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肖國慶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他一陣:“真沒事?”
林躍搖搖頭:“沒事。”
這時穿越導致旳暈眩感,接受周秉昆記憶的刺痛感,還有后腦著地的悶痛都已消退,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
涂志強用手套拍打一下身上的土,扶了扶厚厚的棉帽,氣呼呼地說道:“都說了不讓你上去整事,你非不聽,現在咋樣?摔著了吧。”
林躍下意識回頭一瞧,后面疊在一起的圓木滾了一地,遂想起自己就是因為爬這玩意兒不小心踩塌了,被滾動的木材帶下來,重重地摔了一跤。
見他真沒事,肖國慶把他扶到一邊兒:“休息一下吧。”
涂志強也找了塊木樁坐下,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點燃一支放在嘴邊叭叭地吸了兩口。
“國慶,你忙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躍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那行,有事兒吱聲。”
“好。”
肖國慶把棉帽按他頭上,完事起身離開,和同組工友扛起地上的圓木朝前方工棚走去。
鋸片切割木材的聲音傳來,吵得人心煩意燥,不過木材廠的工人們都習慣了,也不覺得有多難受。
林躍沒有急著去看任務設定,他先梳理了一下自身情況。
身份周秉昆,
也就是電視劇的主角,今年20歲,
紅星木材廠的普通工人,
家里有老母親一個,
是街道的積極分子。老爸周志剛2年前去了重慶支援大三線建設,大哥周秉義目前在遼沈兵團工作,
姐姐周蓉跑去遙遠的貴州追尋自己的愛著名詩人馮化成了,也就是說,家里就他和老母親一個人。
肖國慶、孫趕超等人,
或者說光字片的家庭基本情況差不多。
然后是最重要的時間,1972年深秋。
吉春市地處東北,才10月最低氣溫就已經降到冰點以下,需要穿棉襖和棉帽了。不過扛木材是個力氣活兒,
平時出汗多,有些人甚至熱燥地敞著懷。
“1972年秋…”
林躍小聲嘀咕一句,看了一眼坐在旁邊愁悶煙的涂志強。
這個時間點,
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對了,
任務設定還沒看呢。
他拉住思想的野馬,將注意力投入系統空間,下拉菜單至任務欄。
主線任務:改變周秉昆的人生軌跡。
支線任務:先富帶動后富。
任務難度:普通。
任務時限:70年代2016年。
主線任務是改變周秉昆的人生軌跡?這個說實話等于白給,
他現在穿到周秉昆身上,
怎么可能還讓主人公走以前的老路,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改變到什么程度,系統才會給予完美評級。
最奇怪的還要數支線任務,先富帶動后富?這是讓他在東北辦企業開公司造福社會呢?還是說像以往那樣,
這個“后富”指的是周秉昆的那些窮朋友?
當然,先富這件事得放一放,起碼要到改革開放以后吧,
現在70年代,目前要做的就是顧好家里的生活,
還有…鄭娟…
他瞥了一眼涂志強,這位很照顧周秉昆的“強子哥”似乎是有煩心事。
“秉昆,秉昆?”
聽到有人喊他,林躍扭頭看去,
孫趕超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休息好沒有?”
“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來搭把手。”
林躍起身上前:“你怎么不叫涂志強幫忙?怕他呀?”
“去。”孫趕超說道:“咱光字片有幾個不怕他的。”
林躍回頭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
走了。”
孫趕超拽著他往工棚走去。
當天傍晚。
光字片。
光字片由光仁、光義、光禮、光智、光信五條巷子組成,
一眼望去都是破落的棚屋,
掉色的柵欄,泥濘的道路,亂砌的小屋和墻角的瓶瓶罐罐…
放在30年后,這種程度的居住區毫無疑問屬于要改造的棚戶區,但是在這個年代,對比郊區一些地方條件還不錯。
叮鈴鈴 隨著一陣車鈴聲,前方巷口拐出來一輛自行車,穿著綠色軍裝的郵遞員打量一眼周圍環境,繼續往東騎行,也不知道剛才在哪兒摔了一跤,搭在車后架上的帆布包沾了一團泥漬,看著有點狼狽。
谷芇</span林躍一攥車閘,腳蹬在地上,回頭看去。
涂志強眼見他在自家巷口停住,也跟著用腳支住自行車:“怎么了?”
“強子哥,我聽人說你結婚了?”
“啊,是有這么回事。”
涂志強心說怪不得一向和孫趕超、肖國慶結伴回家的周家老三今天非要跟他一起走呢,原來是有話要跟他說。
林躍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怎么沒聽你提呢?是怕我隨不起份子錢嗎?”
“不是。”涂志強猶豫一陣,想到他既然聽說了這件事,八成也知道了鄭娟是什么人:“你嫂子她沒戶口,而且我爸沒了還不到一年,就沒正經操辦,雙方親戚吃了個飯就完事了。”
“哦,也是。”林躍點點頭:“對了,我家還有一對兒沒用的暖壺呢,過兩天我給你拿過來,討個吉利。”
涂志強說道:“不用了,你們家也不富裕。”
“沒事,
你也知道,我們一家四口都有工資,
我媽每月也能領到糧票布票什么的,
你平時在廠里那么照顧我,像結婚這種大事,
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涂志強看他說得情真意切,便沒有阻攔。
“那謝謝你了,秉昆。”
林躍笑笑,一蹬自行車踏板:“走了。”
涂志強側了側身,看著曲折的胡同里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周家這個小兄弟跟以前比變了不少,好像不那么畏縮懦弱了。
“這家伙,難不成摔出毛病來了?”
他想起之前周秉昆從木料堆兒摔下來磕到后腦勺的事。
別說,某種意義上講,涂志強猜對了,周秉昆確實摔出毛病來了,他摔成了另一個人。
“秉昆,哎,秉昆。”
一個人從后面拉住自行車,林躍扭臉一瞧,發現是喬春燕,她穿著件花棉襖,帶著一副毛線手套,再弄一繩往脖子一掛,撲面而來的…土,哦不,時代氣息,這不禁讓他想起《情滿四合院》里的經歷。
喬春燕的媽跟周秉昆的媽關系不錯,兩家離得也近,而且他們是一起長大的發小,用北京話講屬于撒尿和泥的交情。
“你剛才跟涂志強說什么呢?”
“沒說什么啊。”
“你以為我眼瞎啊,沒說什么你跟他擱巷口站半天。”
“哦,廠里的事,下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頭了,他問我怎么樣,還疼不疼,如果犯惡心的話要及時去醫院什么的。”
“啊?你摔跤了?磕哪兒了?”喬春燕趕緊把手從手套里抽出來,面帶關切摸了摸他的后腦勺:“是這里嗎?”
“行了,沒事了。”
林躍往旁邊躲了躲,用力一蹬踏板,自行車往前駛去。
這個喬春燕,跟電視劇里演得一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怪不得周秉昆一直拿她當哥們兒。
“哎,你捎我一程。”
她說著話往車后架一縱,居然坐上去了。
林躍往后瞥了一眼,沒有搭理她。
少時來到家里,把自行車放好,他推門進屋。
“媽,我回來了。”
他怎么進去的,李素華怎么把他推出來,一面用毛巾在他身上抽打。
“看你這身土,快拍一拍,整利索了再進屋。”
老太太還挺愛干凈。
林躍沒辦法,只能站好了,任她一陣拍打,把棉襖上的土震落。
“我剛才看到春燕兒了,跟你一起回來的?”
“啊,是,路上碰到了,讓我捎她一段。”
“我看你們倆聊得挺開心哈。”李素華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表情。
“是,她挺開心的。”
這老太太也跟電視劇里的表現一樣,心心念念想著讓喬春燕當她三兒媳:“對了,媽,我上月給你的工業券呢?”
“你要它干什么?”
“強子哥結婚了,莪想買份禮物送過去。”
這話說得很輕松,不過醉翁之意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素華說道:“秉昆啊,那兩張工業券,媽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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