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緩緩睜開雙眼,迷蒙中看到一張人臉。
不是曹化淳,也不是今晚當值的宮女和太監,是才被他提拔成東廠提督的林三。
“你…怎么來了?”
比起之前,他燒得有些意識不清。
林躍說道:“臣來問陛下幾個問題。”
朱由檢有些不悅:“這么晚來打攪朕,你想問什么?”
林躍說道:“臣想問傷害陛下的那個叫周泰的男人,他的面部特征是什么,之后也好張貼告示全國緝拿,居然敢謀害陛下,不誅九族不足以懲其惡。”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他的左臉有一團青色胎記,右臉是交錯的刀疤,要說身材的話,跟你差不多。”
林躍看著他笑了笑,把寬大的衣袖往臉上一遮,另一只手在面部做出揭東西的動作。
“陛下,你看是不是這張臉?”
隨著袍袖落下,一張朱由檢印象深刻的臉出現在對面。
周泰。
簡直一模一樣。
“你…你…你…”
“陛下,多日不見身體可好?”這回連聲音都變了。
朱由檢感覺一股寒意由腳底板直上天靈蓋。
到現在他哪里還不明白,周泰和林三是一個人!
“曹化淳,王承恩…”
林躍袍袖再揚,下個呼吸拿開,周泰的臉換成了一張滿是燒傷疤痕的臉,聲音也跟著變幻。
“陛下不用喊了,他們睡的很香,想來不到第二天是不會起來的。”
對于朱由檢來講,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為那就是他的聲音。
“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林躍湊近他被繃帶包裹的臉:“放心去吧,從今往后你跟你哥哥的女人我來養,你們朱家的江山,我來坐。”
別人做接盤俠,要么接個肚子里死過人的,要么接個路面跑的大巴車,要么接個對愛情心灰意冷找個男人做長期飯票的,要么買一送一,甚至買一送二,自己這接盤俠接得什么?朱家江山還有兩位年輕皇帝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想想就很興奮。
這算不算史上第一接盤俠?
朱由檢開始掙扎,想要從床上起來,但是他太虛弱了,別說打斗,連像樣的反抗都做不出來。
“怎么?不服氣呀,我來接盤這個皇帝,總好過你把江山送給韃子。”
林躍捏住朱由檢的喉嚨往那邊一掰,咔的一聲輕響,床上的人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系統傳來一道提示語,支線任務完成,1CM,當前值十六。
隨手將朱由檢丟進系統空間,林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膏,給自己涂了個大花臉,然后纏上繃帶往那張龍床一躺,看著頭頂五爪真龍刺繡突然有點不爽,做皇帝好是好,但是在那之前需要裝幾天病人,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整天就無所事事癱在床上,簡直浪費生命。
放在古代,燒傷有得醫,感染沒得治。就說戰爭中被金汁淋到,那基本上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的節奏。
朱由檢大半張臉都被惡火侵害,肩膀、手、后背也有不同程度的燙傷,在太醫們看來,這樣的傷勢,就算用最好的藥,活下來的可能性都不到三成。
然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皇帝陛下發了兩天高燒,第三天清晨一下子清醒了,能吃會說,還下床走了一會兒路。
太醫們都說這是一個奇跡,太監和宮女們則傳皇帝陛下有天神護佑,至于那些聽到風聲,已經在為崇禎皇帝準備后事的文臣武將實實在在閃了一回腰。
同皇帝的強運呈反比的是,那位才上任不到一天的東廠提督林公公不見了,有人在護城河畔發現了他的外衣以及不明身份的死尸,錦衣衛給出的結果是林公公因為對抗魏忠賢,被閹黨余孽所恨,于是對工作到半夜才回家的林公公發起偷襲,雖然現場沒有尸體,但是過去一旬未見動靜,林公公八成是死了。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崇禎帝面容大變,臉上滿是燙傷所致疤痕,幾乎找不到原來的特征,連身體也瘦了一圈。不過因為聲音沒變,字跡沒變,就算性格和記憶比較以前有些不同,也沒人會往有盜國賊偷梁換柱,把皇上給換了這種事上想。
林躍“好起來”后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命令韓曠啟封魏忠賢莊園,清盤各種物資。
第二道命令是大力撫恤林三家屬,賜祭七壇,另選宅邸給其遺孀。
因為皇上已經好轉,魏忠賢莊園發生的事情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不客氣地講,如果沒有林三,搞不好皇上已經死了,所以沒人會反對他這么做,也不敢反對他這么做。
第三道命令是盡快平反周家冤案,同時命人前往杭州接北齋回京。
大臣們同樣不敢說什么,因為皇上大難不死,想要個新女人玩當然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有幾個不好色的?
臘月。
風雪夜。
沒有歸人。
坤寧宮里燭火飄搖,宮女和太監都在前廳靠著火盆御寒,張嫣躺在床上,蓋著大紅色的棉被卻一點不覺暖和,手腳冰冷,身子縮成一團。
這半個多月來,她最怕的就是上床睡覺,因為被窩里少了一個小太監,無法代替的小太監。
前半個月,她忍著不哭,想象林三會和上次失蹤一樣,還會回來。可是直到進入臘月都不見動靜,就在今天,她把當值宮女和太監支走,躲在被窩里哭了一陣,眼淚打濕了枕頭,貼在皮膚上有炭火驅趕不走的濕冷。
“皇上。”
只聽外面傳來夾雜意外與震驚的人聲,當值宮女碎步入屋,到床邊隔著帳幕小聲說道:“娘娘,皇上來了。”
張嫣不知道皇上這么晚來坤寧宮有什么事,擦拭一下眼角的淚痕,在宮女服侍下穿好外衣走到前廳。
“皇叔這么晚來坤寧宮不知所為何事?”
她做了個萬福,低頭問道,不敢抬頭去看那張臉。
問候語沒有溫度,語氣生硬的很,林躍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站在張嫣的角度,自己還是她的殺夫仇人,就連新歡林三都是因為幫他調查魏忠賢才遇襲被害的。
林躍沒有回答,打量一眼左右,沖那些太監和宮女說道:“你們出去吧,朕跟皇嫂有話要講。”
隨他一道過來的小太監和坤寧宮當值宮女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魚貫走出房間。
待得室內只剩二人,林躍一個箭步走過去,在張嫣錯愕與茫然的目光中把人拉進懷里,握住她冰冷的手。
“皇叔,你…你放開我,我是你的皇嫂,放開…”
她用力掙扎,想要把他從身邊推開。
便在這時,一道問話鉆入耳廓。
“這么抗拒呀?那臣真走了?”
這個聲音!
張嫣猛地抬頭。
這時林躍拿手在臉上一抹,笑著看過去。
張嫣把眼睛揉了又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么會?”
林躍拉著她開始發熱的手說道:“臣說過,會幫先皇報仇,讓娘娘不必心存愧疚。臣還說過,周泰會做皇帝,而臣…永遠是娘娘的小太監。”
他貼近她的耳朵說道:“在外面,我是周泰,在你的床上,我是林三。”
周泰,林三,皇上,太監…
張嫣幡然醒悟,原來無論是“朱由檢”,還是周泰、林三,現如今都是一個人。
殺朱由檢為朱由校報仇;周泰做皇帝;他要跟她長相廝守。
他果然兌現了他的承諾,用這種駭人聽聞的方式…
張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外面太冷了,還是被窩里暖和。”林躍把手往她腿彎一攬,將人抱起來,往里屋走去。
張嫣看著他的側臉說道:“霸占皇嫂,你就不怕那些大臣說你是昏君?”
“誰敢亂說話,我砍了他們的腦袋。”
“你還真是個昏君。”
又過去一個月。
農歷正月十五,元宵節。
派往杭州接人的太監回來了,一同到來的還有北齋。
經過三天的休息,調整好身體和精神狀態,描眉打鬢,畫紅貼粉,換上奢華美麗的宮裝和首飾,北齋在正月十八這天被安排進宮面圣,她隨身攜帶的,還有皇上寫給她的情書。
果然,就像周泰說的,皇上心里一直記掛著她…雖然她現在恨死了姓周的因為皇上在給她的信上說周泰行刺了他,毀了他的容。
她說她不在乎,在她心里,他永遠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此生別無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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