯特洛會在這條重要消息上做記號,事實卻沒有,仔細檢查下去,終于找到一頁被坐了記號的新聞,卻是關于瑪莎拉蒂公司的。薩賓娜·弗瑞麗知道這家豪華跑車生產公司,好奇的閱讀了一遍,新聞內容是瑪莎拉蒂公司陷入困境,未來一段時間可能尋求出售的消息。
為什么要標記這樣一則新聞呢?
難道西蒙·維斯特洛想要收購瑪莎拉蒂?
他確實有這種實力。
只是。
薩賓娜·弗瑞麗想了想,還是沒有理出任何頭緒,只得認真把這則報道剪下來,遞給旁邊的索菲亞。
索菲亞接過這則新聞,用膠水貼在剪報集上,同樣認真閱讀了一遍,又對照了一下西蒙離開前留下的那份寫著一長串名單的備忘錄。
看到備忘錄上的一長串名單,索菲亞就莫名地感覺心底涌出一股熱流。
菲亞特集團。
阿瑪尼。
費列羅公司。
普拉達。
瑪莎拉蒂。
阿涅利家族。
西爾維奧·貝盧斯科尼。
這些名單中有的在意大利早已聲名鵲起,有些只是財富新貴,還有些依舊名聲不顯。
索菲亞沒有薩賓娜·弗瑞麗那種疑惑的感覺,看到這份名單,她能夠清晰地體會到某種強烈的侵略性。
西蒙·維斯特洛的侵略性。
索菲亞完全可以肯定,如果有機會,西蒙絕對會向備忘錄上的這些名單出手,就像維斯特洛公司當初買下大批科技公司股票那樣。最近兩年科技股領先于北美股市其他板塊的持續復蘇,早已證明了西蒙當初的遠見。
現在,索菲亞能夠體會到,那個小男人已經不再滿足于此。
或者,他從來就沒有僅僅滿足于讓自己的投資快速增值,他追求的應該一直是毫無止境的快速擴張。準確來說,或許是侵略世界,是統治世界。
這樣的理想對于其他很多人來說或許只會存在于幻想當中,但他卻真真切切地一直在這么做。
從1986年橫空出世,短短地三年時間不到,維斯特洛公司名下的產業已經涉及傳媒、科技和時尚三大領域,一系列公司的增長速度更是超過了很多老牌家族上百年的積累。不難想見,只要這種擴張速度持續下去,那個年輕人絕對會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財富奇跡。
想到這里,索菲亞不由地有些后悔。
或許,昨晚自己應該更主動一些,先吃掉這個小男人再說,而不是默默地等待他去主動。那個小男人似乎很少主動,他只是理所當然地占有著一切。
“費西女士?”
耳畔響起的一個聲音打斷了索菲亞的沉思,她回過神來,發現薩賓娜·弗瑞麗正疑惑地望著她,桌面上已經積累了好幾份剪好的報紙。
收拾起心緒,索菲亞開始認真地粘貼著這些剪報,一邊隨口問道:“佛羅倫薩可不是意大利的影視中心,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剛剛結束了一部電影的拍攝,就在東郊那邊,打算留在佛羅倫薩玩幾天,昨晚宴會的邀請函是從劇組那里拿到的。”薩賓娜·弗瑞麗解釋著,看到餐廳外一個女孩的身影閃過,好奇地問道:“費西女士,她們都是這棟別墅的女仆嗎?”
“算是吧,”索菲亞點點頭,道:“不過,這只是兼職,她們都是佛羅倫薩幾個大學的學生。”
“哦,”薩賓娜·弗瑞麗點點頭,道:“我幾年前也嘗試過想要報考國家電影學院呢,可惜失敗了,只能直接嘗試進入演藝圈。可惜,在意大利這個圈子里發展真是太難了,特別是女演員,意大利根本就沒有多少機會給女演員。”
“所以,你想去好萊塢?”
薩賓娜·弗瑞麗目光期待地望過來,問道:“費西女士,你可以幫我嗎?”
“我可幫不到你,薩賓娜,你看外面,她們任何一個資質都不會比你差。不過,你已經領先她們很多了,至少,你見到了西蒙,她們雖然為這處莊園服務,或許也知道莊園的主人是西蒙·維斯特洛,但卻很難有見到西蒙的機會。”
薩賓娜·弗瑞麗停下剪報紙的動作,試探著問道:“那么,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索菲亞笑了笑,搖頭道:“我不知道啊,或許,你應該期待他不會把你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