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到五點鐘,大家各自下班。
西蒙帶著珍妮弗整理的唱片公司資料,從辦公樓側門來到停車場,卻看到女助理站在她自己車子前面,引擎蓋翻開,尼爾·班尼特正俯身幫她檢查著什么。
西蒙走過去,朝車子引擎上打量了幾眼,問道:“怎么了?”
尼爾·班尼特從引擎上抽回手,對西蒙道:“發動不起來,應該是電控系統出問題了。”
西蒙聽著尼爾·班尼特的解釋,再次朝引擎上瞄了幾眼,感受到珍妮弗希冀地望向自己,笑著對女助理道:“你不會以為我還會修車吧?”
珍妮弗感受著西蒙近距離望向自己,有些嬌羞地輕輕縮了下脖子,卻道:“你應該什么都會啊。”
西蒙很有同感地點點頭,道:“好像會一點。不過,這個時候如果我把你的車子修好,情商會不會太低了一些。”
珍妮弗不解:“嗯?”
西蒙指了指自己的車子,道:“走吧,我送你回家,你的車明天送修理廠就好了。”
珍妮弗白皙的雙頰頓時就紅了,還忍不住瞄了眼停車場外,那里已經有狗仔舉著相機朝這邊拍照。感覺自己腦袋瓜暈暈的,不知不覺還是坐上了他那輛suv,直到身邊傳來他詢問自己住哪里的聲音,才清醒過來,連忙道:“我暫時還住舅舅家。”
西蒙笑著道:“喬治家,我好想還沒去過。”
于是便對他說出舅舅家的地址,反應過來,又連忙對前排的尼爾·班尼特解釋一番。
像只掉進了陷阱的不安小鹿。
注意到身旁男人嘴角帶著笑,明顯很享受她這種慌張狀態的可惡模樣,頓時又有些淺淺的羞惱,很想伸手過去在他身上掐一把。
這么小尷尬了片刻,或者只是她自己覺得尷尬了片刻,見他低頭翻開手中的文件,才又胡亂找到了一個話題:“約翰斯頓小姐最近怎么樣?”
話說出口頓時就感覺,自己真是傻掉了。
明明是知道的。
而且,這個問題可真蠢。
西蒙沒有扭頭,目光依舊落在面前文件上,道:“她還在紐約,下周我也會去那邊和她一起過圣誕節。對了,到時候可以一起過去,你應該也會回紐約的吧?”
她點了點頭,連忙把話題轉開,瞄著他手中自己這幾天整理的唱片公司文件,問道:“你打算開一家唱片公司嗎?”
西蒙搖頭道:“先看看,不過最好能買一家,從頭開始做太麻煩了。”
想起這件事,其實還是因為給麥當娜寫的那首歌。
雖然是游說麥當娜參演《低俗小說》的附加條件,但這首歌自然不可能是白寫。
具體合約是喬納森和麥當娜的制作公司談的,10萬美元基本薪酬,這對于西蒙倒是不算什么。不過,當專輯熱銷之后,西蒙的個人收益頓時就成倍增加。
由于《celebration》的超高人氣,麥當娜眼下這張專輯預期全球銷量將突破1000萬張。
作為《celebration》的詞曲作者,西蒙的個人定位與好萊塢電影的編劇類似。根據美國唱片協會的規定,詞曲作者可以從每張專輯銷售中獲得一定比例的收入分成,這條規則從二十世紀初就開始實施,比編劇工會的錄像帶分成條款還要早得多。詞曲作者最初的分成是每張唱片2美分,經過大半個世紀的反復談判修改,現在已經漲到7.5美分。
于是。
按照《誘candance》全球1000萬張的銷量計算,西蒙預期獲得的分成就將達到75萬美元。
如同電影編劇在錄像帶收入之外的電視播放權等分成一樣,單純的專輯銷售分成之外,西蒙還能一直從《celebration》的電視電臺播放、演唱會表演、影視插曲授權等等渠道持續獲得收益。
根據業界以往的統計,這部分進賬至少也能夠與專輯銷售分成持平。
綜合下來,只是一張專輯內的一首歌,未來幾年就能給西蒙帶來大概160萬美元的收入。
160萬美元對于西蒙現在的身家來說完全是九 牛一毛,但這卻讓西蒙意識到自己腦海中全部十三個人記憶里未來三十多年那數不清的歌曲將是多么龐大的一筆財富。
就拿《誘candance》來說,只是單純的唱片銷售,按照20美元的平均售價,1000萬張全球銷量就意味著2億美元總收入。
西蒙作為詞曲作者或許只能夠拿到75萬美元專輯銷售分成,但如果轉為唱片公司老板,就像他現在從編劇變為丹妮莉絲影業老板一樣,作為專輯制作人,相應的收益就要遠遠超過75萬美元。
當然,全球銷量超過1000萬張的唱片絕對不是那么容易打造的,要不然麥當娜也不會成為麥當娜。
實際上,北美各大唱片公司推出的所有唱片中,哪怕是能夠達到百萬級別銷量的白金唱片都不足5,其他95以上都以失敗告終。不過,對于既不缺少名氣和實力同時又對歐美未來三十年唱片行業走勢了如指掌的西蒙來說,憑借腦海中數不清的熱門單曲,打造幾個頂級流行歌手推出一些熱銷專輯絕對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西蒙一邊翻看手中的文件,一邊隨意和珍妮弗聊著。
suv不知不覺轉入貝萊爾社區山道,眼看馬上就要到家,珍妮弗頓了頓,道:“西蒙,還有一件事呢。”
西蒙感受到珍妮弗突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抬頭道:“什么啊?”
遲疑了下,珍妮弗才從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份報紙,展開之后遞了過來,道:“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西蒙看向珍妮弗遞過來的報紙,面前大半個版面都是一則認親啟示。
加州南部圣地亞哥市的一對夫婦在1972年丟失了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報紙上出具了當年某個小男孩的照片、姓名、出生日期、案情記錄、尋人啟事等資料,夫婦倆覺得西蒙就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私下聯系這邊無果,于是通過報紙公開希望西蒙對他們做出回應。
只是簡單地瞄了眼報紙上的內容,西蒙就搖了搖頭,道:“假的。”
珍妮弗小聲道:“報紙上這個小男孩,和你所在那家福利院公布的照片很像呢。”
“或許吧,不過,他們肯定不是我的父母,”西蒙合上報紙,感受到珍妮弗關切的目光,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某種情緒再次襲來,直到感覺有些頭暈,才放棄繼續回溯當年的記憶。不過,一年半時間,多少也積累了一些隱約的片段:“珍妮,你知道的,那時我5歲,已經有一些記憶了。雖然現在有些模糊,但我大概記得,我父母,嗯,應該不是美國人。所以,這些認親的人,只要是北美本土,肯定都是假的。”
珍妮弗聽西蒙斷斷續續若無其事地說著,卻是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疼惜,因為她驚訝地看到,西蒙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淚不知不覺就從他眼眶里流了出來。
原來他也會流淚啊。
他這么強大到好像能夠征服世界的男孩子。
只是。
看到他流淚,為什么自己會感覺這么難受。
她下意識抬了抬手,很想幫他幫眼淚擦掉,西蒙自己卻已經察覺,伸手朝臉上抹了下,發現剛剛再次流下淚來,只是尷尬地對珍妮弗笑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從挎包里掏出紙巾遞給他,語氣內疚道:“是我不對,西蒙,我不該拿這張報紙給你看。”
看他擦著臉上的淚痕,不由想起報紙上說起的那些事情。
他寧愿從十三歲開始就自力更生也不愿意接受領養,顯然是對家庭有著本能的恐懼。那么,他親生父母或許并沒有給他留下哪怕一絲溫馨記憶。既然如此,現在似乎也就沒有任何再去尋找那兩個人的必要。
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永遠都不在他面前提這件事。
進入貝萊爾社區,suv很快在一棟別墅前停下,西蒙瞟了眼車窗外,對女助理道:“我就不下去了,明天見,替我和喬治問聲好。”
尼爾·班尼特下車,轉到另外一邊拉開了車門。
很想抱抱他,不過,看著已經湊過來對著suv前窗拍照的狗仔,她只得點點頭,道:“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