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躍?別開玩笑了好么,一定是物理老師叫錯名字,或者大家聽岔了。
這次連嘩然都沒有,全班同學往左看的,往右看的,還有往后看的,就是沒有往林躍的位置看的。
“咳,林躍。”
崔信明又喊了一遍大家才回過神來。
議論聲驟起。
而站在座位上的林妙妙同學腦子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呢?林躍怎么可能考全班第三?
要知道她是靠著抄江天昊的試卷才得了現在的名次,林躍這個比她還菜的家伙抄誰的?錢三一嗎?
狀元郎在震驚過后滿臉陰沉,雖然他還是第一,但是這種被討厭的人追在屁股后面的感覺實在不好,他認為自己是成績單的第一位,林躍是成績單的最后面一位才是最好的報復,林躍氣哭了他媽,那也讓林強夫婦知道兒子是團扶不上墻的爛泥當初趙榮寶去給他媽賠禮道歉的時候答應過他,會把每次考試的成績單發給林強夫婦。
梁云舒更是用全班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喊:“他作弊,肯定作弊了。”
作為班級第二,綜合成績年級前五的尖子生,目標清北的有志青年,她無法接受自己周考才考了班級第五的展開,兩個吊車尾把她超了什么的,侮辱,這是侮辱。
她敢肯定,這絕對不是林妙妙和林躍的真實成績。
別的同學無不相視點頭,非常同意她的觀點,每次考試勇爭倒數第一的兩個人,這次并列第三?一個人還能說是意外,兩個人的話…只能說是作弊。
江天昊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林妙妙,小聲說道:“林妙妙,你找死啊?”
他認為林妙妙先抄了自己的試卷,又把她的試卷拿給林躍抄,結果這對蠢貨抄了個一字不落。
“我沒有。”
林妙妙失口否認。
“林妙妙,林妙妙,上來拿你的試卷。”崔信明說完又看向林躍:“林躍,別睡了!”
孫串出用圓珠筆捅捅林躍的后背:“躍哥,上臺領獎了。”
他這才動了動,抬起頭打量物理老師幾秒鐘,起身往講臺走。
林妙妙本想拿了自己的試卷就回座位,沒想到崔信明把她拽住。
“你等等。”
她只能一臉訕色地站在講臺前面。
等林躍過來,崔信明又如法炮制,讓二人并排站定,面向眾人。
“林妙妙和林躍同樣這次取得了重大的進步,來,大家鼓掌,希望他們能夠再接再勵,爭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物理老師都這么說了,大家能怎么著,鼓掌吧。
下面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林妙妙強顏歡笑,待掌聲稍歇,趕緊腳底抹油熘之大吉,然而才挪出半步又被崔信明制止了。
“林躍同學,林妙妙同學,我很好奇,你們兩個考了相同的分數就算了,為什么對的題目也是一模一樣?”
這…劇情急轉啊。
本以為崔信明叫他們去講臺是要接受贊許,樹立榜樣的,沒想到這老小子憋著壞呢,上面的話什么意思?很簡單,懷疑倆人抄襲唄,要不然怎么可能分數一樣,連做對的題目都一樣。
林妙妙聽完這句話,看看林躍手中的試卷,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試卷,臉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恨不能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這也太丟人了。
不過她也有一個大大的問題,為什么林躍會跟她的成績一樣,她沒讓他抄試卷啊,江天昊和錢三一跟他關系更差,絕不可能拿給他抄。
“老師,我交代,林妙妙抄襲我的試卷。”
林躍一臉怪罪的樣子:“你說你,抄就抄吧,居然抄的一模一樣,傻啊你,現在露餡了吧。”
林妙妙怔怔地看著他,人都麻了…心想誰t你試卷了,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已經一個多月沒理你了,而且就你肚子里那點墨水,夠干什么的啊?
她麻,江天昊也麻,林妙妙明明是抄他的好么,這種事情能亂認的?
林躍毫不在意那些詫異的目光,轉過身去,把手里的試卷往物理老師面前一拍:“崔老師,你不信的話可以讓林妙妙上講臺重新計算一下,如果她能答對,我‘林’字倒過來寫。”
崔信明瞄了一眼那道力學題,拿起一支粉筆:“林妙妙,來,跟大家說說,你是怎么解這道題的?”
林妙妙氣呼呼地瞪著林躍,慢慢伸出手去,接過物理老師遞過來的粉筆,又用龜速走到講臺前面,豎著粉筆點了幾點,才畫了一個箱子的圖桉就把粉筆一丟,垂頭喪氣說道:“我做不出來。”
這下好,知道內情的,不知道內情的,都知道她是作弊考到班級第三的,羞死個人!
不只如此,這事兒傳到王勝男耳朵里,還不活撕了她啊。
林躍“洋洋得意”地道:“崔老師,怎么樣,我說她是抄我的吧?”
這話把林妙妙激怒了,指著他說道:“不要臉,我抄的是江天昊的試卷,誰抄你的了。”
這就給他賣了!
那邊江天昊把臉蒙住,對于這種坑隊友的行為相當無語。
“江天昊!”崔信明當然不能就這么饒過他:“林妙妙說得是不是真的,麻利的,別給我裝傻充愣。”
“是。”
江天昊站起來,悶悶地答應一聲。
“你們兩個成績作廢,下次上課前寫份檢查交上來,要是給我發現不夠深刻,我會把今天的事通知他的家長。”崔信明呲眉瞪眼兇了林妙妙一句,揮揮手:“下去吧。”
林妙妙拿著試卷低頭回位兒。
林躍正想走,崔信明問道:“你呢,抄誰的?”
“好吧,我攤牌了,不裝了,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我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學習奇才。”他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
然而教室里的學生沉默三秒鐘后哄堂大笑。
就他?次次倒數第一,上課就沒一次專心聽講的時候…還學習奇才?他這種人要是學習奇才,那大家都是文曲星下凡了。
沒有一個人把他的話放在心里,反而覺得他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崔信明黑著臉道:“我再問你一遍,這次周考抄的誰的?”
“錢三一的。”他隨口胡謅一句,就這么走了。
崔信明在后面氣得臉紅脖子粗,作弊還這么囂張,瞧給他慣得。
錢三一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主,站起來說道:“老師,我以前沒給他抄,今后也不會給他抄。”
林躍說道:“給不給我抄可由不得你。”
這話說的,口氣那叫一個大。
“林躍,你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
物理老師相當憤怒,就在他的課堂上,這小子堂而皇之地談抄襲,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啊。
“我說下次考試還抄。”
“你以為沒人能治你了是吧?”
林躍回頭看了他三秒鐘,笑了:“你都打心眼兒里認為我是抄別人的了,那我還有必要給你留面子嗎?下回我還就抄一個全套給你看,有本事你來抓我啊,只要你們能抓到我抄襲的現行,隨便你們怎么罰,好不好?”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行,你給我等著。”崔信明在心里打定主意,接下來的期末考試,每一場他都要從旁監考,他倒要看看這家伙怎么實現吹過的牛逼。
“那如果你抓不到我抄襲的證據呢?”
抓不到他抄襲的證據?那就沒抄襲唄,就他…能跟錢三一考一樣的分數嗎?別鬧了好么。
“你要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抄到他的試卷,以后我叫你老師。”
崔信明也豁出去了,因為這在他看來完全是無稽之談。
錢三一瞄了林躍一眼,撇撇嘴,根本沒把這場賭局當回事。
物理周考是在教室里考,一周一次,根本談不上嚴格,林躍的位置只要伸伸脖子,偏偏頭就能看到林妙妙手里的東西,要抄襲不難,期末考試什么情況?全年級一起考,隨機分配座次,他跟林躍這種差生基本沒可能分到一個教室,想抄他的試題,做夢呢?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就覺得這小子跟瘋子一樣,打老師挑學校刺兒也就罷了,還天天說沒邊兒的胡話,真是太可笑了。
一個小時后。
大課間。
林躍洗完手從廁所出來,沒走兩步路就見林妙妙含恨走來,近視鏡不僅沒有讓她變呆,反而加劇了目光的攻擊性。
“你故意的是不是?”
“喲,這不是小表妹嗎?”
林躍沒把她當一回事,繼續往前走。
“我問你是不是故意的!”林妙妙緊趕兩步,張開雙臂把他攔住:“讓我在班里丟人你很開心是嗎?”
“沒錯。”
林躍讓過她,但是沒想到被她一把拽住手臂:“你欺負人。”
“我怎么欺負你了?”
“你罵我爸,打我媽,現在又這么搞我,你以為你是誰?”
“你爸被罵是因為你父母講我不學無術,他們沒禮貌在先,我實話實說在后,而且他不是狗嗎?現在社會上的成年人,哪個不是活得跟狗一樣?我打你媽是她從中挑撥離間,進而損害了我的利益,而你,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意思嗎?周考的目的是什么?發現自己的不足,在后面的學習中加以補救,也讓老師能夠把握學生們對知識點的掌握情況,找出薄弱的地方給予重點關照,你抄江天昊的試卷,別說拿第三,就是拿第一,有什么意義?高考的時候也要靠抄蒙混過關嗎?如果不狠狠地給你一巴掌,讓你出個大丑,長長記性,搞不好下次還會這么做。”
林妙妙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么說來,我還要謝謝你的用心良苦了?”
“不謝。”
林躍掙脫他的拉扯,往教室的方向走,這時鄧小琪從樓道口拐出來:“不要臉,你說妙妙抄襲不對,自己又在課堂上講期末考試抄錢三一的,你這就不是自欺欺人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呸!”
林躍微笑道:“鄧小琪,上次家長會后,你媽沒有教育你要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嗎?我跟錢三一的恩怨干你屁事?知道什么叫舔狗嗎?你給他舔得這么賣力,他有正眼看過你嗎?”
“你!姓林的!”
上面的話就像一把刀,戳得她肺管子疼:“我愿意,要你管!”
“那我也愿意自欺欺人,要你管!”
“你…你給錢三一提鞋都不配。”鄧小琪恨聲說道。
“原來給他提鞋這么光榮啊?那我怎么忍心搶了你的活兒呢?是不是。”
“你…”
鄧小琪肝兒都快爆了。
林妙妙在后面扯她的衣袖:“小琪,你說不過他的。”
眼見林躍往左一拐,進了樓道,鄧小琪氣哼哼地道:“什么人吶,我倒要看看這次期末考試他怎么抄錢三一的試卷,你信么,崔老師一定會把他盯得死死的。”
“小琪,知道么,你現在他面前跟炮仗一樣,一點就炸,何苦呢,連錢三一都說不過他…”
林妙妙的言外之意是博學多才的錢三一都不是對手,何況是她這個學渣。
鄧小琪說道:“妙妙,你知道么,上次家長會后,我媽居然要我試著跟他做朋友,天哪,我真的無法理解媽媽是怎么想的。我發誓,我鄧小琪就算跟狗做朋友,也不會跟他做朋友!”
林妙妙說道:“小琪,我怎么覺得你跟我媽一樣,唉,總是想著跟他為敵,一提起‘林躍’這兩個字就炸刺。”
鄧小琪想起王勝男被打耳光的一幕,多少有點心驚肉跳:“還說呢,你不是跟你媽保證過對他視而不見嘛,現在被逼得破戒了吧,這種人就是賤,你不搭理他,他來招惹你。”
“行了,小琪,別說了,去上課吧。”
林妙妙是很生氣林躍的所作所為,但是她覺得自己跟鄧小琪不一樣,自己對他怎么說呢…王勝男和鄧小琪一樣,對他有很深的偏見,然后就一路激化矛盾,走到今天這一步,而她屬于被動接受的那一個。
“妙妙,你想好周末的時候怎么跟爸媽說物理成績的事了嗎?”
“物理老師的檢討我還不知道怎么寫呢,我媽…算了,我去求我爸幫忙。”
倆人一邊說一邊往教室走。
半個多月后。
臨近春節,街上的行人多了,商店里的客戶多了,中小學的人少了,不過高中課業繁重,基本上到臘月二十幾才會放假,而期末考試的好與壞,關系著他們會不會過一個舒服年。
不過高一的情況還不是那么緊,最起碼…父母不會把假期時間都安排成補習班。
“小胖子。”
孫串出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頓住腳步,回頭一看是梁云舒抱著裝2b鉛筆、橡皮和演算紙的文件袋走過來。
“考得怎么樣?”
“梁云舒,我看你是明知故問吧。”
這半年時間,大考小考幾十次,孫串出一直在班級倒數七十二名之間徘回,而梁云舒呢,總分萬年老二,不過差錢三一比較遠就是了。
“就你這樣,還考政法大學當律師,當廚師去吧。”
“梁云舒,你少瞧不起人。”
倆人說話的過程中,只見林躍背著那個破舊的牛仔書包朝校門外的閘機口走去。
“看到沒有。”梁云舒說道:“你猜他能考多少分?”
孫串出搖搖頭。
“還記得半個多月前物理周考時他說得什么嗎?”
“記得,期末考試抄錢三一的。”
“可笑吧。”
“是挺可笑的。”
孫串出知道梁云舒為什么嘲笑林躍,期末考試的座次排序是用電腦隨機生成的,而林躍在實驗樓第8考場,錢三一在綜合樓第3考場,兩間教室中間隔著幾十米,別說錢三一不會給他抄,就算樂意給他抄,他也沒機會抄啊,所以就目前的情況看,林躍當初吹的牛逼幾乎沒可能實現。
梁云舒挺得意,因為這不僅是她和孫串出的共識,不遠處江天昊也在跟張永輝談論此事,并對林躍的背影指指點點。
而他們話題的主角已經走過閘機,來到校門外。
林妙妙早一步出來,肩頭扛著鋪蓋卷,林大為正揚手去接。
江州濕氣重,被子、衣服什么的如果不做好防潮,運氣差一點,寒假的半個多月能發霉長毛。
王勝男正站在車頭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和妹妹說話,旁邊是抱著孩子的唐元明,應該是注意到他走過來,歷史老師想打招呼,但是看看王頂男的側臉,忍住了,別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
林躍知道,他疏遠自己是不愿意刺激她,惹急眼,王頂男這種人可不會顧忌工作單位不工作單位的,該罵罵該鬧鬧,那是一點不含湖。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唐家老兩口和王家老兩口達成了一個挺操蛋的協議,還給自己遠在非洲的父母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