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莫妮卡海灘附近的飛艇酒吧。
離開WMA總部,馬修·布羅德里克就帶著一群死黨趕到了這里。
此時,坐在酒吧二樓可以俯瞰樓下舞池的卡座里,想起最近幾天的事情,馬修·布羅德里克心情越來越煩躁,猛地仰頭將滿滿一瓶黑啤灌了下去。
丟掉了蝴蝶效應中的角色,他并不是太在意。
無外乎一個稍微出色些的劇本而已,好萊塢最不缺的就是劇本。如果當初不能把那小子踢出劇組,他也一樣會主動退出。自己都已經是大明星了,當然不需要和自己討厭的人一起工作,斯皮爾伯格不就是經常這么做的。
只是,馬修·布羅德里克萬萬沒想到,最后自己卻是被踢出來的那一個。
如果只是這樣,或許也只會郁悶一陣子。
事情的發展卻再次出乎他的預料。
因為莫名其妙地沾上了這件倒霉事,他不但成了被踢出局的那一個,還不得不低價簽下福克斯的一部電影片約。
300萬美元。
三年前的戰爭游戲之后,他的片酬就已經達到這么多了。
現在,翹課天才票房如此成功,甚至能夠擠進今年的票房排行榜前十,他卻依舊不得不再次簽下一部片酬只有300萬美元的合約。
該死的WMA。
下午在諾曼·布羅卡的辦公室里,馬修·布羅德里克幾乎要當場翻臉,直接把對方炒掉。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敢這么做。
和WMA的合約還只是最次要的,這半年來那么多人跳槽去CAA,大部分人的合約其實都沒有到期。關鍵卻是,他知道,如果惹急了諾曼·布羅卡,他很可能會毀了自己。
這世上,最了解一個明星隱私的,往往是他的經紀人。
FACK!
低聲咒罵了一句,馬修·布羅德里克強忍著才沒有將手里的啤酒瓶砸到樓下的人群里,胸中壓抑著無處發泄的憤怒讓他幾乎想要發狂。
收回望向樓下舞池的目光,馬修·布羅德里克本想再拿一瓶啤酒,不經意地注意到環形卡座對面偎在自己死黨艾倫·賽特勒懷里竊竊私語的金發女孩,突然想起下午在WMA總部擦肩而過的那個家伙。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該死的蝴蝶效應。
都是因為那個小子。
伸手推開貼在自己身上的一個女孩,馬修·布羅德里克朝對面的克里斯蒂·斯旺森抬了下手,隨即卻又干脆起身,朝對面走過去。
卡座另一邊,看到馬修·布羅德里克走過來,其他人都朝旁邊擠了一些。
在艾倫·賽特勒和另外一個死黨馬克·斯坦因中間坐下,馬修·布羅德里克才毫不掩飾地問克里斯蒂·斯旺森道:“克里斯蒂,你不是認識那個西蒙·維斯特洛嗎?”
聽到馬修這么問,他左邊的馬克·斯坦因頓時湊了過來。
前些日子酒吧舞池中的那次經歷讓馬克·斯坦因刻骨銘心,由于當時在西蒙·維斯特洛手里掙扎的模樣,最近甚至有人開始喊他‘猴子’,這個不知不覺流傳開來的綽號已經讓馬克·斯坦因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笑柄。
作為馬修·布羅德里克的死黨,馬克·斯坦因還是很清楚最近一段時間WMA一系列事件的來龍去脈的。
此時,聽到馬修·布羅德里克主動提起西蒙·維斯特洛,他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復仇的時機到了。
不同于圈子外的普通人,這段時間,好萊塢很多雙目光都開始不知不覺地關注起一個叫西蒙·維斯特洛的少年。
克里斯蒂·斯旺森同樣意識到西蒙已經不再是幾個星期前的無名小卒。不過,她卻絲毫不覺得對方能和馬修這樣的好萊塢當紅小生相比。
聽到馬修·布羅德里克問起西蒙,克里斯蒂·斯旺森甚至有些不想提起這個人,搖頭道:“馬修,那天只是偶然碰上而已。我只知道他是在第25街的格里芬超市工作。”
馬修·布羅德里克頓時有些失望。
如果克里斯蒂·斯旺森知道西蒙的住處,他很想立刻帶著一幫死黨過去,狠狠收拾那個家伙一頓,發泄一下胸中的郁悶和煩躁。
現在,那個家伙憑借一個劇本就賺了20萬美元,顯然不可能再在一家超市當售貨員之類。
馬克·斯坦因注意到馬修·布羅德里克失落的表情,頓時道:“馬修,或許我們可以去那家超市看看,就算他不在那里工作了,超市里的其他人也應該知道他的下落。”
馬修·布羅德里克卻又開始猶豫,他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馬克·斯坦因見狀,繼續攛掇道:“馬修,最近這些破事都是西蒙·維斯特洛那個劇本搞出來的,難道你就不想收拾一下那個家伙嗎?”
馬克·斯坦因說到最后,語氣里明顯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聲音也不由大了幾分。
摟著女友的艾倫·賽特勒聽到馬克·斯坦因的話,大聲嘲笑道:“猴子,是你想收拾一下那個西蒙·維斯特洛吧?”
周圍的年輕人都大聲笑了起來。
馬克·斯坦因臉色漲紅地直起身,指著艾倫·賽特勒道:“你他媽再敢喊我一句猴子試試。”
艾倫·賽特勒絲毫不怵,示威的挑了下眉,提高聲音道:“猴子!”
馬修·布羅德里克見馬克·斯坦因跳起來就要朝艾倫·賽特勒撲過去,一把拉住對方,道:“都他媽別鬧了。”
這么說著,馬修·布羅德里克隨后還是起身,道:“今天就到這里吧,女人都留下,男人跟我走。”
聽到剛剛的一番對話,幾個年輕人就已經明白了馬修·布羅德里克的意圖,馬克·斯坦因首先就再次竄了起來,其他幾個青年也嘻嘻哈哈地起身,隨著馬修·布羅德里克向外走去。
被男友留在卡座里的克里斯蒂·斯旺森望著一群男生呼呼啦啦地離開,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
打架而已。
或者說,某個家伙會挨一頓揍。
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馬修·布羅德里克一行六個人開著兩輛車從飛艇酒吧出發,很快就找到了中城區第25街的格里芬超市。
原本還想著怎么從店員那里套出西蒙·維斯特洛的信息,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一個年輕人剛剛下車,就輕易分辨出了超市玻璃門后站在收銀臺邊的那個身影。
確認目標,后面一輛車里的馬克·斯坦因立刻跑到前面的寶馬旁邊,在車窗上敲了敲,等車窗搖下,對副駕駛上的馬修·布羅德里克道:“馬修,我們直接進去把那家伙拖出來嗎?”
馬修·布羅德里克還沒有回答,負責駕車的艾倫·賽特勒就罵道:“你傻啊,這么干會被當成搶劫的,當然是等那家伙下班。還有,馬克,你他媽拿著棒球棍干什么,會打出人命的。”
馬克·斯坦因想著自己很快就能大仇得報,也不和艾倫·賽特勒一般見識,揮舞了下手中的棒球棍道:“我知道該怎么打架,不用你他媽教我。”
青年中不乏類似的兼職經歷,知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大概會在凌晨11點鐘換班。
胡亂消磨掉隨后的一個多小時時間,馬修·布羅德里克等人開車重新來到格里芬超市附近,很快看到西蒙·維斯特洛騎著一輛自行車,從超市后面的巷子里轉出來。
兩輛車立刻發動,悄悄地跟了上去。
沿著第25街向南走了一段距離,西蒙·維斯特洛直接轉上了凌晨時分依舊還算熱鬧的圣莫妮卡大道,這里顯然依舊不是動手的地方。
繼續尾隨了一段時間,直到西蒙·維斯特洛拐入一條居民區之間路燈稀疏的狹窄街道,兩輛車才一起默契地加速。
“我就不過去了,”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身影,馬修·布羅德里克想了想,還是謹慎地對車廂內幾個躍躍欲試的死黨道:“你們狠狠揍他一頓,下周我請大家去拉斯維加斯玩。”
聽到馬修·布羅德里克的許諾,車廂內幾個青年的表情都變得更加興奮。
隨即,艾倫·賽特勒踩下剎車,車門打開,三個青年就像前方騎車的西蒙·維斯特洛沖了過去。
身后的一個人影似乎顯得更加迫不及待,揮舞著一根棒球棍超過三人,追到西蒙·維斯特洛身后,毫不留情地揮起棒球棍,狠狠砸在西蒙·維斯特洛背著背包的后背上。
留在車子里的馬修·布羅德里克看到前面自行車上的西蒙·維斯特洛被馬克·斯坦因一棍掄倒在馬路上,其他幾個青年隨即配合默契地拖起地上的年輕人向旁邊巷子里走去,心底閃過一絲擔憂,隨即又化作興奮,甚至有些后悔剛剛自己沒有一起上去。
更加昏暗的巷子里,拳腳和棍棒擊打在肉體上的悶響持續著。
剛剛突如其來的那一棒球棍幾乎讓西蒙昏了過去。
僅存的一些本能意識,使得西蒙將身子蜷縮起來,雙手護在頭部要害部位。
這是,怎么了?
腦海中產生出這樣一個疑惑。
毫不留情地拳腳中,一根粗大的木棒混跡其中。
這是棒球棍。
西蒙隱隱地分辨出來。
可是。
會出人命的啊。
真有這么大的仇恨嗎?
身下一灘積水滲進衣服,冰涼的感覺襲來,逐漸冷卻著西蒙的意識。
昏暗的光線中,馬克·斯坦因的表情有些猙獰,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全部都被找了回來,看到躺在污水里的年輕人絲毫沒有反抗之力,馬克·斯坦因甚至生出了幾分高手寂寞的感慨。
小子,有本事你再起來啊!
心里這么喊著,馬克·斯坦因手中的棒球棍再次揮向西蒙,這次瞄準的是肩膀,沉悶的擊打在一干拳腳聲中顯得尤為明顯。
只是,當馬克·斯坦因習慣性地想要再次抬起棒球棍,卻發現手里猛地一空。
緊接著,散亂的踢打聲中突兀地響起了一道明顯的破空聲。
嗡——
清晰的骨骼碎裂聲傳來。
圍攻西蒙的一個青年頓時跌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一條腿慘叫起來,聲音中甚至已經帶起了哭腔。
“啊,我的腿,啊哈,腿,我的腿斷了。”
突然的變故讓另外四個人都是一愣。
馬克·斯坦因第一個反應過來,直接撲向地面的西蒙身上,大聲道:“他搶走了我的棒球棍。”
一個同伴的腿被打斷,不但沒有嚇到另外四個人,反而激發了這幾個青年的兇性。
于是,馬克·斯坦因的提醒下,另外三個人也撲了上來。
“按住他,按住他!”
“先搶棒球棍。”
嗡——
又一個青年隨即倒下。
“都他媽讓你們按住了,腿啊,快喊救護車,我要救護車。”
“閉嘴,別嚎了。”
“打死他。”
狹窄的巷子里,剩下三個青年依舊在圍攻著試圖從地上站起身的年輕人,一個按著他的身體,一個在拳打腳踢,最后一個試圖搶回他手中的棒球棍。
再一次想要起身無果,西蒙果斷放棄了手中讓自己無法施展的棒球棍,斜了眼按在自己身上的馬克·斯坦因,猛然蓄力,一個狠厲的肘擊直沖對方側臉。
馬克·斯坦因感覺好像有一柄鐵錘擊打在自己臉上,腦袋猛地一歪,噗地吐出了幾顆伴隨著血水的牙齒。
看到馬克·斯坦因同樣倒在地上慘嚎起來,剩余的兩個青年終于感到了恐懼。
西蒙卻沒有給他們任何猶豫時間,身上沒有了馬克·斯坦因的掣肘,輕松地再次奪回棒球棍。
嗡——
“不要,啊!”
嗡——
“啊啊啊,我的腿,謀殺,你這是謀殺,我要告你謀殺。”
終于站起了身體。
西蒙抬了抬頭,感覺眼前的光線有些泛紅,聽著腳下青年的話,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謀殺啊,這個罪名很不錯。
不過。
一,二,三,四。
好像還缺了一個。
這可不好。
身后傳來腳步聲,西蒙轉身,追了上去。
巷子里傳來第一聲慘叫,馬修·布羅德里克就感覺到有些不妥,他聽得出來,慘叫聲應該是自己死黨的。
隨即。
第二聲!
第三聲!
第四聲!
馬修·布羅德里克逐漸感覺到手腳開始冰涼,原本的一些酒意已經徹底消失。
只是,頭腦越清醒,恐懼就越深重 動靜越來越大,周圍一些居民家的燈光也亮了起來,還有狗叫聲響起。
馬修·布羅德里克碰了碰車門,想要下車查看一下。
到底沒能鼓起勇氣。
或許,只是自己的幻覺。
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巷子口,期待著死黨們如同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地從里面走出來。
然后。
果然有人出來。
只是,馬修·布羅德里克卻看到了一幕隨后很多年里都無法忘卻的恐怖畫面。
半邊臉都是血的馬克·斯坦因身影剛剛出現在巷子口,就好像受到一輛卡車撞擊一般,猛地撲倒在不遠處地面上。
隨后,那個滿身污漬已經分不清是人是鬼的‘生物’拎著一只棒球棍,無聲無息地跟出來,沉默地拎起馬克·斯坦因的一條腿,完全無視對方的哀嚎與乞求,拖死狗一樣緩緩地再次將馬克·斯坦因拖進了黑暗的陰影里。
片刻后,相似的慘叫聲再一次傳了出來。
死神。
馬修·布羅德里克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詞匯。
不知不覺,他的手腳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大腦宕機了片刻,馬修·布羅德里克突然想起自己此時的處境,擔心被對方發現,顫抖著挪到駕駛座上,發動車子,不管不顧地就逃離了這處讓他恐懼到了極點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