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林躍不到五米的地方圍了半圈人,大約十幾個,有的穿練功服,有的穿長袍,還有的穿沒有袖子的馬褂,盡管手里沒有武器,但是氣勢洶洶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數。
更前面點的地方,逛街散步的男男女女一瞧這陣勢趕緊躲得遠遠的,生怕遭了無妄之災。
林躍不認識其他人,但有一個人很熟悉吳仲素。從這些人擺出的架子來看,應該都是學詠春的人,換句話講,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佛山詠春派陳華順的徒子徒孫。
詠春派內訌了!
有人認出了吳仲素的身份,于是詠春派禍起蕭墻的傳言在武館街瘋狂傳播,一些人想看熱鬧又擔心被波及,選擇爬上附近建筑物二樓。
“吳仲素,你不覺得這樣做很過分嗎?”上次這個老東西到奮進堂踢館,他看在同是詠春拳傳人的份上沒有計較,加入精武會后又幾次三番跟同道貶低他,念在對方身為詠春派掌門人且上了年紀,他也沒有往心里去。
可是現在,這貨帶著一幫人來奮進堂堵他,那真是臉都不要了。
一群人打一個人已經很不應該了,關鍵是作為大師兄帶著一群詠春傳人打另一個詠春傳人,這叫什么事?
清理門戶?
一個是陳華順的徒弟,一個是梁壁的徒弟,吳仲素根本不夠資格。
“佛山只有一個詠春派。”吳仲素上前一步,寒聲說道:“你要稱詠春正宗也可以,滾回你的HK去,那樣我眼不見心不煩,隨便你怎么折騰。”
此時佛山詠春派的人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林躍打量一眼周圍詠春派弟子:“如果我說不呢?”
吳仲素說道:“那就把你打回去。”
話說到這里已經沒有多講的必要,林躍右腳在地面畫了半個圈,腳面微抬,腳尖點地,左臂很自然地垂在身側,右臂向前,擺出問手的起手式。
“今天是你自找的,別怪我手下無情。”
“大言不慚。”吳仲素冷哼一聲,向著兩邊弟子猛一揮手,十幾個人也顧不得好看不好看了,朝著林躍一擁而上。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一個人就兩只胳膊一雙手,他武功再高,能一個打十個嗎?
一個穿無袖馬褂的男子一出手就是殺招日字沖錘,林躍膀手相應,右肘往外一格,圈手向內封死,掌心往上一托,啪,直接卸掉來人下頜。
與此同時,側方一人標指來襲,林躍頭也不轉,左手握拳由上方越過右臂,狠狠地撞在那人的標指上。
咯吱。
嗷的一聲慘叫,那個噔噔噔退了三個大步,滿頭大汗握著剛才使用標指手腕,看起來手是廢了。
林躍動作不停,腰身往旁邊一扭,避過身后來拳,右腳退步,用力一跺,又一聲慘嚎在身后響起。
他表情不變,足尖在地面一點,扭腰提膝,一招旋風腿掃出,將沖上來的三個人踢了個人仰馬翻,落地時左手鳳眼拳狠點剛才被踩腳趾的人的胸口,右手向前,帶著重心前移,一式半步崩拳狠狠轟在吳仲素的右手肘關節。
伴隨骨關節爆裂聲,吳仲素的胳膊垂下去,右臂廢了一半。
在使用半步崩拳的同時,左腿膝蓋微屈,支撐身體的右腳在地面一擰,整個人旋轉180度,左腿借助右腳踏地的反沖力往上一頂,膝蓋狠狠戳進一個手持匕首,準備偷襲他的人的胸口。
那人足足飛出五米,后背撞在一家成衣店外墻昏死過去,手里的匕首跟著掉在地上。
打斗停了。
長街上只能聽到喘息與呻吟。
詠春派的人倒了一地,勉強站著的人要么手臂骨折,要么瘸腿抱腹,一個個臉色蒼白地看著戰團中間的那個人。
吳仲素被一名弟子架著,目光呆滯地看著墻角出氣多進氣少,基本沒救的二徒弟,胸口傳來的刺痛意味著肋骨起碼斷了三根。
太狠了,這家伙是真敢殺人啊。
十幾個人基本上一個照面就給他撂倒了,而且每一招都是奔著廢掉對手去的。
林躍看著地上的人說道:“這都是你們自找的,看在葉問的面子上,今天我不滅你們佛山詠春,再有下次,我會讓你陳式詠春從此失傳。”
說完這句話,他冷著臉往金樓方向走去。
因為吳仲素帶人鬧事的關系,前面的人力車夫都嚇跑了,這場宴,很可能要遲到了。
附近觀戰的人們驚出一身冷汗。
過去半年時間,林躍打死南洋人的事已經很少被人提及,附近商戶對他的印象變成了“不驕不躁不爭不搶,文化人說話就是好聽”,直至今天,他們才醒悟過來,不驕不躁不是沒脾氣,不爭不搶不是沒本事,只是沒有必要,真把他逼急了,那就是放一頭猛虎出籠。
直到林躍的背影消失在長街那邊,在附近麻將館小賭怡情的金山找幾人才收到消息趕過來,一瞧詠春派門人的慘象,在心里罵了一句活該,要知道經歷過踢館事件、金山找事件、南洋人事件后,武館街那群人老實多了,一則感謝林躍為佛山人掙了臉,二則也有懼怕的成分在里面,跟奮進堂的人說話那是相當客氣,就連犄角旮旯里的小混混們都把能跟奮進堂扯上關系當成一種混世資本。
只有佛山詠春派的人不給面子,日常數落擠兌,連林躍都不放在眼里,因為有葉問給他們撐腰嘛,因為梁壁說到底是在佛山混不下去才跑HK討生活的,當然比不得陳華順,而他們作為陳華順的徒子徒孫,對比林躍和奮進堂的人自然而然有一份優越感。
現如今被收拾成這樣,說是咎由自取一點都不過分。
金山找打量一眼還未散去的圍觀者:“各位街坊鄰里,事情你們可都看到了,是詠春派欺人太甚,不是我們奮進堂當街鬧事,如果巡捕房的人問起來,可要幫我師父作證。”
巡捕房的人?
誰不知道李隊長是林躍的徒弟,他這邊一動手,前面巡邏的倆小兵兒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林躍走出好遠才看到一個拉著黃包車跑過來的人力車夫,趕緊招手攔下吩咐一句,往金樓方向趕。
吳仲素帶人圍堵他,為什么以前不這么做,今天這么做?
別人或許心存疑惑,林躍很清楚,因為今天的宴會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重要到能夠在國術界帶來地震。
不同于上次的新年宴,這次金樓聚集了佛山精武會、廣州精武會、上海精武會代表以及中華武士會的關鍵人物。
神州大地,北有中華武士會,南有精武會,這兩個組織構成了民間國術半壁江山,而這次宮保森的金盆洗手儀式,就是為選出一個接班人,往大了說不亞于武林盟主。
縱觀兩廣國術界,誰最有資格和宮保森搭手?人選無非有二他和葉問。
葉問是一個不夠主動,缺少干勁兒的人,他呢,武功好,交際手腕不錯,而且相當有魄力,對于接下來要干的大事,李會長、黃毅平、傅先生等人更器重他一些。
吳仲素才不會管什么民族大義,他的想法很簡單,萬一宮保森在金樓搭手的是他,那不就等于承認他才是詠春正宗,梁壁勝過陳華順了嗎?為了佛山詠春派的面子,當然不能讓他上位,于是便有了剛才的圍堵。
門戶之見,正統之爭,地域歧視…
一次金樓宴,折射出多少問題。
林躍搖搖頭,嘆了口氣。
為了完成支線任務,金樓他是一定要去的。
宮二是他的!
至于葉問,與張永成白頭偕老不好么,這么大年紀了,就別玩婚外情了吧。
一段時間后,人力車在金樓前面停下,林躍付錢后走進大堂,抬頭就看見金樓掌柜燈叔一臉焦急說道:“你怎么來這么晚,好戲都開場了,李會長給你安排的節目也沒趕上,你就這么過去,給北邊那些人看到不好。”
瓜皮帽,圓臉,基本全白的絡腮胡,還有把一年四季不離手的折扇,這便是金樓掌柜。
林躍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
本來按照李會長、傅先生的安排,是要帶他一起迎接宮保森,然后同席作陪,算是給上海精武會、廣州精武會、中華武士會的人一個信號。現在由于吳仲素等人的橫加阻攔,他來得遲了,冒冒失失湊上去顯得太沒禮貌,會讓武林前輩們覺得他過于傲慢。
林躍笑了笑:“燈叔,你別急,這事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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