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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爆頭

  靶場里有不少人。

  HK屬于亞洲頂尖城市,1000平方公里的地方住了700多萬人口,警察的工作壓力很大,而靶場從概念出發是訓練設施,但是久而久之變成了一種減壓項目,一些人在上司那里受了委屈,習慣過來這邊發泄一下。

  透明玻璃隔斷依次排開,里面是練習射擊的警員。

  林躍進門的時候,姚文基和袁偉豪已經帶上耳罩,拿著訓練用手槍站在射擊點,瞄準前方標靶不斷開槍。

  女警艾琳坐在不遠處的控制臺,顯示器上標注著每個窗口的得分。

  林躍走到裝備領取處,望一名女警說道:“請給我一套練習用具。”

  那人看了一眼他胸口掛的警官證,取出一把槍一副耳罩三個填滿子彈的裝彈器遞過去。

  “謝謝。”林躍拿著槍走了。

  “那個人是你們組的?”女警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長的很帥啊。”

  艾琳點點頭,帶著濃濃的好奇目送林躍走到8號窗口前立定,舉槍瞄準前方人形標靶。

  她是這里的常客,因為靶場當值的女警是她閨蜜,然而這三四年來她從未見過林躍來靶場練習射擊。

  六聲槍響。

  2002年的時候還沒有著彈點掃描圖,顯示器上只有打靶結果,三十六分。

  女警一臉哭笑不得:“人長的挺帥,槍法很渣,我很好奇他是怎么通過警校的畢業考試的。”

  林躍帶著耳罩,不知道身后人的對話,打光彈巢里的子彈后單手一扭倒出彈巢里的空彈殼,在連續的叮當聲中,另一只手順勢按入裝彈器,完了將槍一甩,咔的一聲彈巢歸位。

  整套動作流暢到讓人賞心悅目。

  艾琳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看到這一幕愣住了,下意識站起來走到正對8號窗口的地方,看著林躍瞄準前方標靶。

  又是六聲槍響。

  女警看了一眼顯示器,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三十六分,兩次得分相同,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個人才了。

  便在這時,一個人拿著訓練用槍走過來,朝8號窗戶使個眼色,問女警:“成績怎么樣?”

  女警知道他是艾琳的同事:“很差。”

  袁偉豪笑著說道:“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

  “警校93級優秀獎得主,林躍林探長。”

  “你沒有騙我吧?”

  “他寫報告是一把好手。”姚文基也走了過來:“還是受黃SIR器重之人。”

  “切。”袁偉豪冷笑道:“聽說當年陸啟昌被倪永孝炸死后嚇得去了水警部門當差。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三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艾琳走了過了,看著他們一臉古怪表情。

  女警好奇問道:“怎么了?”

  艾琳指指正在更換子彈的林躍:“你們自己去看吧。”

  女警知道閨蜜的脾氣,剛才的表情絕對不是輕視的意思,是驚訝,是不理解,是難以置信。

  她起身走向8號窗口后面,看著林躍舉槍瞄準更換過的標靶。

  姚文基和袁偉豪也一并靠過來。

  六聲槍響。

  依然是6個六環,然而看到得分的幾人表情都變了。

  靶場用的標靶并非圓形標靶,是人形標靶,六環位于人體肩膀和額頭部分,林躍開了六槍,人形標靶的額頭多了一個不到兩厘米長的窟窿,從邊緣的弧線可以看出,六個彈孔邊緣有重合部分。

  別人都是瞄準紅心射擊,他倒好,專打額頭,而且前一槍和后一槍的誤差不足一厘米。

  這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他的射擊目標是紅心,三輪槍擊都會是六十環,也就是十八次準確命中焦點。

  三輪十八次…

  這與運氣無關,是射擊實力的體現。

  女警半張小嘴,終于知道艾琳為什么一臉古怪表情了,林探長如果能保持住今天的射擊狀態,在HK警務系統,能跟他一較高下的絕不會超過十人。

  袁偉豪的耳根有點紅,因為剛剛在女警面前嘲諷林躍是銀樣镴槍頭,如果這個成績也被認作中看不中用的話,那他的成績算什么,垃圾嗎?

  “希望他在面對罪犯的時候不會緊張手抖。”

  他說這句話時林躍正好摘下耳罩,卻好像沒有聽到來自身后的挖苦,走過去把訓練用具交給女警,微笑著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靶場。

  “艾琳,這位林探長有沒有女朋友?”

  艾琳看著自己的閨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姚文基目送林躍離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們三人前腳來到靶場林躍后腳就跟了過來,用訓練用的左輪槍連射三輪十八槍,次次命中人形標靶額頭,這是對三人剛才挖苦他是庸才的還擊嗎?

  如果是,說明什么?

  說明這幾年他一直隱忍不發,也可以說深藏不露。

  那么現在為什么突然高調起來?

  姚文基很是不解。

  “剛才那人是林躍?槍法真好。”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打斷他的沉思。

  姚文基一看是刑事情報科的林國棟:“比你的槍法還好?你跟他不是同一年的嗎?”

  林國棟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五個十環一個九環:“是同一年,但不是同一屆,他在警校訓練的時候,我已經上街實習了。”

  林躍離開靶場后回到重案組,按照黃志誠的吩咐寫了一篇報告,盡可能地淡化了陳永仁打傷沈亮的影響,以降低律政司對陳永仁的判罰。

  寫完報告后他便回了警隊宿舍。

  第二天上午到重案組點了個卯,見沒有什么案子需要偵辦,便找到黃志誠請了一天的假去看心理醫生。

  來到李心兒的診所,跟助手報了姓名,他被讓進右手邊的房間。

  開門的時候李心兒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在一張A4紙上聚精會神寫著什么,她穿著一件修身的白襯衣,領口的扣子開著,在V字與肌膚之間是一枚戒指,被閃閃的銀鏈穿過,沒入后面的披肩長發。

  林躍在里間屋的門前站住,沒有繼續往前走。

  過去好一陣,李心兒寫完報告放下鋼筆,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準備喝水時忽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林躍微笑說道:“你好,我是林躍。”

  李心兒想了想說道:“林警官你好,我是李心兒。”

  她站起來朝辦公桌那邊的椅子做了個手勢:“先坐吧。”

  林躍點點頭,走過去坐下。

  “想喝點什么嗎?”

  “不用了。”

  “等了很久吧,到了怎么也不敲門?”

  “看你在忙,不想出聲打斷你的思路。”

  李心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對眼前這位林警官的好感度大增,又懂禮貌又貼心的警察可不多見。

  “林警官,黃SIR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我了,我現在想知道你是否還沒有走出陸啟昌警官犧牲的陰影,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程度有強弱之分,請告訴我你平時想起這件事時有無焦慮、恐懼、失眠等情況,又或者經常夢到已經過世的人,在了解這些情況后,才能決定采取心理疏導還是藥物控制,又或者其他治療方案。”

  林躍微笑說道:“不能用催眠療法嗎?”

  “催眠?”李心兒還是第一次遇見主動要求催眠的患者,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秘密,被人催眠意味著失去身體的主導權,從感情上講這是令人恐懼的一件事:“你為什么有這樣的要求?”

  林躍說道:“因為我想知道催眠術是不是真能讓一個人袒露心聲。”

  李心兒皺了皺眉:“林警官,我是醫生,不是尖沙咀碼頭的雜耍藝人。”baiycap.net

  林躍說道:“李醫生,你誤會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經歷過秘密憋在心里卻不能告訴任何人的那種壓抑感,仿佛自己的世界和其他人間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李心兒不由自主拿起桌上放的派克筆在手里輕輕轉動著。

  不知道為什么,聽完林躍的話,她想起小時候在超市偷巧克力的事。

  林躍繼續說道:“我想你聽過《國王長著驢耳朵》的故事吧。”

  李心兒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你是想讓我做你的樹洞?”

  林躍說道:“不行嗎?我知道在西方對于一些有心理障礙的人,心理醫生會推薦一種互助療法,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互相傾訴、分享自己的經歷,建立親密的支撐關系,你既然是醫生,一切以幫助患者康復為目的,那么做一個傾聽者,又有什么問題呢?”

  李心兒啞然失笑,心說這位林警官懂得可真不少。

  “當然可以,有時候走向新生的起點,或許就是一次溝通。但我不理解的是,你為什么要我使用催眠的方式?”

  林躍說道:“很簡單,只要我醒著,便不會毫無保留地相信任何人,我需要有一股力量引導我跨過這一步。”

  李心兒說道:“你確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

  林躍拿出一支煙,剛要含在嘴里去拿火機,看到桌子上沒有煙灰缸,又把香煙塞回香煙盒。

  “李醫生,說心里話,我并不認為你能把我催眠,我之所以來到這里,不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李心兒聽他說完,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服氣:“林警官,我想只要你能放松下來,認真配合,我有信心引導你講出內心的秘密。”

  林躍說道:“我這人很堅強的。”

  李心兒說道:“沒有一個醉漢會承認自己喝醉酒。”

  “你對自己這么有信心?”

  “當然。”

  “那敢不敢賭一把?”

  “林警官,我在這里鄭重地提醒你,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我們不是賭徒。”

  “解釋那么多,還是沒信心。”

  “你…”李心兒瞪了他一眼,有些無語:“好吧,賭什么?”

  “賭什么我還沒想好,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你不能把我催眠,就答應我一件事,怎么樣?”

  “如果我把你催眠了呢?”

  “你把我催眠了不就得到我內心的秘密,拯救了一個徘徊在崩潰邊緣的病人嗎?”

  “你可真會算計,我覺得你不應該當警察,做商人更實際一點。”

  林躍心說我還真做過商人。

  “那就這么說定了。”

  李心兒站起來朝外間屋的躺椅比了個“請”的手勢:“不用一個月時間,今天我就能將你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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