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光…會拍照嗎?”
“沒有啊,我是說光屁股的時候就不會。”
在操場拍完最后一張集體照,林依然與劉嬋、王珊珊、張敏等幾個女孩子商量了半天該怎么拍,準備擺姿勢的時候,才發現攝影師擺弄半天,居不會用相機,氣得想掐死他。
“我以為這玩意很簡單呢…”
張揚前世為了寫作曾去了解過一些攝影方面的知識,原本以為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理論基礎,搞定一臺相機還不是分分鐘,結果人家準備拍了,他還沒搞清楚按哪個是拍攝。
林依然氣呼呼地瞪他一眼,但知道他為什么那樣講,并不生氣,抱著相機調好參數,交給張揚,叮囑道:“你看著這里,覺得這樣拍好看,就喊一聲,我用手機控制。”
“都給我吧,你拿著手機怎么拍照?”
張揚伸手接過來,轉頭瞅了瞅,見周帆正與別班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站在遠處拍照,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周帆!”
周帆與人說了聲,很快過來,聽張揚要他當三腳架,很鄙夷地斜他一眼,還是將相機接了過來,朝那邊的林依然她們喊道:“準備好了嗎?”
張揚沒好氣地道:“你扛著相機就行,我用手機控制。”
“你別侮辱相機了。”
周帆語氣鄙夷,舉著相機半蹲,很專業的架勢,還往那喊:“張敏你左手往上抬一點,對就這樣…王珊珊你往林依然這邊挪挪…好,別動,保持微笑…OK!”
張揚見他沒經過自己就把照片拍了,奇道:“你啥時候會用相機了?”
“拜托,我是要當導演的人好不好?”
“除了給深夜暢聊人生的妹子拍留念照,導演跟相機有個屁的關系?”
“我就為了留念不行嗎?”
林依然和王珊珊過來看了下照片,王珊珊驚訝道:“挺好看啊,周帆你居然會拍照。”
林依然嫌棄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那是。”
周帆洋洋自得,不忘損張揚,“不過我這人低調,不像某些人那么張揚,有點才華就非得寫什么詩詞小說歌曲顯擺。”
張揚道:“沒錯,他尤其擅長拍女孩子。”
又對林依然道:“沒事,我可以學。”
周帆道:“放心吧,回頭我教你。”
“滾!”
林依然她們都對這張照片比較滿意,也就不必多拍,換個地方繼續拍下一張。
這一次張揚沒在周帆身旁湊熱鬧,等幾個女生拍完,就果斷入境,站在林依然身后,沖周帆道:“再拍一張!”
“臥槽!”
周帆沒想到他這么不要臉,對自己淪落成攝像師十分郁悶,不過還是迅速拍了兩張,又道:“要不張揚你跟林依然兩個人拍一張吧,紀念一下同桌的你。”
劉嬋王珊珊和張敏幾個起哄跑開,林依然有些臉紅,但瞥了眼張揚,站在那沒動,張揚悄悄往她身旁靠了靠。
周帆還在那喊:“近一點!近一點!”
劉嬋沒好氣道:“你以為拍婚紗照呢!抓緊!”
雖都是好友,可當著旁人被如此調侃,林依然還是羞得不行,拍完之后,故作淡定地對張揚道:“我幫你跟周帆拍一張吧。”
“好。”
林依然過去,把周帆換了過來,她給張揚和周帆拍完之后,又道:“周帆你跟女生拍嗎?”
“當然要啊。”
劉嬋反應極快,立即拖著王珊珊一塊跑到周帆身旁,又拉著張揚和張敏湊了個熱鬧,等林依然拍好后,劉嬋拖著張敏去看照片,張揚說著:“那我們倆跟珊珊拍一張吧!”
余光瞥見周帆和王珊珊站著不動,張揚沖林依然使個眼色,上身不動,往左橫移兩步,迅速走開。
一群人笑個不停,拍完后再換地方,興致盎然,直到王謹孝特意找過來,通知他們該出發了,才又拍了張合照,出發去聚餐地點。
張揚對酒并不反感,但極度厭惡酗酒無度或者勸酒的行為,好在哪怕最后一段散伙飯,班上也沒有誰用酒來表達感情的,多是閑聊,許多平日里顯得有些沉默的同學在這頓飯上話也明顯變多了。
王謹孝難得地露出了「世故」的一面,居然會挨桌敬酒,到了張揚他們這桌的時候,他敬罷酒,見張揚身旁有周帆去別桌后的空位,干脆坐了下來。
余光瞥了眼正與劉嬋低聲說著什么的林依然,王謹孝往張揚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張揚,咱們同學三年,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樣吃飯,我想跟你說兩句話,希望你能放在心上。”
張揚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點點頭。
“我知道你就是張牧之。”
張揚心里有些驚詫,面上不動聲色,望著王謹孝,靜等他接著說。
“當初你跟林依然閑聊,說你爺爺給你取字叫牧之的時候,我就記住了,因為我爺爺給我取字,也叫牧之,取牧守一方的意思,不過后來見我不是當官的料,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我一個表哥是金榜文學的股東,他去年一直在找你,或者說現在也是,他查到過你曾經在射雕連載前出現在金榜文學總部,事實上不少人都查到了這一點,但都把目光聚集在了你爺爺的身上,從沒有往你身上想過。”
“加上你在班上講武俠,我就基本肯定你就是張牧之了。”
王謹孝眼望著張揚,“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那邊有人喊王謹孝過去喝酒,他擺了擺手,回應等一回,復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坦白地講,如果你只是班上講武俠那樣的水平,我相信你是張牧之,但不相信射雕是你寫出來的。”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但目光依舊清明,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張揚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樣做,更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只是想告訴你:待人貴以誠。”
“這個年代民智開化,聰明人很多很多,信息對等的情況下,誰也不比誰高明多少,小聰明或許能得逞一時,但想要走的更遠,靠的是大智慧,在我看來,大智慧的核心就在于「以誠」。”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王謹孝也笑了笑,“你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樣說或許有點無趣,但沒有辦法,我從小就被這樣培養的,像個機器人,待人以誠,就是我的核心程序,這是我爺爺我爸他們總結出來的立身處世之王道。”
“學校其實與工廠十分類似,一個組裝工業品,一個組裝人的思想,就算都是機器人,你也是其中的精品。”
張揚笑道,“再說了,為了讓人覺得真誠而真誠,本身就真誠而讓人覺得真誠,到底都是待人以誠,也沒有什么差異。”
王謹孝并不愿在這方面多說,笑道:“我覺得你屬于那種可以走很遠的人,不論是個人前途上,還是與林依然的感情上…”
王謹孝說到這兒,頓了一頓,似乎有些猶豫,不過仍直視張揚的眼睛,“坦白的講,一直在來吃這頓飯之前,我都準備進入大學就追林依然的。”
張揚這才愣了一下。
王謹孝雙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張揚,“我以前一直覺得這樣的女孩子,不會輕易動心,更不會輕易對什么人都動心,所以哪怕你跟她的關系越來越好,包括前幾天看到你坐她的車來考場,我都一點不慌。”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起來,“直到來之前,我在寸金湖邊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才發現…我是不是有點傻?”
張揚搖搖頭,見周帆回來,在王謹孝身旁的空位坐下來,并未打住話題,笑道:“人都有犯傻的時候,比如你一開始應該也覺得我在犯傻,不過傻人有傻福。”
周帆奇道:“你們在說什么呢?”
沒人理他。
王謹孝笑了笑,“不管怎樣,我還是覺得「以誠」才是長久之道,一輩子那么長,日久總會見真心的。”
張揚很認同地點了點頭,“同意。”
周帆撇嘴道:“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么污?”
依舊沒人理他。
周帆大感無趣,罵了一聲,起身去別桌找人喝酒聊天。
王謹孝轉頭看了看,才又向張揚笑道:“我真誠希望你能發展的很好,但不要太好,因為人心易變,而我真的希望林依然能一直開心幸福…這是真的,不是「待人以誠」的誠。”
張揚點點頭,“我信。”
王謹孝看著他的表情,露出一絲苦笑,“你不覺得我挺可憐的嗎?”
張揚無奈道:“你從出生開始,享受頂級的物質生活,接受頂級的定制教育,說不定還早早給你物色了顏值身材性情乃至于家庭都是頂級的未來老婆…如果人生是一款游戲,你這樣的就屬于標準的人民幣玩家,建號就基本滿裝了,跟我們這種一根木棒都要自己去打怪的流水線產品說可憐?”
王謹孝想了想,點點頭:“這么一說,我心里舒服多了。”
他笑著舉起酒杯,張揚也笑著跟他碰了碰杯。
王謹孝一飲而盡,張揚則只喝了小半,見王謹孝盯著自己杯中殘酒,笑道:“你那杯原本就快喝完了,就剩一點,我這杯剩這么多,真算起來,我這一口比你喝得多,只是沒你看起來瀟灑——這跟咱們的人生其實也蠻像的。”
王謹孝一笑而罷,起身道:“好吧,畢業快樂!”
張揚很嫌棄地擺擺手,“同樂同樂。”
王謹孝剛走,林依然探著腦袋,好奇地問道:“你們倆聊什么呢?”
張揚想了想道:“針對華夏當前貧富差距過大導致資源分配嚴重不平等的現狀和人生價值觀以及道、術的差異做了深刻討論,不過除了那句畢業快樂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扯淡——呃,好像還有一句祝福。”
林依然翻個白眼,卻又忍不住追問:“什么祝福?”
“祝我攜佳人白首,歲月無憂,如果有什么困難,比如家里揭不開鍋了,沒孩子奶粉錢了,可以找他借錢…就是忘了問還要不要還。”
林依然咬了咬唇,眼望著他,劉嬋已經狐疑問:“王謹孝不會是替他妹妹來給你提親的吧?”
張揚差點沒忍住喝一口酒再噴在她倆臉上。
飯后前去唱歌,素來端謹的王謹孝點了一首將進酒,張揚不知原唱是誰,只覺伴奏鏗鏘大氣。
王謹孝嗓音一般,唱功更談不上,不過縱情肆意,高歌「千金散去還復來,天生我材必有用」,很有古人風流豪邁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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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的我居然六點不到就爬起來碼字你們能信?
祝大家新春快樂!
順便提醒大家這次「肺炎」比想象中更嚴重,千萬要注意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