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德大聲說道“你身為軍官,與李冰、張立憲、何書光三人打架斗毆,還將張、李二人打傷,知法犯法亂我軍紀,理應重罰。”
“這樣呀。”林躍說道“那你抓我呀,來呀,拷上。”
他看了被何書光攙扶著才能站立的張立憲一眼,伸出自己的雙手“如果我沒記錯,按照處罰條例,打架斗毆,情節嚴重者打20軍棍,關半個月禁閉。”
趙啟德愣住了,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哪有上趕著要處罰的?
他看看一臉氣憤,指望他給報仇的何書光和張立憲,又看看車上呼哧呼哧喘氣的李冰,動林躍吧,他怕有坑,不動林躍吧,又咽不下去這口氣。
“怎么?不敢啊?”林躍說道“師座派你來不就是要給我一個好看的嗎?還有那位梁連副,聽說是你外甥?這幾天沒少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吧?”
挑釁!
傻子都能看出他在挑釁,當著幾百士兵的面挑釁師參謀長。
“來人,拷上!”
陳主任暫時回了軍部,眼下沒人能在這件事上和稀泥,而且連唐基都認為有必要敲打敲打這個得志張狂的家伙。
雖然不知道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起碼要關他一段時間禁閉,給張立憲等人報仇,幫虞嘯卿挽回顏面,也讓他知道虞師誰說了算。
有大功勞怎么了,有大功勞也是一名下級軍官。
芝麻綠豆大的上尉連長,還能翻天不成?
孫猴子那么狂,不是也被如來佛壓在五指山下幾百年嗎?
梁連副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手銬,咔咔兩下,給林躍和董刀拷上,押著兩人往外走。
“放了我們營長!”
“放了他。”
大院門口的幾十名炮灰團士兵開始往外掙,趙啟德帶來的人舉起槍瞄準他們。
林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們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會把我怎樣的,安心等候一段時間,完事我再來看你們。”
“走,快走。”后面一名士兵用槍托頂了他一下,林躍眼睛一瞇,轉過身狠狠一腳踹下,只聽喀的一聲脆響,士兵慘叫一聲跌坐在地,抱著小腿疼得直哼哼,瞧那樣子八成是骨折了。
梁連副去拔二舅給的毛瑟槍。
林躍一眼瞪過去,寒聲說道“信不信,敢拔槍,你會死的很慘。”
梁連副放在腰上的手先是握緊,然后慢慢松開。
師里現在盛傳林躍與陳主任關系匪淺,不然的話怎么敢在法庭上以含沙射影的方式挖苦虞嘯卿?
炮灰團在南天門與日軍激斗一個晝夜,殲滅包括副聯隊長立花齊雄在內上千日軍,同時翼護婦孺友軍渡江,為東岸打出固防時間,完事撤出400多人,極大地提振了我方士氣。
陳主任帶走的可不光是審訊材料,還有炮灰團在南天門的英勇事跡,而林躍作為頭號功臣,萬一死在這里,軍部怪罪下來,虞嘯卿會承擔責任嗎?就算虞嘯卿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魄力,唐基也不會任他那么干,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個替罪羊交出去。
他梁連副可不想當那個替罪羊。
“馬上帶他去看醫生。”
陰著臉吩咐手下一句,他跟著跳上卡車,押著林躍和董刀走了。
趙啟德讓何書光把張立憲扶到吉普車后座,喊駕駛員開車,拉著三人往師屬醫院的方向駛去。
副營長命令警衛把炮灰團的人趕回大院,轉回頭看著遠去車輛揚起的塵土,心情很是不爽。
張立憲、何書光、李冰,三打二都給干成那樣,只是丟自己的臉嗎?
不,他們丟的是虞嘯卿的臉。
表面上看趙啟德幫他們找回一點顏面,將那兩個大鬧軍營的家伙送進班房,可是他總覺得這里面有坑。
那個家伙能把小鬼子玩得團團轉,絕不可能是一個莽夫,那為什么…
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腦海猛地閃過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
可是林躍那家伙…就是個上尉啊,在南天門一役功勞再大也不能爬到虞師座頭上不是,何況虞師座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老爹。
副營長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位林上尉在搞什么鬼,末了搖搖頭,不再胡斯亂想,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隨著事態平息,不遠處的大樹后面閃出一個小個子,往大院方向看了一眼,朝城內走去。
三個小時后。
城南軍營禁閉室。
董刀盤坐在干草堆上,一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胳膊,一邊看著躺在破苫布上閉目假寐的林躍。
“好嘛,晚上有地方睡覺了,還安靜,就是地方小了點。”
林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弟弟是四川人吧,怎么你說話是云南口音。”
董刀摸了摸圍在腰上的布袋“幾年前我跟父親來云南討生活,弟弟跟母親在四川老家,日本人打過來后,他在四川參軍,進了川軍團,不久前父親去世,我就近在云南參加遠征軍,終于在緬甸見到了小劍。”
“哦。”林躍點點頭“知道了。”
董刀扭過頭去扒著窗沿往外看了一眼“你說這個法子能救龍文章,現在我們都給關起來了,咋救他嘛?”
“別急啊。”
“能不急嘛。”
“安心啦。”
“你就不怕虞嘯卿害你?”
“虞嘯卿是一個愛惜名聲的人,他要加害我也得找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我是擔心那個唐基…”
“虞嘯卿去了一趟緬北,回來啥也沒做就成師長了,軍部很多人有怨氣無處發,我要是唐基,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動歪心思,現在要的是安定人心,平息怨懟,你以為虞嘯卿有那樣一個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恰恰相反,很多人等著拿他的把柄呢。”
“我覺得你應該去做官。”
林躍笑了笑,沒有說話。
另一邊,大腳向孟煩了等人講了城郊大院發生的事情。
郝獸醫蹲在一邊沉默不語,只是一口一口抽著旱煙,他想龍文章平安,卻更擔心林躍的安全。
“獸醫,你兒子多少天沒來信咯?”
不辣不知道從哪里搞了支水煙筒,學郝獸醫蹲在屋檐下吸的咕嚕咕嚕響。
蛇屁股說道“一個個哭喪著臉干什么啦,人還沒死啦。”
要麻說道“一群憨腦殼,他娃兒命硬滴很。”
迷龍在后面踹了他一腳“你說啥玩意兒?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
要麻呲著牙看了他一眼“你婆娘在噻,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