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看守所外。
大門嘎嘎開啟。
一縷陽光瀉下,照亮門那邊一張沉悶的男人臉。
或許是看守所里難見陽光,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他揚起手來遮了一下,這才拽拽身上的白襯衣,從里面走出來。
嘎嘎嘎嘭 大門關上。
經歷七個月的牢獄之災,石天冬終于熬來了自由。
雖說時間不長,只有半年多一點,此時此刻外面的世界卻給他一種久違的感覺。
蘇明玉呢?
他不知道蘇明玉在哪里,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沒電了,甭管是想給阿奇打電話,還是想給父母打電話,都沒可能了,他租的房子想來也被房東收回去了,現在只能是去附近的商店想辦法給手機沖一點電,這樣才好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明玉…不知道怎么樣了。”
他看了一眼工業園區所在的方向,拎起塑料袋準備離開看守所門前廣場。
這時斜前方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一輛酒紅色suv拐了個彎,以極快速度接近他,吱的一聲在前方幾米處停下。
當他透過車窗看到副駕駛上的人臉,怒氣騰地上頭,肉眼可見的紅在面龐蔓延。
suv的副駕駛打開,林躍由車里走出來。
石天冬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地上一丟,眼睛里帶著濃濃的殺意沖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揚起手來就打。
這時suv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石天冬往主駕駛上坐的女人看了一眼。
林躍握住他捏著衣領的手,淡淡地道:“放開”,完了指指車載攝像頭,意思很明顯,錄著像呢。
“我叫你放手,除非你還想被里面的人好好‘疼愛’一段時間。”
“疼愛”兩字的鼻音很重,嘲諷的意味很濃。
石天冬并沒有依言放手,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時而憤怒,時而沮喪,時而恐懼,時而茫然,叫人疑惑他在里面的七個月究竟經歷了什么。
林躍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把手機從兜里掏出來,指紋解鎖屏幕,朝相冊里一段視頻輕輕一點。
晃動的鏡頭那邊,幾個光頭男性正將一個穿著褲衩的男人按在地上,從側臉來看,正是食葷者…不,原食葷者餐廳的石老板。
說起來石天冬也有1米8,體型當得起“健碩”這樣的形容詞,然而手機里的他顯得那么無助,剛剛開口喊了一個“管”字,便被旁邊只有1米6出頭的小矮個按住額頭,將一只襪子塞進嘴里。
剩下的話就成了嗯嗯和嗚嗚。
視頻還有很長的一段,不過林躍沒有放完,按下停止鍵。
“放心動手,我不會再送你進去的,不過我會把這個放到網上,讓你變成一個過街老鼠…不對,這個形容不準確,應該是剝光了衣服被‘教訓’的小丑。”
石天冬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冰到腳,大腦,心口窩,胃,肝…身體里所有的火都滅了,揪住林躍衣領的手也跟著松開。
“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這么做?”
“第一,我說過,我不喜歡你這張臉和口音;第二,我還說過,我跟你是前世的仇人;第三,蘇明玉說過,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既然你選擇幫她報仇,過去找我打架,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林躍冷冷地看著他:“哦,對了,我也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幫你提前一周從監獄里出來。”
提早獲得自由,看起來確實是一件對石天冬有益的事情,然而真實情況卻是他的父母沒法過來接他出獄,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到外面的世界,內心的情緒高興少一點,沮喪和茫然多一些。
換句話說,這是把他踹翻在地又往臉上踏下一只腳。
“蘇明玉有你這種兄長,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呵,都這時候了還記掛著蘇明玉呢,不知道吧,你在里面接受直男的洗禮的時候,外面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林躍又舉起手機,焦點轉向下一段視頻,為了讓石天冬能夠看清楚,他還刻意選擇慢放。
當床上的中年男人和蘇明玉全身赤裸出現在鏡頭下,石天冬炸了,不知道是現實太過殘酷,還是被腳后跟的小石子絆了一下,噗通,整個人坐倒在地,呆呆地看著手機,眼眉不時跳幾下,嘴角一抽一抽的。
“很失望…不,很絕望是嗎?她沒有用在親媽墓前懺悔來換取你的自由,你認為她是性格過于剛烈,寧愿掉落懸崖,也不低頭,就像那句忽悠了多少女人的話,別低頭,王冠會掉,別流淚,壞人會笑,而這,正是她吸引你的地方,所以心里有怨氣是肯定的,不過你控制不住對她的愛慕,今天走出監獄大門的一刻,你最先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朋友,是這個跟你曖昧的女人,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石天冬不回話是因為不知道說什么,因為蘇明成言中了他的心思。
“呵呵,就這種女人還有人舔,你可真是賤狗一條。”事到如今林躍還不忘在他傷口撒鹽:“我吧,將你提前出獄的消息告訴了她,可是你看,她過來接你了嗎?沒有,更不會跟你解釋什么,這就是你所謂的女強人范兒?果然,舔狗是這個世界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他撫平衣領,把一張紙條丟在石天冬面前:“我最后再幫你一次,上面是蘇小三現在住的地方。”
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道聲:“走吧”。
“殺人還要誅心,你這人啊。”艾米吐槽一句,打死方向盤,圍著石天冬轉了個圈兒,沿著來時的路駛向南方。
“你也不差啊。”
林躍指的是她剛才的無禮行為。
艾米頓時哭笑不得,忍不住搖搖頭:”他會去找蘇明玉嗎?”
“應該會吧?你說我要不要把石天冬在里面被‘禮遇’的視頻發給她,讓那兩個人互相舔舐傷口?”
“你真是個瘋子。”
瘋子?
林躍笑笑,沒有解釋,他對石天冬的做法,就是里蘇明玉對蘇明成的做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大約在同一時刻。
鎏金集團總部。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門,磨砂玻璃阻絕視線,看不清來人的臉。
柳青趕緊把剛剛寄來的簽證放到抽屜里,故作鎮定看向門口,清清嗓,喊了一句:“請進”。
咔嚓。
房門打開,助理韓萌萌帶著兩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走進來。
“柳副總,他們說找你有事。”
她面無表情看著對面一臉愕然的柳青,似乎對于眼前一幕并不意外,不,應該說早在蘇明成推薦她到鎏金上班的那一刻,她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很快,只有短短幾個月。
“你是鎏金集團的副總柳青?”走在前面的警察問。
柳青舔了舔嘴唇,慢吞吞地答了一聲:“我是。”
“以前在眾誠集團江北銷售公司擔任總經理職務?”
話說到這份上,柳青已經再無僥幸心理,放在辦公桌下的手不斷地扣著漆皮,臉上一片死灰。
他沒有說話,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領頭的警察繼續說道:“眾誠集團控告你竊取商業機密給競爭對手鎏金集團,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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