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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這小子是魔鬼嗎?

  他用腳挑起一支生銹的漢陽造“我們主力團有這玩意兒?”

  李冰把那桿槍拿在手里瞧了瞧,扭臉看向祭旗坡方向,表情跟被人綠了一樣。

  這群撿垃圾、補襪子的主兒臨走還陰了他們一回,不僅搶了主力團拒敵西岸的功勞,還把手上的破銅爛鐵替換成了精銳手里的新式裝備。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主力團參謀把一份清單交到何書光手上。

  7號陣地少了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備用零件也沒有了。

  5號碉堡里的馬克沁被換成了勃朗寧。

  后備工事里存放的60毫米迫擊炮少了3門,pak37戰防炮的炮彈也缺了不少,唯二的巴祖卡火箭筒就剩下一具,還有戰壕里的手榴彈、步槍彈、機槍彈,被人搬走四五成,潰兵丟掉的七九步槍也變成了漢陽造、三八式,水連珠什么的。

  何書光沒有把這份清單立即交付虞嘯卿,此時此刻,要是師座大人看到上面的內容,很可能被氣暈過去。

  從中午到晚上,那位林督導義正言辭地罵了他一個狗血淋頭,說把虞師座的臉踩在腳底蹂躪都不過分,可是最后呢,離開的時候跟個流氓無賴一樣偷走了主力團引以為傲的新式裝備,留下一堆賊偷了不要的破爛貨。

  當時川軍團歸建,唐基用這些東西打發那群叫花子,沒過多久川軍團的人就把它們留給了主力團的弟兄。

  這特么說出去,丟人啊。

  不僅丟人,還窩火呢。

  你說那小子是個正人君子吧,他偶爾干幾件下三濫的勾當,你說他是雞鳴狗盜之輩吧,卻總能做出一些常人無法企及的功業,講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這小子是魔鬼嗎?

  精銳們傷腦筋的時候,鳥槍換炮的川軍團來到祭旗坡,開始摸黑掘單兵坑。

  林躍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幾包壓縮餅干分給炮灰兒們。

  孟煩了挖了一陣把鏟子一丟,倚著土堆說道“說隋唐時有這么一人兒,馬踏黃河兩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東半邊天,號神拳太保秦瓊秦叔寶,胯下一匹黃驃馬,掌中一對虎頭瓦面金裝锏,擅使一把虎頭造金槍…”

  他正說到酣處,夜色里一只腳伸過來,給他踹了個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鋼盔滴溜溜滾出三米遠。

  “哎喲,你干什么呀?沒看小太爺正給大家解悶兒呢嘛。”

  “迷龍、不辣、要麻、蛇屁股,滿漢,大腳,還有你孟瘸子,跟我走。”

  “不是,林子里烏漆麻黑的,咱去干嘛呀?”孟煩了抓起鋼盔蓋頭上,拿著步槍湊到林躍跟前“爺,您行行好,讓我們歇一宿再折騰好不好?今兒虞嘯卿都快給您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抽根煙,消停會兒成嗎?”

  “沒聽張立憲說嗎,一個小分隊的日本兵過了江防。”

  “那是他們特務營造的孽,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呀?大半夜的往林子里跑,敵在暗我在明,這不是凈往槍口上撞嗎?”

  林躍揪住他的耳朵,逆時針轉了一百二十度。

  “哎,哎,哎,你別揪我耳朵呀,我去還不成嗎,我去還不成嗎?”

  林躍松開揪住他耳朵的手,朝后方山坡吹了一聲口哨,幾個呼吸后一道黑影竄出來,嚇了后方士兵一跳。

  “狗肉,它怎么來了?”

  孟煩了原以為口哨聲召來的是八頓,沒想到是黑豹。

  要麻在后面說道“你喊撒子嘛,狗肉由不是你滴婆娘。”

  孟煩了回頭看著他們“你們有誰記得八頓上次露臉是多會兒的事情了?”

  不辣想了想說道“差不多有半個月咯。”

  “屁大點事兒你們一天天咋呼什么。”迷龍抱著它的捷克式走過來,后面跟著豆餅“我覺著,你看禪達城這么多當兵的,每天吃不飽穿不暖的,要是能整頓狗肉,那味兒,跟升天一樣。”

  孟煩了回頭看了他一眼,樂了“龍爺,感情你一直在心里琢磨著要吃頓狗肉是吧?”

  “你個死瘸子,瞎說什么呢,信不信我整死你。”

  “別,千萬別,我不說話了還不成?”

  林躍走到對面山林邊緣,不知道拿出什么東西在黑豹嘴巴前晃了晃,那狗在地上轉了幾圈,邁著小碎步扎進林子里,屁股蛋兒在月光下一晃一晃的,十分妖嬈。

  在祭旗坡督工的龍文章發現林躍等人的異動,從前面跑過來“你把黑豹弄這來干什么?”

  “找日本兵啊。”

  龍文章愣了一下“你不是說我做的對嗎?”

  “是,你做的很對。”

  “那你為什么還要去追殺那幾個喪家犬。”

  “等我回來后你就知道了。”

  “那你帶我一個。”

  “你去了他們怎么辦?”

  龍文章看了一眼祭旗坡上把單兵坑往交通壕發展的士兵,很是為難。

  林躍拍拍他的肩膀,落下全視之眼,招呼孟煩了等人跟進。

  月光照在江面上,微微晃眼,密林里卻是黑漆漆一片,要麻等人進入一段時間后,里面傳來零散的槍聲,鳥雀撲棱棱地飛上了天。

  翌日清晨,主力團所在陣地一個二等兵去樹林方便的時候被一名丟了武器的日軍士兵用石塊砸傷頭,搶走了食物配給和水罐。

  這件事讓虞嘯卿大為惱火,因為虞慎卿蹲了班房,現在他坐鎮主力團,昨天傍晚龍文章說他們逃不開愛安逸的毛病,今天就鬧了這么一出,要是被林躍知道,搞不好又是一通罵。

  他藏著,藏在前線指揮所不敢出去,還讓何書光等人在靠近祭旗坡的地方放風,一旦看到林躍的身影立刻通知他。

  虞嘯卿防火防盜防林躍,提心吊膽一整天,結果白費心思,林督導并沒有過來看他的笑話。

  按理說他應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可是內心深處升騰著一種叫做恥辱的情緒。

  又過了一天,趙啟德著人帶來一則消息,說禪達城外有一戶人家遭了賊,萬幸的是林督導反應迅速,一番槍戰后擊斃了兩名日軍士兵,救了那家人的性命,只可惜用于耕種的老牛死了。

  第三天夜里,橫瀾山陣地后面傳來一陣槍聲,何書光帶人過去找到一頂日軍士兵的帽子,禪達城也傳來城郊居民雞窩被炸,廚房遭洗劫,老夫妻因為鉆入床底得以保命的消息。

  張立憲內疚的要死,數次請求虞嘯卿治他的罪,都被唐基攔了下來。

  越過江防的日軍小分隊把禪達弄得人人自危,虞師的兵怕死到去方便都帶著配槍,禪達城的居民也組建了聯防隊,日以繼夜地在周邊巡邏。

  而處于怒江下游的祭旗坡陣地上,龍文章正腆著他猥瑣氣息爆表的臉湊到林躍面前“你們不是第一天就把逃過江防的鬼子都解決了嗎?怎么禪達城外還有鬼子的蹤影?另外,孟煩了告訴我,你是故意讓我得罪虞嘯卿的?我不就跟軍需官的小老婆們講了些關于你的閑話嗎,你也沒必要這么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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