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我練功發自真心
年輕的店主瞪大了雙眼，仔細打量了阿米婭好一會，確認它的確是在織毛衣后，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再使勁揉了揉眼睛...
總之，就是各種的難以置信。
等他把各種保持自我清醒的手段都試過一遍后，才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又趕快朝著加洛問道：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這款‘黑色死神’雖然有著目前最先進的指令模塊，加載了最新銳的指令集，在操作性方面遠勝之前的所有款式魔偶...”
“但是織毛衣這種命令，顯然不可能是原有的指令，是你修改了指令集？你難道就是某位參與了研發和設計的魔偶大師？”
看來他把阿米婭織毛衣的舉動，理解成了加洛下達的命令。
這確實要比‘魔偶自己織毛衣’這種說法容易接受一些。
加洛露出一副無語的表情，沒好氣的說道：
“那是它自己想織毛衣，不是我的命令！”
“我如果真是什么魔偶大師，還需要買你的書？”
“它雖然笨了一點，卻有著真正的靈魂，不是你那些玩具可以相提并論的！”
年輕的店主不由得一愣，臉上浮現出那種崩潰般的神情，嘴里還不停的嘀咕道：
“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魔偶怎么可能產生自我意識？怎么可能產生靈魂？”
但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說法不對，連忙改口道：
“不...這說法不準確，應該說，像這種粗野的戰爭兵器，怎么可能產生靈魂？”
說罷，他又旁若無人般的蹲下身子，手指不停的在地板上寫寫畫畫，嘴里嘰里咕嚕的說出一大堆別人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片刻后，他又猛然一下抬起頭，對著加洛問道：
“我能仔細看看它嗎？”
加洛倒是不介意。
可是阿米婭介意...
年輕人才剛剛靠近它一點，就被它伸出大手，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了，反正就是一副拽拽的，‘莫挨老子！’的樣子。
年輕人往后倒退出老遠，最后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倒在地。
他倒是完全不覺得疼，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情，繼續嘟囔道：
“怎么會這樣？這樣的距離，和我采用的動作，按照文獻的記載，根本不應該觸發RX78GP03D型的自我警戒機制啊？”
“但是也不對啊？如果我剛才觸發了警戒機制，不應該是這么溫柔的把我推開，而是應該直接攻擊才對...”
這個年輕人雖然一見到阿米婭就有些瘋瘋癲癲的，但肚子里應該還是有貨的，對阿米婭這款魔偶的性能十分熟悉。
他很清楚，對方的動作雖然粗暴，但其實已經留手了，只用了很小的力道，若是按照‘黑色死神’的正常力量，自己恐怕會直接一命嗚呼。
“能夠自行根據情況調整力量...它難道真的有靈魂嗎？”
年輕人低聲自語著，又趕快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狼狽，毫無尊嚴的向加洛央求道：
“求求您，再讓我最后進行一項測試吧！”
“只是一項很簡單的測試，不需要占用多少時間，只是需要你們稍微配合我一下。”
加洛聳了聳肩，示意他快點。
“首先，您能讓它不要攻擊我嗎？我需要稍微靠近一些，但我保證不會靠得太近，也不會伸手摸它...”
“它已經知道了。”
加洛答道。
年輕的店主不由得再次微微一驚...
他沒有看見加洛有多余的動作，也沒聽見他發出什么指令。
而如果等會這臺魔偶真的不再攻擊自己的話，那就說明它真的能聽懂自己的話！并且自己做出判斷！
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而如果它能通過自己接下來的測試的話...
年輕的店主定了定神，勇敢的靠近了阿米婭，離得比剛才還近。
這一次，阿米婭果然沒有再攻擊！
年輕店主的臉上頓時露出那種充滿驚喜的神情。
他趕快和阿米婭打了聲招呼：
“hi，你好，我們能做個小游戲嗎？”
阿米婭并沒有搭理他，非常高冷的樣子。
可對方卻自顧自從懷里摸出了一塊錢幣大小的餅干和一枚金幣，擺在手心里，遞到阿米婭面前。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游戲...”
“你看，這里有兩個圓形的東西，你可以挑選你比較喜歡的那一個...”
“一會我會把它們放進口袋里，然后，我希望你能猜猜看你喜歡的那個被放進了那個口袋里...”
“如果你猜對了，我會把它當禮物送給你，怎么樣？”
他制定的這番游戲規則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但對于一個沒有靈魂的魔偶來說，卻是一個非常抽象，非常麻煩的難題。
它們首先要知道金幣和餅干的差別。
分辨這兩個東西，對于人類來說易如反掌，但是魔偶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它們甚至都不知道該用什么手段來區分。
光是這第一步，就已經很難了，年輕人自己悶在店里努力了好多年，也只是勉強實現了這一步，而且用的還是一些比較機械和僵硬的辦法。
而就算過了第一關，后面還有更難的第二關。
究竟哪一個才是自己喜歡的？
自己應該喜歡什么？
什么是希望？
每一個問題對于魔偶來說，都像是人類的哲學問題一般，深奧而晦澀。
就算這兩步都做到了，最后還得繞開他的障眼法，從口袋里把東西找出來...
這里面又涉及到什么是口袋？我該用什么樣的動作把東西找出來等難題。
這一套測試手段是年輕店主自己發明的，之前并未和外界透露過，加洛不可能提前做出應對和準備。
總之，這個測試聽上去似乎很簡單，但對于一臺魔偶來說，無異于究極試煉了。
那將意味著它真正的擁有了靈魂，和人類一樣的靈魂！
年輕的店主心中滿懷著期待與不安，把手又遞近了一些。
阿米婭放下了手中的毛衣針，然后又揮了揮手，趕走了想要趁機上來玩毛線的小奶貓。
接著，它低頭看了看對方手中的餅干和金幣。
然后，它猛然一下伸手，捏住了對手的腳踝，把他倒立著提了起來，用力抖動著。
年輕店主再也顧不上測試不測試了，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哇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加洛和彌瑟蘭連忙回過頭來。
然后他們看見，年輕店主身上叮叮當當掉出來好幾枚錢幣，金幣，銀幣，銅子，啥都有，數額還真不少。
除此之外，還掉出了懷表，手鏈，胸針，鑰匙鏈等等飾物，甚至還有幾顆閃亮的寶石。
直到他身上再也掉不出東西之后，阿米婭才松開他，彎下腰，把地上的金幣一一撿起，放進了自己肚子里。
然后，它又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坐回原處，繼續織毛衣。
旁觀的加洛忍不住笑出了聲，沖著阿米婭問道：
“錢你就自己揣著了？不上繳？”
阿米婭趕快雙手捂著肚子，不停的搖頭。
“那你喜歡你就留著吧，可你一頭魔偶，要錢又有什么用？”
加洛又跟著打趣道。
可是那位暈得七葷八素的年輕店主，卻大聲反駁道：
“胡說！她不是魔偶！她是真正的人！”
說罷，他掙扎著試圖站起來，可是卻頭暈目眩的，只能無力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她...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
加洛很認真的答道。
年輕的店主在地上緩了好一陣子，才勉力爬了起來，隨便收拾收拾地上掉落的東西，便迫不及待的奔向加洛，一把握住他的手，誠摯的說道：
“大師，收我當學生吧！”
“別鬧別鬧！”
加洛連忙甩了甩手，自己對魔偶一竅不通，甚至為了幾本基礎的書都要大費周章，憑什么收學生啊？
況且，這種躲在屋子里玩娃娃的家伙，想想都變態，如果不是為了那些很難買到的書，都不想多和他打交道好吧。
“大師，我是發自真心的！”
年輕的店主說著，竟是不顧尊嚴，打算就地下跪。
加洛連忙一把扶住她，很認真的說道：
“我真的不懂什么魔偶，我之所以帶你過來，也是一時沖動，想向你展示一下真正有靈魂的魔偶是怎么樣的...”
“所以，你還覺得你那些沒靈魂的玩具能賣1000金嗎？”
“不不不，它們一文不值！”
年輕店主用力搖了搖頭，也非常認真的說道：
“大師您想要那些書，我這便回去拿來送您！”
“還有，大師您看上哪個玩具，盡管開口，我免費送給您！”
“只要您能隨便指點我幾句，讓我也能窺見一點點靈魂的奧秘便好！”
加洛實在是無語了...
我就是一牧師，懂個屁的靈魂啊...
為了不讓對方誤會，他打算好好聊一聊。
花園顯然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地方，于是加洛便帶著那人回到了教堂。
可他走進教堂，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換來新教堂了，這里沒有告解室，告解室是單獨的了...
而且，本應負責看守教堂，接待客人的莉莉安蘿，這會正趴在長椅上，呼呼大睡。
她嬌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看上去就像一頭可愛的小獸一般，身上雖然好好的穿著衣服，卻特意脫了鞋，露出一雙被白色絲襪包裹的小腳。
碩大的教堂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只可憐巴巴的小奶貓守在門口，還沖著加洛發出委屈的嗚咽。
難怪自己回來的時候莉莉安蘿沒有撲上來迎接...
難怪在阿米婭身邊嬉戲的小奶貓只有四只...
加洛這下知道原因了。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想讓那年輕店主在長椅上端正坐好，然后開口盤問道：
“姓名，年齡，籍貫，職業！”
對方連忙答道：
“我叫馬德，今年23歲，來自...來自偏遠的鄉下，是一名魔偶師。”
“好吧馬德，我必須告訴你一些實情，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就由我來打破。”
加洛接著便和對方大概說了說自己買書和買魔偶的目的，坦誠了自己其實是為了設計一款結界才這樣做的，并且反復強調了自己對魔偶一竅不通。
可對方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一般，非常固執的說道：
“可您的魔偶，擁有了真正的靈魂，不是嗎？”
“讓我加入您的研究吧！通過旁觀和學習，我也許能盔甲些許奧秘...”
“當然了，我不會打擾您的研究，同時，還愿意無償的與您分享魔偶學的知識，并且，之前我的承諾依舊有效。”
“只需要您能讓我旁觀就好。”
聽見他這番話，加洛也實在不好多說了。
他有些被對方的誠懇所打動了，對他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觀。
看來這家伙，是真的想讓魔偶擁有靈魂，而不是為了推銷自己的玩具。
而且對方已經承諾了要送自己東西，又是在教會里，當著女神的面說出這番話，這便構成了一種供奉行為，自己是沒辦法拒絕的。
加洛左右權衡一番后，還是點了點頭。
馬德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
兩人這便打算回去魔偶店里，拿回那些書，以及一具人偶。
彌瑟蘭則留了下來，幫加洛看守教堂。
雖然請一位其他教派的主教幫忙看教堂這種事很扯淡，但是也沒辦法，萬一有人上門呢？教堂里總要留個會說話的生物吧？
只能怪莉莉安蘿太不靠譜了...
在坐馬車返回魔偶店的路上，加洛又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轉口問道：
“你店里的魔偶，有沒有體型嬌小一些的？”
反正魔偶拿回來是為了試驗，不是為了玩，既然是試驗，那肯定要搬來搬去的，自然是選擇嬌小一些的比較好，用起來方便。
馬德頓時露出一副心領神會的微笑，說道：
“原來大師您好這一口...”
“不過，我店里的款式都只有年長的女性，您看要不要我專門訂制一款符合要求的？”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加洛連連擺手。
總覺得這家伙，有什么地方會錯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