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叫什么?”
老太太忘性很大,才在客廳坐下就把剛才的對話忘得差不多了。
林躍說道:“我叫江浩坤。”
“哦,對對對,小江。”她指著沙發說道:“你坐,你坐啊。”
林躍在沙發坐下。
她又忙著倒茶招待客人。
“老太太,別忙了,我不渴。”
“外面怪冷的,不渴也喝點熱水,暖和暖和。”
老太太還挺好客。
“那我自己來,自己來,你坐著吧。”林躍站起來去廚房拿暖壺。
“哎呀,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讓你自個兒呢。”
“嗨,老太太,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跟彭海是哥們兒,說起來你還是我長輩呢,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沒那么多事。”
聽他這樣講,老太太不言語了。
林躍走到廚房,端起暖壺剛要往外面走,猛然發現柜子上放著一個玻璃杯,杯子旁邊是還沒開封的三九胃泰,感情老太太是準備吃藥睡覺,趕巧聽到有人敲門,便走過去看情況。
這算不算上天幫忙?
“老太太,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準備吃藥?”
“對對對,吃藥,你不說我都忘了。”
老太太剛要起身去廚房拿藥,林躍已經左手端杯,右手提壺走出來。
“我幫你沖開了,你試試水溫,看燙不燙。”
他把手里的杯子遞出去。
老太太一邊接過杯子,一邊用一種親切中帶點欣賞的目光看著他。
“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哦,我是想起大海了,以前我生病了,他也是試好水溫再給我。”
老太太低頭啜了一口,連連點頭:“溫度剛剛好。”
話罷咕嘟咕嘟把杯子里的藥劑喝個精光。
“你慢點,別嗆到。”林躍有些無語,老年癡呆癥這種病吧,穿蘇明成時他做過功課,最常見的情況是時好時壞,并非一味糊涂,這部電視劇除了最后面的兩集,老太太全程沒清醒過,一直把陸遠當成彭海看待,面對這樣的情節能怎么著?也只能講一句劇情需要了。
“你也喝啊,怎么不喝?燙嘴啊?還是不習慣白開水?哦,你們在美國都喝那什么…對,咖啡,可是我這里…沒有啊。”
“我喝,我喝,白開水挺好。”
盡管一點不渴,他還是端起杯子喝了兩口,以此來回應老太太的好意。
“對了,小江啊,我還沒問你這么晚來找我是為什么呢。”
“哦,是這樣的。”林躍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眼皮眨得很快,似乎有點緊張:“老太太,你別緊張,我這么晚來找你是打前站的,你的兒子,我的好友彭海,過兩天就回來了,因為他帶著佳禾嘛,需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晚一些才能到,便叫我下了飛機后先看看你,通下氣,順便把一部分行李帶過來。”
說完拍拍放在腳邊的提包:“都是些美國特產,還是我陪他去買的呢。”
“你說這孩子,回來就回來吧,還買這么多東西。”老太太嘴巴怪罪,但是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心情。
“老太太,你看,這叫花旗參,藥用價值很高,能夠滋陰補陽,清熱生津,這個呢,是鮑魚果,口感特別脆,特別香,還能健腦益腦,再看這個,科納咖啡,夏威夷的特產…”
林躍一面說,一面把所謂的“美國特產”從提包里拿出來,還很耐心地介紹產地、功效什么的。
老太太不斷地說“好”,然而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是歲數太大,熬不了夜,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眼皮子越來越重,頭越來越暈,最后還打起了呵欠。
“老太太,你是不是困了?”
老太太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知道想表達什么意思。
“走,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林躍走到她的身邊,把人攙起來。
老太太還一直說自己“能走”,不過說著說著就不能走了。
十五分鐘后。
林躍推開房門走出去,來到林肯領航員停的地方,司機原本在路邊抽煙,見他走出胡同趕緊迎上:“江總。”
“去盛世濱江。”
司機先給他打開車門,然后上了主駕駛,開車前往甘敬居住的盛世濱江小區。
“今天你就在客廳的沙發睡吧,夜里冷,我去給你找一條毯子。”
“甘敬,這個不重要,剛才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江浩坤這個人,真的不行。”
“你瞧他以前多成熟穩重的一個人啊,今天突然放飛自莪了,有人說他是及時止損,但是在我看來,一百個他都配不上你。我跟你說,江浩坤這是一看我回來了,干脆不裝了,從本質上講,他就是個假仁假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嫁給這種人,以后是不會幸福的。”
“不嫁給他,那嫁給你?陸遠,七年前你跟我求婚,我答應了,結果你是怎么做的,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我把美國50個州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你,你說他不能給我幸福,你給我了嗎?”
陸遠被問住了,急得直撓頭。
為什么失蹤,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又不敢接招說別嫁給江浩坤,嫁給我,因為他現在是一個沒有味覺的廚子,能不能養活自己都是問題,更不要說給甘敬幸福了,至于在聚會上的求婚,就是一時沖動,不想她成為江浩坤的新娘,至于后面該怎么辦…壓根兒沒想過。
“說話啊。”甘敬追問道。
“這…”
眼見陸遠欲言又止,猶豫不決,沙發上的彭佳禾拼命地給他使眼色,意思很簡單,先把她的心俘獲,剩下的事…以后再說。
很可惜,她一點都不了解陸主廚,2008年經濟危機,他因為揮霍無度拉了一屁股債,即使這樣都不愿意賣了給甘敬的房子還債,之后跑去走私護照,鋃鐺入獄3年,如今作為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無業游民,敢開口求愛嗎?
咚咚咚 便在這時,外面響起的敲門聲打破兩人間的尷尬,甘敬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出現在對面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甘敬,誰啊?”陸遠往那邊偏偏頭,看到是江浩坤,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是你?!”
“打擾你們老情人敘舊了?”林躍沒有搭理她,沖甘敬說道:“既然已經分手,我過來收拾自己的個人物品不過分吧。”
講完不等她答話,推開房門走入客廳。
彭佳禾直起身子,同樣沒有給他好臉色,但是因為敷了面膜,無法看清下面的表情。
“浩坤…”
甘敬原以為他是看到發過去的微信特意趕來家里面談,沒想到一句話封死了兩人所有退路,這讓她很失望,也帶點局促不安。
“衛生間里的牙刷、杯子什么的你幫我丟了吧,但是臥室里的睡衣相片什么的,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林躍十分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徑直走進臥室,打開衣柜門開始收拾個人物品。
甘敬面帶警告瞪了氣憤不已的陸遠一眼,跟著走進臥室把門一關。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今天的事嗎?”
“解釋什么?”林躍頭也不回地道:“既然決定分手,有什么好解釋的。”
“江浩坤,當初追我的人是你,說不在意過去的人是你,信誓旦旦地講尊重我的想法的人也是你,但是看看你,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林躍把襯衣非常熟練地疊好,放進一個黑色旅行箱里,漫不經心地回答:“尊重別人的前提是尊重自己,一個人連尊重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只想著尊重別人,這叫討好型人格,放到男女感情的事情上講,又叫舔狗,現在我不想當舔狗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他把旅行箱蓋子一蓋,拉鏈一拉提起來就往外走。
“哦,對了,現在是2015年,舔狗是什么你可能不知道,不過沒關系,再有一年你就知道了。”
甘敬被他這不著調得一句話說懵了。
“哦,對了,還有件事。”這時打開房門,半邊身子進入客廳的江總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頓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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