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去維也納音樂學院上學了,高暢和顧士蓮也都是內退狀態,一天起來沒有多少事,要么就是給女兒打電話,問那邊的情況,飯菜吃不吃得慣,學習上有沒有遇到難題,總之就是不放心,然后被女兒嫌棄管太多,這段日子對他們打去的電話能不接就不接。
倆人一看,那干脆少打吧,找點事兒做轉移轉移注意力。
顧士蓮心挺好,把老太太接到自己家里養著。以前在二哥那邊,她很放心,現在不放心了,因為顧磊太能折騰了,馮曉琴呢,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要說對長輩甩臉子這種事,那真是駕輕就熟,她是真的害怕老太太給那兩口子氣出個好歹來,這新家就兩個臥室,要是有三個臥室,她指定邀請二哥來住幾天,讓那兩個人鬧去。
“媽睡下了?”
“還沒有,剛剛吃過藥,在給朵朵發語音呢。”
顧士蓮穿著一件紫色的亮面睡衣從次臥走出來,發現電腦椅上的高暢嘴角含笑,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怎么了?笑成這樣。”
“來。”
高暢示意她過來,指指面前的顯示器:“你自己看吧。我是真服了咱們的大侄子了。”
顧士蓮走過去,男人把頭戴式耳機往她雙耳一戴,按下鍵盤上的空格鍵。
屏幕中間窗口開始播放視頻。
大約五分鐘后,顧士蓮面露茫然,任由高暢把頭戴式耳機摘下來。
“怎么樣,有意思吧?”
有意思?他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顧磊,馮茜茜,怎么會?!”
說顧磊潛規則孫琦,已經讓人很吃驚了,現在又把馮曉琴的親妹妹辦了?那可是他的小姨子。
“這不是胡來嗎?他還嫌這個家不亂怎地?”
高暢微笑不語。
“你還笑!”
顧士蓮氣得往沙發一坐,拿出手機,幾次想要撥打哥哥的電話,都被高暢攔住了。
“為什么不讓我給二哥打電話?”
高暢說道:“打了說什么?”
她給這個問題問住了,是啊,說什么?讓二哥在她面前難堪嗎?
“你要非打這個電話也行,再等兩天,二哥那邊消停點了再打。”高暢走到她身邊坐下,伸出手去給她捏肩膀:“其實,我倒覺得顧磊跟馮茜茜結婚的話比馮曉琴更好,你不常說嗎,這個女人太能算計了,現在回頭看看,當年她為了留在上海,把私生子當成弟弟帶,擺明了就是來吸你二哥一家人的血的。”
“是,馮曉琴太能算計了,但中間不是有個小老虎嗎?顧磊這么搞,孩子長大了會恨死他的。”
“二哥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所以被馮曉琴拿捏得死死的。”
顧士蓮也知道高暢說得很有道理,但是…
“唉。”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她跟高暢想要孩子要不到,只能去福利院抱養一個,可是看看大侄子那邊,這孩子啊,某些情況下還真是一個大包袱。
高暢往后一倚,后腦勺貼著沙發靠背:“老大兩口子知道前天的事情后,再看這段視頻,應該樂壞了吧。”
顧士蓮想起前幾天顧士海過來這邊看老太太時說的話,講一家人好久沒聚了,是不是找個時間聚一聚。
話說得漂亮,不過以高暢之見,一家人聚一聚是假,要看顧士宏的笑話是真,畢竟嘛,顧磊被愛蒙開除了,以后老二就不能到處顯擺兒子和女兒給他長臉了。
而前天施源為錢騙人的事更是丟人,顧士宏一個口碑很好的中學老師,顧清俞一個年收入幾百萬的投行精英,前者的女婿后者的老公,居然為了幾萬塊錢去騙小孩子?還有馮曉琴的弟弟馮大年,因為犯法被警察抓了,搞不好是要坐牢的,昨天又發生顧磊噼腿小姨子,姐妹爭夫反目成仇的事,二哥家可以說是破事不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顧士海和蘇望娣會放棄羞辱弟弟,給兒子報仇雪恨的機會?
不能吧…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有人在家庭群說話。
她低頭一看,見是蘇望娣發的,問最近大家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該聚一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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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暢也看到了大嫂的發言,指著手機說道:“我說什么來著,老大兩口子不會放過給老二好看的機會吧。”
顧士蓮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另一邊,葛如山和鄧芳也看到了姐妹爭夫的視頻。
“怎么回事?這怎么回事?!”
男人的情緒很激動,因兩撇劍眉顯得剛毅的臉硬成一塊鑄鐵。
鄧芳說道:“我覺得他是在利用小姨子,你沒看那個馮曉琴,太能算計了,倆人都這樣了還不離婚,如果是咱們女兒,十個玥玥也斗不過她。我知道了,他是在以毒攻毒。”
“你就給他找理由吧!”
葛如山不斷地用手指點著老婆,他就想不明白了,顧磊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自從上次去顧家要說法回來,鄧芳對顧磊的態度就變了,不僅不勸女兒跟顧磊分手了,還聽不得他講顧磊的壞話。
“我這怎么是找理由呢。”鄧芳說道:“偽造出軌的傳聞都沒效果,他還能怎么辦?只能下一劑更勐的藥了。”
“那也不能去招惹小姨子吧,你沒看網上的留言嗎?話說得多難聽,就算他成功了,女兒嫁過去能好?別人會說,這種沒底線的男人都搶著要,她瞎眼了嗎?”
“你擔心女兒的名聲?那他再不好,也比你好吧。”
葛如山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因為老婆在戳他的軟肋,要知道他現在還是緩刑期間,準女婿頂天就是個在感情的事情上不負責任的渣男,他呢?一個侵吞民脂民膏的貪官,相比較而言,準確實比他好很多。
“你…你…你…我…”
他揚起手來想要打人,卻又遲遲不敢落下,那張結冰的臉,帶火的眼神,是個人看了都覺得他很可憐。
“爸,媽,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這時臥房的門打開,葛玥懶洋洋地走出來,寬松的珊瑚絨睡衣下有一個向外凸起的包,哪怕是沒有結婚的人,看到這一幕也能得出一個答桉她懷孕了。
“唉!”葛如山落下手臂,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去,面朝陽臺生悶氣。
現在的他處于孤立無援的狀態,在這個家里,一說起顧磊,那邊是二比一…不,應該說四比一的局面,因為葛玥不懷不要緊,這一懷就是倆。
沒錯,雙胞胎。
關鍵是母女二人還挺高興。
“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葛玥的話吸引了夫妻二人的注意力。
“他說快了,一個月之內,他會帶我見爸和奶奶。”
這里的“爸”當然不是指葛如山,是指準公公顧士宏。
說完這句話,她還摸了摸凸起的小腹,因為懷的是雙胞胎,胚胎發育比一般女性顯快,她體型又偏瘦偏小,所以早在一個月前就請了長假在家安胎。
一個月…
葛如山沉聲說道:“行,我倒要看看,這一個月時間他能做些什么。”
鄧芳沒有搭理他,走到葛玥身邊,攙著她進屋。
“醫生不是說了嗎?讓你少走動,多休息,保持愉悅。”
“你們在外面吵得那么兇,我能愉悅得起來嗎?”
“還不都是你爸,一天天瞎操心。”
葛如山聽著臥室里傳來的母女對話,頭疼的很,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女兒還沒結婚呢,她就被忽悠瘸了?
傍晚時分。
萬紫園小區,顧家。
顧士宏坐在沙發上,兩手環胸,一臉嚴肅地看著茶幾上的白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大字死胖子,這是他去接小老虎時從孩子后背揭下來的,也不知道是班里哪個同學搞得惡作劇。
當然,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發生在小老虎父親身上的事,叫人疑惑搞惡作劇的學生就單純要捉弄他,還是聽到了大人的議論,又或者看到網上的留言,帶著個人情緒做出這種事情。
馮曉琴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一聲不吭地坐在茶幾那邊的板凳上,不過眼角的余光帶著一點陰狠,嘴角的線條也足夠鋒利,整個人充分詮釋了“刻薄”二字。
顧清俞也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眼瞼下面的臥蠶部分有點腫,頭發也沒心思打理,胡亂地披散在肩頭,想來是最近精神壓力大昨天沒有休息好。
她把門打開,看著對面帶著馮茜茜一起 回家的弟弟,勉強笑了笑。
“顧磊,你回來了?”
她的氣勢很弱,因為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跟弟弟道歉,就連顧士宏都生氣了,把顧磊失業的責任歸結到她身上,盡管她也是上當受騙的那一個,但是知道真相的第一時間就應該跟弟弟明言,藏著掖著不說,想干什么?等施源回家后關起門來談話,如果對方發誓以后不會再犯,那她是不是要騙弟弟一輩子?
林躍沒有理睬她,當著顧士宏和馮曉琴的面,大大方方拉著馮茜茜的手走進客廳。
“說吧,半天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叫我回來所為何事?”
這話就有點明知故問了。
“你們…這對狗…”
馮曉琴恨得咬牙切齒,目光死死盯著對面握在一起的兩只手。
她恨顧磊,恨他對自己的妹妹下手,她也恨馮茜茜,恨她對姐夫動心。
顧士宏咳嗽一聲,把馮曉琴含在嘴邊的臟字給逼回肚里。
她磨了磨牙,偏過頭去。
顧士宏示意準備說話的顧清俞先別開口。
“顧磊,我問你,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再聽我說一遍有什么意義?”
他不否認,也完全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顧士宏很頭疼,事到如今也有幾分明悟,怪不得最近兩個月馮茜茜變勤快了,搶著干活兒,對他也表現得非常尊重,這是一早就有取代親姐姐做他兒媳婦的想法啊。
要說這兒子也是真厲害,愛蒙證券那邊有一個模特身材的大美人愿意嫁給他,家里呢,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挖了馮曉琴的墻角,把小姨子搞到手,怪不得之前顧清俞問顧磊要不要娶孫琦,得到的回答是“看吧”,原來兒子很搶手啊。
“既然這樣,那我也直說了。”
顧士宏說道:“我不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
林躍還沒說話,馮茜茜先急了:“為什么?我對姐夫是真心的…不像她,一直在算計你,算計阿姐,算計姐夫,連小老虎都是她的利用對象,這樣的女人,你還堅持讓她做你的兒媳婦?你這是要把兒子往火坑里推嗎?”
“唉。”顧士宏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不過還是斬釘截鐵地道:“我是顧磊的爸,我說不行就不行。”
馮茜茜看著連連冷笑的馮曉琴,快被氣哭了,她想不明白,自己寧愿被千夫所指也要跟顧磊在一起,不在乎他失業在家,不在乎他已婚有子,不在乎放棄原來的家庭,一心做顧家的兒媳婦,怎么就比不上那個趴在顧家人身上各種算計,各種吸血的惡婆娘?
“難道名聲對你就那么重要嗎?甚至勝過子女的幸福?”
顧士宏的臉抽了抽,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說教,臉上有點掛不住。
關鍵是她講得一點沒錯,整個萬紫園小區,誰不知道他顧老師好名好面兒啊,就像前幾天去看老太太,高暢開他的玩笑,講他的毛病遇到神醫了。
沒錯,遇到神醫了,神醫就是他的兒子。
瞧這半年多顧磊都干了什么,大鬧堂弟的婚禮,狀告將死老太,砸勞斯來斯車,婚內出軌,現在又要娶自己的小姨子…那可真是,顧士宏的名字不說聞名全上海,萬紫園小區附近1KM內,那絕對是人的名樹的影,一提顧磊,沒人不聯想到他。
“茜茜,你閉嘴!”
馮曉琴氣急敗壞地道:“你還有理了?”
“我沒理,你有理對嗎?別叫我的名字,我沒你這樣的姐姐。”馮茜茜越說越激動,因為她想不明白,馮曉琴做了那么多對不起顧家的事,為什么還有臉在顧士宏面前訴苦,攛掇老頭子出面拆散她跟姐夫。
“沒我這樣的姐姐是嗎?”馮曉琴走到主臥門口,擰動門把手,將門往里面一推:“不認姐姐可以,父母你也不認嗎?”
話音落下,屋里走出兩個中年人,一男一女,男的穿一件青布外套,看著非常粗糙,可即便如此,也要比那雙手細膩不少,他就是顧磊的岳父馮軍,也是馮曉琴和馮茜茜的爸爸,一個比老婆還沒主見的老農,但凡他強勢一些,當年也不可能讓馮曉琴把馮大年生下來。
在馮軍的右前方,馮曉琴的媽媽劉桂英穿的是有斜紋的寬肩卡其外套,一股子80年代風撲面而來。
“爸,媽…”
馮茜茜氣勢重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沒有想到馮曉琴把遠在安徽老家的父母接了過來,本以為她把事情做絕,當姐姐的唯一選擇就是認清事實,選擇離婚,可是誰能想到,為了不離婚,馮曉琴也是夠拼的。
林躍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小聲說道:“如果你不想見他們,我現在就送你離開。”
劉桂英看看他,再看看二女兒,氣得直拍大腿:“丟人,丟人啊。”
是,馮茜茜為了跟他在一起,整個人都豁出去了,可是做決定是一回事,見到父母又是另一回事她能在憤恨情緒的支配下手撕馮曉琴,卻不能無視雙親的意見。
“丟人?誰丟人?馮曉琴嗎?還是你們?”馮茜茜心存顧忌,林躍可不會給他們面子:“馮軍,劉桂英,你們還有臉來我家?”
“顧磊,怎么說話呢?”顧士宏瞪了他一眼,很明顯,嫌他一點不給馮家二老留面子,再怎么樣,他們也是小老虎的外公外婆,就算事情鬧到最后馮曉琴答應離婚,讓他和馮茜茜結成夫妻,那馮軍和劉桂英還是他的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