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喬家老宅。
“我跟你說,有本事你也跟喬二強一樣不認我這個爹。”
“爸,你有完沒完?”
“沒完,不樂意聽啊?不樂意聽你走啊。瞧瞧你們,嗯,一個追著老女人去了東北,一個為戚成鋼守了十年活寡,還有你,甭管怎么說就是不嫁人,你今年都多大了,三十二了,都成老姑娘了。”
“嫁不嫁人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你…我總有一天會被你氣死。你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七七…”
“他們怎么了?照這么講,有出息的,能給你錢花的孩子,才是你的孩子唄,像我這種一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轉悠的,怎么看怎么礙眼。”
還沒進院就聽到兩個人吵架的聲音,林躍揉揉眉心,覺得有點暈。
呀的一聲。
他推開房門走進院子。
剛才還在互嗆的兩個人不說話了。
林躍說道:“喬祖望,你不是一直嫌棄吳姨是個大嘴巴,總拿咱們家的事討好鄰里街坊嗎?就你剛才那嗓門,隔著二里地都能聽見,即便沒有吳姨,明天一早全紗帽巷的人也知道了。”
“沒辦法呀,誰叫咱們喬家是這方圓十里的大戶人家呢。”喬祖望很得意,大兒子是電視臺領導,小兒子開的那什么游戲公司,一天掙的錢比他一輩子工資都多,現在整個紗帽巷誰不巴結他,誰見了面不恭敬地問聲喬哥哥好?
“我聽三麗說,你升副臺長了?”
林躍說道:“我升不升副臺長跟你有什么關系?說吧,今天打電話叫我來為了什么事?”
喬三麗說道:“大哥,曉紅阿姨干得挺好的,他今天早晨不知道發什么瘋,把吃飯的碗摔了不說,還講人家做飯難吃,把人給辭了。”
她嘴里的曉紅阿姨是林躍雇來照顧喬祖望生活的保姆,在家政圈兒口碑不錯。
“你看看他,兩年時間辭了多少了?六七個了吧?平均仨月一換,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喬三麗越想越氣,他要辭掉照顧他的保姆不是不行,可總得有個合情合理的由頭吧?沒有,不知道他哪天心血來潮就把人給辭了。
喬祖望一瞪眼:“我花錢請保姆,她干得不好,還不能辭啊?”
“有一件事情你搞清楚,是我、大哥、七七給你出錢請保姆。”
“就算是你們花錢,保姆來了也是為照顧我呀,工作干得好不好,當然是我說了算。”
說起這事,他還挺有理的。
喬三麗把掃帚往地上一丟,氣得轉身進屋,不再搭理他。
這兩年來,每次她都用心地選人,雖然那些保姆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不過總體做的不錯,可是每到她跟對方關系有所上升,彼此能說說家里和工作上的糟心事的時候,喬祖望那兒準出幺蛾子,經常是她下班回來一瞧,飯也沒做,水也沒燒,垃圾堆在地上,找了一圈沒見保姆人影,跑到喬祖望跟前一問,給的回復是他把人給炒魷魚了。
至于原因…這重要嗎?當然不重要。
保姆走了,家里的活兒誰干?指望喬祖望嗎?弄成豬窩他都一樣吃飯睡覺打牌喝酒。她看不下去?那就去干活呀!
反正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折騰她一回,也不知道是誠心想把她氣走,還是有意炫耀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
林躍看了一眼喬祖望,2003年了,他38,60多歲的喬祖望已經半頭白發,原本想懟他兩句來著,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便跟著喬三麗的腳步進了堂屋。
“他愿意自己找就自己找,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他自己找?”喬三麗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壓下心頭憤怒:“算了,我不管了成不成?好心當成驢肝肺。”
林躍笑了笑,他知道喬三麗想說什么。
網上有句話叫男人至死是少年,別看喬祖望都60了,這男人的心思呀,絲毫未減。
以前喬家五個孩子,他又是個公認的不顧家的男人,正經女人誰跟他呀,現在好了,兒女都大了,喬一成是電視臺的領導,喬七七是日進斗金的老板,他現在是吃喝不愁,再加上進城務工的女人越來越多,他想干什么明眼人都懂。
以往雇保姆都是喬三麗的活兒,之所以這么做,主要是怕他被人騙了。
就像會所里的妹子,不漂亮的活兒好,漂亮的大概率機車。
這年輕的保姆和上年紀的保姆,不僅業務水平不一樣,這心里的想法呀,也是不盡相同。
“對了大哥,戚成鋼出獄了你知不知道?”
喬三麗話鋒一轉,從喬祖望的“老男人之野望”跳到了戚成鋼身上。
“不知道。”林躍說道:“我記得他是被判了十三年吧,這才十年多一點就出來了?”
“馬叔不是走了嗎,前些天我去看二姨,這事兒是她說的。二姨還說,戚成鋼出獄那天,喬四美叫了齊唯民和常星宇一起吃了頓飯,下午就去民政局把證給領了。”
“這個齊唯民,經過喬二強的事后依然死不悔改。”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喬四美請他一起去接人,總不能一口回絕。二姨說因為二哥的事,齊唯民十分內疚,把教導小睿的責任推給了常星宇。”
小睿是齊唯民和常星宇的孩子,比喬家的雙胞胎小一歲。
林躍說道:“他自找的。”
“大哥,我的意思是,喬四美和戚成鋼的事,你真的不管了?”
“結婚證都領了,還怎么管?”林躍說道:“站在你的角度,會認為她犯傻,蠢到無可救藥,站在她的立場上,會認為自己苦盡甘來,是守得云開見月明,是心之所至浪子回頭。”
“大哥…”
“記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林躍拉開公文包的拉鏈,從里面取出3000塊錢放到桌子上:“雖然人是喬祖望選,但是這月錢不能他給。”
做完這些,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祖望裝模作樣地招呼他在家吃晚飯,結果被當成了一個屁。
半個月后。
林躍又一次來到老宅,喬三麗坐在正對門口的椅子上,沉著臉一聲不吭。
喬祖望見他進門,笑呵呵地站起來,引著他的目光往房間里面看。
茶幾前面站著一個穿條紋單衣的女人,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看著干干凈凈,比較同齡人要耐看不少,身材也不錯,不像電視劇里那個曲阿英,身材走樣到叫人不忍直視。
“你說這個三麗,我去家政公司找個保姆,還非要你回來給把把關,過過目,我都六十的人了哎,還能被人騙了不成?”喬祖望說道:“一成,要你說,不錯吧?”
林躍沒有理他,望眼前站的女人說道:“冒昧地問一下,你哪兒人呀?”
“安徽。”可能是覺得這樣的表述還不清楚,又輕聲說了一句:“安徽滁州。”
喬祖望說道:“一成,我跟你說,這個陳芳呀,還會唱黃梅戲呢,我去家政公司的時候,人就在現場來了一段兒,嚯,當時在座的沒有一個不叫好的,怎么樣?要不要我讓她給你來一段?”
林躍心說你這是挑保姆嗎?當藝校招生呢?有才藝還加分。
當然,男人嘛,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何江生發達了,找了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結婚,何況是整日無所事事,就琢磨著怎么活夠本兒的喬祖望。
喬三麗一言不發,坐在那里生悶氣,她也看出來了,這哪是找保姆呀,這是給他們找后媽呢。
“我不同意!爸,我們讓你找的是保姆,你…你這找的…會唱戲,嗓子好有什么用?”
“她手底下可麻利了,做飯也香,就來了這一上午,你看外面晾衣繩都搭滿了,還有這地,掃的多干凈呀。”
“你…你…”
喬三麗給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林躍擺擺手,示意喬三麗別說話。
“你要雇她也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
喬祖望一聽,眉飛色舞道:“什么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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