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
魏龍沒有回答雪神王的問題，而是笑著拿出一個儲物袋。
魏龍道：“這里含有全神族的蛻變因子，以及從萬神殿收繳的大量資料，包括檢測天賦的大陣，以及覺醒大陣。
萬神殿的研究很深入，可以作為異能聯合會早期資糧。如今，大概五分之一的一滴真神之血的蛻變因子，就足以覺醒普通人的異能了。”
魏龍的話語之中也不由充滿感慨。
若是他不那么勤奮努力的修煉，最多百年，萬神殿將會徹底膨脹，成就大勢。
當改換一個人族根基的代價，降低至五分之一真神之血時，萬神殿勢力的擴張，將會是指數型的爆炸。
想想吧。
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萬神殿的本質，在超凡力量的誘惑下，改換了根基血脈。有一天一個王朝，乃至幾十王朝，全部成為地上神國。
當神族數量占據人族二分之一，乃至更多的時候，魏龍還能做什么？
魏龍依然能如今日這般，硬著心統統殺光，但人族也會支離破碎。
甚至，到了最后，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選擇一種共生的模式。
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魏龍宣戰萬神殿，早早打斷了這種趨勢時，結束了。
對于萬神殿而言，魏龍如同惡魔，但對于人族而言，魏龍是當之無愧的人族之光。
雪神王臉色一僵，感知探入儲物袋，就見到密密麻麻的瓷瓶，那里面有著一份份的蛻變因子。
等她想說什么，抬頭發現，魏龍的身影已經消失。
“雪神王閣下。”
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出現，聲音不急不緩，“接下來由我作為圣皇禁衛的負責人，完成和您的對接。
另外，為了盡可能多的抹去萬神殿的跡象，日后異能聯合會的力量體系劃分，也許是我們當先第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雪神王壓下心頭的寒意。
每一次接觸魏龍，都讓她有一種深深被侵犯的感覺，心驚膽戰。
雪神王望向說話的中年人，這個人正是從南荒將她帶來皇都的人。
此刻的雪神王已經明白了，禁衛統領的實力，是抽出一根法則鎖鏈的至強神魔王。
“好。”
雪神王作為一只優秀的咸魚，早已學會了審時度勢。
操蛋的魏龍根本無法反抗，那只能閉著眼睛去享受了。
魏龍給雪神王留下了一份家底之后，再次回到了圣皇大殿。
萬神殿的處理策略，是他閉關時不斷權衡之后的決定。
滅殺萬神殿是必然的，原本魏龍打算是將《造化玄功》的一些簡化版本放出，但最后魏龍打消了這個念頭。
《造化玄功》當然能夠煉化神血，但同樣，若是心性不足者，也可能用此煉化人族強者。
而且真的養成了互相吞噬的風氣，可以想象，最后的結果多么可怕。
“先看看異能聯合會能否按照我所想的發展。”
魏龍端坐在圣皇大殿之上，默默思索。
超強的實力，給予了魏龍充分的試錯空間。
異能聯合會目的是打掉萬神殿的生態位，只要人族一日不可溝通本源之海，只要人族踏入超凡的難度一日如此之大，萬神殿就會存在。
即使魏龍嚴防死守，依然無法完全消滅。
不過，萬神殿的問題，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自至上龍神敗在魏龍手中，逃亡不知所蹤，萬神殿的敗亡已經注定成為定局。
“那么在登基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魏龍收到了來自秦武田的消息。
安樂王已經被擒住，并且清火王趙平和孫山王趙興，懸崖勒馬。
對此，魏龍的態度是，“將安樂王帶回。趙平和趙興交付有司，平常對待。”
“那些人，還想要在小事上試探我的底線。”
魏龍露出一抹冷笑。
七大超級勢力也好，趙氏一族也罷，他們不敢正面和魏龍對抗，但是在一些小事上，依然不愿意放手。
魏龍掌控皇朝、掌握人族已經是大勢所趨，魏龍也肢解了曾經的皇族趙氏，將大量的資源收回，瓦解了大量基于七大超級勢力建立的聯盟。
這些大的舉措上，沒有敢于反抗。
這些事情，能引動魏龍直接出手，一個不慎，就要血流成河。
反而是，曾經和魏龍有間隙，但隨著魏龍成就圣皇之位，跌落至塵埃的安樂王，成為了博弈的棋子。
“可惜，我想做的事情，你們這些已經腐朽的人，又怎么會明白呢？”
魏龍目光逐漸堅定，喚來一位禁衛，讓他召來赤霄山山主。
赤霄山山主得到消息，整個人渾身一震。
他知道這一天終于來了！
他曾經對魏龍出手，曾經和萬神殿糾葛不斷，狙擊魏龍只是他做過的一些事情中的一件。
來請山主的禁衛在外間等候，并不急著去催。
魏龍久居圣皇之殿這幾年，赤霄山山主在清理趙氏一族，以及逐步掌握皇朝中，也是出了力的。
若是忽略山主曾經的所作所為，這兩三年，他倒是做了不少的好事。
“你打算怎么辦？”赤霄鐘能感受到器主隱藏的恐懼。
赤霄山山主深吸了一口氣，大殿之內宛若雷鳴，雙手全無形象的在頭發上摩擦了一會，“我需要時間考慮考慮......”
“沒考慮的空間。那個禁衛就在外面等你。”赤霄鐘提醒。
“艸！”
山主全身雷霆狂炸，不再壓抑，怒道：“艸！艸！艸！都是龍神害我！還有你！你當時就應該勸我，不該去和龍神打交道！現實事情越來越大......你根本不知道我承受的壓力！也對，你現在應該高興，你們這些至強神兵，不就是等著去舔他么！”
“這可不像你，山主。”
赤霄鐘聲音蒼老，沒有因為被辱罵而有絲毫的氣憤，“你在猶豫，也在恐懼。還記得從上任山主手中接過山主之位時的你么？
難道說這幾千年，那不可測的恐怖威脅，真的將當年那個至強神魔王，那個經歷了重重考驗，在雷海鍛體，無數次在死亡邊緣游走的你的意志完全消磨了！”
“我真該和龍神聯合！”
赤霄山山主緊緊握拳，“我現在就可以和那些超級強者聯合！當年我就該拼著隕落，去殺了那個小子，早知道我......”
“世道變了，山主。有些人成長到我們無法抵抗的存在，有些人跌落到了塵埃，你不是瘋子，應該懂得這些。想想吧，魏龍這些年為什么將你和付豪留在身邊，想想那禁衛為什么不催促你。也許魏龍就在等著你和他們聯合。”
赤霄鐘說了很多。
它經歷過很多歲月，即使在陽極界，生出‘靈’的道兵，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艸！”
赤霄山山主又爆了一句粗口，頹廢無比，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真是一個強勢到了可怕的小子啊，無論做什么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哪怕一時的忍讓，最后的暴起，依然要把所有人撕碎......”
“山主。”
禁衛感受不到大殿內的情況，輕聲提醒了一句，“不要讓圣皇等的太久。”
赤霄山山主幾次的拿起通信寶具，那是和其他超級強者溝通的寶具，幾次又放下。
這一刻，連赤霄鐘都無法說什么，只有長久的沉默。
狂暴的雷霆最終歸于沉寂，赤霄山山主抹了把臉，又回到了那種威嚴的狀態，似乎回到了更為久遠的從前。
“我是陳星鐵！我能夠加入赤霄山......”
幾千年前，曾經有一個叫做陳星鐵的少年，為了通過赤霄山的考核，幾經生死。
而曾經的那個少年，也就是現在的赤霄山山主。
山主在心里念叨著，推開大殿的門走了出去，輕輕點頭對那個禁衛道：“前面帶路吧。”
一如既往的威勢無雙。
圣皇大殿內。
魏龍望著赤霄山山主。
赤霄山山主也望著他。
魏龍輕聲道：“山主，我的登基大殿就要開始了。安樂王也被抓了回來。”
“我知道。”赤霄山山主面色冷漠道：“那么，最后就還差我這個人，為圣皇您的皇座再次增加一分色彩吧！”
“我以為山主會反抗。”
魏龍沒有否認，只是道：“山主你有時間在赤霄山挑選傳承者，到時候，你會放棄至強神兵，你會自我了斷，你會甘心的赴死。為了你曾經做下的錯事。”
即使赤霄山山主早有預料，但聽到這種對自己如此殘忍的話，從魏龍口中說出，山主心中依然一震。
對于超級強者而言，放棄了至強神兵，就如同放棄了最強的力量，這就很難。
而且沒了這層守護，黑煞會倒灌，如今黑煞如此狂暴，會一點點將人殺死。最后發狂。
而魏龍更是限定了他的結局，‘心甘情愿’的死去。
“這一切都是成王敗寇而已！”
赤霄山山主冷漠道，慢慢轉身離開宮殿，腳步有些沉重，“你會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那么，赤霄山依然是我人族七大超級勢力之一。”魏龍如此說道。
幾日后。
夕陽西下。
依然是圣皇宮殿。
宮殿之下，密密麻麻有近萬跪倒在地的人，有白發老者，也有壯年漢子，有青蔥少年，也有一些相貌不俗的女子。
他們即使跪倒在地，依然帶有幾分貴氣。
這些人是這幾年，不斷收押抓獲的趙氏一族的腐朽者，還有皇朝洞天、地方王朝的腐朽者。
其中不凡神魔王中的頂尖好手，也有在皇族之中聲名赫赫之輩。
一雙雙充滿恨意的目光，望向大殿深處的那個青年。
那個結束了他們富貴的劊子手！
魏龍環視一周，那些被扣押的人，身上帶著禁錮，一句話也說不出。
魏龍的目光掃過在大殿中的五道投影，碧落谷谷主、天羅洞天之主、煙云門門主、玄冰洞天之主、玉鼎洞天之主。
還有親身出現的付豪，以及皇宮大臣。
“圣皇，何至于此啊！”
那些跪倒在地的人無法開口，但有大臣痛呼，“這種做法太過了吧！”
這近萬人，幾乎人人富貴，實力不凡，和在場的皇朝大臣，或多或少有一些聯系。
此刻魏龍是要將他們統統處死！
魏龍沒有回答。
在場的六大超級強者也沒有人開口，更沒有人問赤霄山山主為何不在。
殿門再次被打開，只見到一個蒼老的人影一步步走了進來。
噠噠噠！
來人的皮靴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聲回聲。
大殿似乎都在顫抖，能顯示出來人步伐之堅定。
這種時刻，進來的人自然是將大殿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眾人目光落在剛剛進來的人影身上，所有人心中不由一顫！
來人正是秦武田，他全身沐浴著火光，提著安樂王的脖子，就如同提著一只雞仔。
秦武田無視那些跪倒在地的人，也無視了皇朝大臣，以及那些超級強者的目光。
他神色淡漠，一步步來到魏龍身影之下，單膝跪地，將安樂王的頭摜在地上，高聲道：“禁衛大統領秦武田不負使命，將外逃的安樂王帶回。請圣皇處置！”
那些皇朝大臣中不乏是趙氏一族的人，此刻見到安樂王全身骨骼盡斷，不成人形的模樣，不知道多少人起了惻隱之心。
安樂王的頭被摁在地上。
這種屈辱的姿勢，若是往常他早已暴怒。
此刻卻只有無盡的恐懼。
他的全身神異皆是被秦武田火法壓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把乞求的目光落在一些熟悉的前輩身上。
前皇族趙氏一族，有他這樣的腐朽者，也不乏忠武英勇之輩，當是能夠說的上話，求的了情。
“圣皇！”
終于，有趙氏一族的長老，忍不住老淚縱橫，痛哭在地，“還請圣皇能讓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不給。”
魏龍靜靜等他哭完，輕聲道。
那個哭泣的大臣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圣皇。”
天羅洞天之主開口，“這些人可以隨您處置，但赤霄山山主是不是可以寬恕？他畢竟是我人族超級強者之一，是我人族的守護者啊！”
天羅洞天之主話語一出，眾人皆驚。
那些跪倒在地的腐朽者，被摁在地上的安樂王，甚至連同皇朝大臣，統統楞在原地！
轉而就是無盡的驚駭！
自一代圣皇以來，皇朝的慣例，罰不上超級強者啊！
魏龍先殺圣皇，又似乎要向赤霄山山主開刀，這讓人驚悚！
那些皇族大臣才明白，為何這些超級強者不開口，原來是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們求情。
魏龍竟然是要對赤霄山山主動手！
也怪不得七大超級強者，只有赤霄山山主沒有到場！
細思恐極！
“你們給我一種圣母排隊下凡的感覺。”
天羅洞天之主求情，魏龍依然搖了搖頭，“對他們的縱容，就是對曾經犧牲的人，最大的殘忍！”
魏龍環視所有，冷聲喝道：“放過他們，那我要問了，那些被萬神殿轉化了血脈的人，誰來同情？你們同情他們，就不能同情同情一點惡事都沒做，卻要遭受滅頂之災的同族？”
“但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玄冰洞主也是開口，“不妨讓其戴罪立功！”
他們不愿意魏龍懲罰超級強者。
那讓人兔死狐悲。
“我再問一句，若是做了惡事，就可以得到多一分的寬容，若是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圣，那么誰來寬恕那些被屠殺的人呢？”魏龍心硬如鐵。
何以報德，以德報德！
何以抱怨，以直報怨！
若是以德報怨，那么何以報德呢？
夕陽更為妖嬈，透過秦武田進來時洞開的大門，照射進入圣皇之殿。
還有超級強者再要開口。
忽然之間，天地有大震動！
轟！！！
宛若雷霆滅世，一道驚人的法則漣漪從赤霄山之上傳來。
赤霄山上。
當代山主陳星鐵的身影漸漸在雷光中模糊，化為一道驚人的雷霆，就此赴死！
圣皇之殿六大超級強者，即使已經心悅誠服的付豪，也是難以置信。
赤霄山山主死了！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如果天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光，那就別去照亮別人。但是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茍且而洋洋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更有熱量的人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以扭曲如蛆蟲。——卑微的爬蟲，吾浴血的榮光你懂么？”
魏龍高聲道：“如今赤霄山山主自斬自身腐朽，為我人族開路，爾等不殺更待何時？”
魏龍此言一出！
剩余的六大超級強者心中生出無邊寒意；安樂王一路準備的話都來不及出口，只能無意識的掙扎；那些皇朝大臣駭然不敢直視魏龍；至于跪倒在地的那些腐朽者再無貴氣可言，宛若朽木。
秦武田撐起膝蓋，豁然站起，身影如山！
當此時，近百禁衛，皆是上前一步，神異附和，聲傳皇都。
“圣皇有令，殺殺殺！”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