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同尋常的想法
妖魔山有一整套攻伐界域的流程。
界域攻伐過程中，前探隊面對的敵人，是整個界域。
一個失誤，就有極大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而界域攻伐的投入又是出奇的大。
高風險，高回報。
一個四階勢力，若是在界域攻伐中，連續失利兩三次。還不考慮被入侵的界域反攻的可能，僅僅是跨界域投放、以及早期的投入，都足以拖垮一個大勢力。
所以。
越是擁有成熟界域攻伐體系的勢力，越是有著一套堪稱‘古板’的流程。
每一個既定流程，都是為了減少失誤的概率。
領頭老龍經過界域攻伐有關的知識傳承，更為明白這一點。
“我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一個無法考證從何而來的絕世天才。
唯一可知的是，他來自一處荒村，大概相當于陽極界中的一階勢力范圍內的村莊。
一個這樣出身的人，最后完成了橫掃界域的壯舉，以不可想象的實力，橫掃萬神殿以及我族。”
領頭老龍及時向妖魔山報備陰極界發生的一切。
“我們搜集的資料顯示，他所出身的荒村，已經消失。我族情報記載，是在獸潮和萬神殿雙重打擊下消失的。目前還無法肯定具體情況，也無法確定他是否在清除自身的痕跡，達成某一目的。”
領頭老龍口中的人，自然是魏龍。
領頭老龍也討厭變數。
更何況是一位即使放眼外層界域，也可以說的上絕世天才的人物。
“而且這個人，名叫‘魏龍’的人，已完成了超脫。據我所知，近日來，甚至近年來，陽極界并未有過超脫記載。
而籠罩在陰極界的時間亂流已經消失，可以排除時間亂流的影響。也許他并未以陽極界為超脫終點。”
領頭老龍的措辭很是謹慎。
魏龍超脫，可能進入了陽極界，也可能進入其他界域。當然，陽極界和陰極界天然具有神秘聯系，進入陽極界的概率最大。
也許魏龍進入了陽極界，卻是一件絕密，不為人所知。
這些情報，重大消息，經由器具穿越空間，傳到了妖魔山。
妖魔山。
事關‘逃離計劃’，九龍首親自過問了這件事。
裂天妖主、吞星妖主和九龍首共同商議陰極界的事務。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群充當智囊團的荒獸一族精銳。
顯然，他們對陰極界極為重視。
“我們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界域晶壁的波動，如果有這種波動的話，不可能瞞過我們的感知。”裂天妖主自信道。
她和吞星是妖魔山兩大妖主，巔峰強者之一，虛空和空間大道有關領域的權威。
沒有人比他們更為懂空間波動。
“這個名為魏龍的人，掌握了‘天魔氣’。這是一種極為高等的能量，比仙力還要神秘，其中一個重要的特性，就是隱藏遮蔽信息。”
九龍首得到領頭老龍的信息，將前因后果基本摸清了。
這人大概率進入了陽極界。
陰極界和陽極界絕非名字相似而已。
“打通前往陰極界的通道之時，出現的另一條隱秘通道，不出意外就是魏龍的手筆。而且那位界域公敵和我交手之時，一個黑袍道人，背后有一個‘魏’字，此刻想來，應該就是魏龍。”
九龍首想到了在本源之海遇到的黑袍道人。
那‘魏’字九龍道袍，給了很深刻的印象。
結合領頭老龍收集的情報顯示，魏龍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
在巔峰強者面前裝一手，很符合其人作風。
“根據山主所言，那叫做魏龍的超脫者。他在四個月前超脫，如今已經具備了傷害界域公敵的實力。換言之，他在四個月的時間里，兌現了自身潛力，具有了傷害界域巔峰戰力的水平。”智囊團中有很人說出了重點。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駭然。
震驚！
無比震驚！
不得不震驚！
最外層界域的超脫者，往往完成了第一步鍛體修煉。
無論是在基礎，還是心性磨礪上，都具備很高的潛力。
然而像魏龍這樣的，快速兌現潛力，依然超乎想象。
這是何等的強者？
又是怎樣的天賦？
才能做到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
“這樣的人，很可能不是陰極界的原住民，很有可能來自中層界域。根據陰極界前探隊收集的消息，魏龍的成長一直很快，而且每個境界所花費的時間幾乎相同。也就說，到了后期依然具備高速度提升。”
智囊團繼續分析，“不出意外，最后魏龍提議和傳承者一齊超脫，很可能殺死了他們。山主也說了，魏龍身上有著真龍氣息，極大可能來自我們留下的那位優秀傳承者，那頭老龍。”
“還有一個可能，那些人是那位界域公敵出手殺死的。自從多年以來，我們就確定了界域公敵的核心行動邏輯，他最終目的是摧毀陽極界。
也許在陽極界沉淪這件事上，魏龍是一個變數。不要忘了，魏龍重新開辟了超脫之路，清理了前路鴻溝，消除了浸染。即使因為最外層壓制玄奇，但也驚人無比。”
九龍首終歸是九龍首，捕捉到了太玄老人行動的核心，也看到了魏龍的強大。
他頷首繼續道：“不過也不能否認一點，我們的底蘊之地，被魏龍謀奪也是一個事實。”
而后，眾人激烈討論。
針對重奪陰極界的控制權，以及在陽極界中面對魏龍的態度，漸漸清晰了起來。
陰極界。
真龍洞。
“時間亂流已經平復，我們傳過去的信息量很大，估計陽極界會有一番討論，雙方時間流速不一樣，我們有充足時間先做一些事情。”
原來的一行人一部分前往前線支援，領頭老龍和剩下的人商量。
“目前來看，并非是此方界域沒有本源主宰，而是魏龍打包帶走了頂尖強者，再加上界域本身的防御機制，人族和荒獸遲遲沒有突破不滅金身層次的存在。”
領頭老龍開門見山，制定計劃，“當務之急，并非是和人族大戰，而是盡快的掌握此方界域的本源主宰之位。我們擁有更多的秘術，能借用這種位格實現對人族整體的打壓。”
領頭老龍從荒獸一族收集的資料得知，人族已經開始基本完成了根基提升計劃。
這也是他認定荒獸失去了天命種族位格的原因。
天命種族能得到界域氣運加持，而陰極界在妖魔山手中無數年，早已完成了改造。
但那個叫做魏龍的強人，另辟蹊徑，不知以何種方法，將神族的大道粒子吸入了人族之中，還消除了隱患。
吸血神族底蘊，集合兩族優勢，手動完成了天命種族的替換。
領頭老龍了解的越多，越是覺得魏龍身上籠罩著層層迷霧。
魏龍所做成的事情，近乎無法復制。
“所以我們要盡快的渡過雷劫，適應此方世界的力量體系，突破至不滅金身，拿下頂級強者的位格優勢。”
一頭玄龜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本源之海外層界域的兩步道路，第一步鍛體，第二步煉魂。眾所周知，最外層界域只能走第一步鍛體，而外層界域兩步可以同時走。
陽極界就是兩步一起走，分為鍛體九重和煉魂六階。
鍛體為一皮二肉，三筋四骨，五臟六腑，七髓八血，九不滅。
煉魂六階則是道輪、神魂、道體、天人、先天道體、仙人。”領頭老龍將陰極界和陽極界的力量體系做了梳理。
玄龜顯然是此行智囊般的存在。
跟著領頭老龍的話，玄龜道：“鍛體九重和煉魂六階相輔相成，我陽極界的修煉理念是強悍的肉身才能容納強悍的神魂。
一般而言，想要突破道輪，要完成第一重煉皮，觸摸到第二重煉肉；
突破神魂，則要完成煉肉并進入第三重煉筋；
以此類推，道體觸及煉骨；
天人則完成五臟六腑的鍛煉；
先天道體要煉髓換血；
至于仙人的肉身必然不滅，由此才能承受自身澎湃的道韻，施展玄奇。”
陽極界重神魂，是因為神魂能發揮更多的玄奇。
在肉身和神魂兩步中選了一個側重。
只要神魂不滅，肉身是能夠修復的。
而陰極界重肉身，是因為作為最外層界域，陰極界只能修煉肉身。
一切玄奇皆是被壓制。
陰極界沒有選擇。
領頭老龍來之前，接受過傳承培訓，也是了解兩方界域異同點之人。
領頭老龍進一步解釋道：“我們荒獸一族的肉身先天強橫。純血荒獸便宛若煉體九重。
在陽極界，實際上，若不是我們悟性不及人族，否則我們的前路會更為遠大。即使如此，掌握煉體優勢的荒獸一族，在巔峰強者數量上，并不比人族差。”
“煉體九重具有修行第一步鍛體的完整步驟，也是我陽極界結合很多外層界域所完善的第一步體系道路。
能夠在不壓制大道玄奇的情況下，而實現鍛煉肉身的效果。
煉體九重對應陰極界的超脫六階，即命輪、金丹、神魔、神魔王、金身、不滅金身。
第一二重皮肉對應命輪；
二三肉筋重對應金丹；
三四重筋骨對應神魔；
五六重臟腑對應神魔王；
七八髓血對應金身；
九重對應不滅金身。”
那頭玄龜手中一點，在其身前，出現一幅圖像，繼續解釋。
那圖像一點點展開，是一個不人不獸的生物，展現不同的境界特征。
玄龜接著道：“煉體九重和超脫金身道路的對比，需要排除一些特殊的秘術。比如鍛造五臟六腑可以幫助天人強者構建小洞天之類的。
陽極界確實重神魂輕肉身，但在九重不滅之后，有傳言還有路，能堪比所謂仙人。”
對于陰極界來說，鍛體是唯一。
所以竭盡所能的做好每一步，沒有皮肉筋骨臟腑髓血之分，自從開始修煉，便是統一進行。
而陽極界客觀上比陰極界高出兩個大境界，玄奇紛呈。
煉體九重手段上要超過陰極界，但因為兩步可以一起走，而第二步煉魂得到的回報更高，所以一般而言，鍛體只是為了煉魂服務。
按照皮肉筋骨臟腑髓血步驟，用到的時候，再去鍛煉。
“任何一個界域的修煉體系都不簡單。
我們站在更高的平臺之上，能看的更遠，但不代表，在別人專精領域我們就比別人強。”
領頭老龍最后道：“不要忘記了，很多時候，為了鍛體，我們要去前往最外層界域歷練。
另外，將這總結，告知前往前線的人。”
“我們要進行一場賽跑！盡快的渡過不滅金身雷劫，徹底踏入此方世界的修行體系。我不希望大家心中大意，但這此探索，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場造化。”
陽極界。
北地。
太玄老人永遠的失去了自身部分本源。
比這個更糟糕的是，他知道了魏龍的存在，卻無法確定魏龍的具體位置，甚至得不到絲毫的信息。
本身是天魔氣組成的怪物，太玄老人比其他人更為明白天魔氣的強悍。
“唯一，也許算的上好消息的是，那個家伙并沒有真正參悟天魔氣奧妙，否則后果真的無法想象。”
太玄老人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充滿黑毛、綠毛。
他是那場大陣的幸存者，也是曾經和真武、九龍首、神凰并肩的存在，只是......
“不！”
太玄老人低吼了一聲，宛若一只野獸，“我看到了世界的盡頭，我才是正確的那一個！我看到了他們所看不到的世界，忍受著他們無法忍受的痛苦。界域的歸宿，應該有一個盡頭了。”
太玄老人也有天魔氣護體，只要不盲目露頭，很難鎖定他。
“我要拿下北地聯盟，那個家伙身上含有真龍氣息，當時九龍首也為他擋招，也許他加入了棲鳳山一方。”
“北地修士聯盟，是多年前那場大戰幸存的宗門抱團組建的勢力，真說起來，我和他們還有一定的溯源。”
此刻，太玄老人能確定祖脈水眼的復蘇，也許只是魏龍出現引發的一個巧合。
但是祖脈、水眼的重新復蘇，讓太玄老人看到了一個希望。
改變陽極界的靈樞中心，將曾經失去的所有一切，統統奪回來的希望。
讓這方世界歸于沉淪的希望。
“大勢已經展開，指向永恒的至高，這方本源的大海，是偉大存在拋下的錨，我們只是卑微的清理工，為真正的大勢開道......”
太玄老人重新陷入了混亂，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遙遙晃晃的進入了北地聯盟的核心所在。
風雪中，他的樣貌一點點變化，黑綠之毛消失，化為了一個風度翩翩的道人。
“太玄，我回來了。”
道人古怪的一笑，“我認為我是你，那么我就是你。”
北冥洲，中部靠南。
道門在一處大型秘境之中，宛若一個小界域，在道門秘境最深處，一個全身道韻流傳男子俯瞰秘境，他自成一方界域般，處于一種無法捕捉的境地。
正是道門門主，也是先天道體中的強者，洪武門主。
“妖魔山來人了，是朱雀一族的族長，妖尊境界。朱雀和火鳳聯合，兩者大道有共性，絕對不可小看。
羽化神朝給予諸神會的支援是一頭神牛，大力牛神族的族長，神尊境界，再加上諸神會的云嵐神族神尊云九天，這些可都是先天道體境界的強者。”
一個人不無擔心道。
這個人和洪武并列，全身豪光大放。
僅僅是先天道器就足足兩位數，甚至還有仙器的氣息。
這人，是東勝洲大道宗之一的百寶閣閣主。
也是借著幾萬年那場風波，唯一趁亂崛起，替代太玄宗的勢力。
“真豪道友，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洪武眸光一轉，問道。
身為百寶閣閣主的真豪道人，最為可怕的不是實力。當然，其實力也絕對恐怖。而是百寶閣遍及天下的渠道，以及廣泛的人脈。
“這就要看洪武道友想要的是什么了？若是和氣生財，那么我們大家都可以發財。”真豪道人哈哈一笑，若有所指說道。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洪武想要的是獨占祖脈、水眼，以此突破仙人，成就五階勢力，成為能夠和巔峰強者平齊平坐的存在。
洪武試探問道：“真豪道友還真聽到了什么消息？”
真豪道人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但確實多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
東邊有諸神會，西邊有棲鳳山，想要守住天姥山，我們會成為眾矢之的。
而北地修士聯盟，這曾經的北冥洲的執掌者，卻陷入了一種安靜，你不覺得奇怪么？”
天姥山早已被自己手下白陽觀占據。
白陽觀有些不老實，趁機大肆擴張、搜刮，但因為拿下天姥山走的漂亮，洪武便當做沒看到。
倒是北地修士聯盟是一個問題。
自從那場大變，天庭、妖魔山、羽化神朝紛紛在北冥洲布下了后手。
唯有北地修士聯盟是當時北冥洲本土勢力的聯盟，茍延殘喘。
一度退到了環境更為嚴苛的冰雪北地。
洪武想了又想，開口道：“我更奇怪的另有其事。祖脈和水眼早已起靈，可現在為何復蘇速度如此慢呢？
給我一種感覺，祖脈、水眼復蘇的能量都被抽走了，可我感知了一番，沒發現端倪，能量去哪里了？
祖脈、水眼復蘇，不應該滋養天姥山么？到底是不是本源復蘇，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從洪武的問題中，真豪道人便知道了洪武的選擇。
此前，一直不問世事的真武天帝下了一道法旨，只有九道宗執掌者才能得知的法旨。
其實洪武這樣的選擇也好。
陰極界。
大荒深處。
一個紅袍女子籠罩在無盡的火焰中，只能模糊看到一道絕世風姿，那沸騰的火焰，搖曳生姿，撕裂空間，就像是一只撲火的飛蛾般決然決絕。
轟轟轟！
天地雷動。
即使百多年過去，雷劫的威能在慢慢消減，但不滅金身的雷劫，依然到了恐怖的地步。
遠天。
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劈開了空間，手持一面九星盾。
燕塵將那盾牌拋起。
九星盾仿佛乳燕歸巢回到了那女子手中。
這面盾牌，就是某人留下守護自家徒弟的武器。
“安寒，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妖魔山打通了界域通道，足足幾十位的純血荒獸降臨，你現在渡劫的時機最好，他們不一定能反應過來。另外，我會為你護法。”燕塵撤到了虛空之內。
“是么？那也太好了。有了這些荒獸，不滅金身后的修煉進度，會大大縮短。真的太好了！”
安寒聽到這個消息，只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聲音擊穿了滾滾雷鳴，一度驅散遮天蔽日的烏云，在天地間回蕩不絕。
燕塵望著在火焰中狂笑的女子，想到了在人族高層流傳的某個傳言，他心中不由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