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暴露
在喝下這金色液體的最開始，還看不出什么反應，但很快就有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大呼小叫：
“啊！我好了！”
“啟明星！我的病有救啦！”
“真好喝，我能多喝一點嗎？”
加洛連忙洞察了這些人一番，結果并非沒發現什么額外變化，依舊是普通人的顏色，也沒多出來什么力量的氣息和波動。
但也沒有中毒，中詛咒的跡象，看來這些液體大概是無害的？
至于那些人的夸張反應，大概率只是心理作用吧？也很可能是那種自欺欺人的從眾心理。
但還是有個別人的情況不太一樣，身上出現了發燒咳嗽，四肢無力，意識模糊，胡言亂語等癥狀，看上去極度不適。
而周圍的教士敏銳的注意到了出現異常癥狀的這三人，連忙過去將其拖了出來。
三人看上去都是身體強壯的年輕人，不過其中一人少了半截手臂，被教士們連拖帶拽的架到了那位主祭面前。
主祭翻開他們的眼皮看了看，又掰開嘴檢查了一下牙齒，最后捏了捏他們胳膊和腿上的肌肉，便讓教士把那兩名健全的人拖走，把那名殘疾人留了下來。
就在臺下眾人有些不解和疑惑時，主祭又用那種慷慨激昂的語氣高聲宣布道：
“他們，被星辰選中了！”
“他們是幸運的！也是真正虔誠的！正因為他們的虔誠，才會被啟明星選中！”
“他們即將接受更進一步的恩賜，獲得超越凡人的強大力量！”
“這是一種進化，也是一種升華，是通向更高等生命的重要一步！”
主祭說著，又從懷里掏出一根玻璃試管，里面裝著的一股漆黑而黏稠的東西，像是液體，又像是煙霧，正在試管內不停涌動著。
他接著便掰開那名殘疾人的嘴，把這黑色的東西灌進了他嘴里。
接著，他高高舉起那人少了半截的胳膊，展示給眾人看。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中，那人的胳膊斷口出涌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肉芽，不停的扭動著，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格外滲人。
那些肉芽重新組成肌肉和骨骼，殘疾人斷掉的胳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著。
“他只需要睡一覺，便能恢復如初，變回健全的正常人了！”
“這就是星辰的恩賜，膜拜吧！禱告吧！獻上你們的虔誠吧！”
“只要你們足夠虔誠，也許下一名幸運兒就是你！”
主祭一臉興奮的說著，又讓旁邊教士把那人給拖了下去，再讓幾個手捧供奉箱的人上前了幾步。
臺下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更有很多殘疾人投去驚喜和羨慕的目光，還有很多人留下了喜極而泣的淚水。
他們認為自己親眼目睹了一場神跡。
而這份慷慨的神跡，很可能也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廣場上氣氛被瞬間引爆，無數人高舉著雙手涌了上去，把身上僅有的錢塞進供奉箱里，接著再跪在地上，動情的深吻著廣場的地板。
那幾口供奉箱很快就被塞滿，馬上又有人抬出新的來。
只有加洛坐在原地沒動，正在認真思考著眼前的異象。
這確確實實是治愈神術都很難做到的斷肢再生。
可那位殘疾人身上也隨之被染上了一抹黑色，和那些星辰神使一樣的黑色。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已經變成了怪物，作為斷肢再生的代價...
加洛也說不清這樣的代價是否合適，他只知道這個啟明星教派果然還是有點東西的...
相信那另外兩名年輕人也會被灌下這種黑色液體，變成星辰神使吧？
居然能通過這種手段來招募戰力，難怪這里的星辰神使會這么多...
關鍵這同時還能吸收信徒，順便還能斂財。
這招募信徒和斂財的速度，讓加洛都有點小小的羨慕了。
但他絕對不會去效仿，因為這違反了教義，這種行為很接近于邪教的蠱惑和蒙騙了。
信仰不應用金錢來衡量。
他很想當場換上紅云黑袍，再帶上蚊香圈面具了。
可這里的人實在太多，關鍵還處在富人區，夜幕又是剛剛降臨，外面有著熱鬧的夜市...
加洛擔心動起手來會害怕傷及無辜，制造出太大的動靜。
于是他決定暫時先忍一下，回去和老主教商量商量再說。
接著，他站了起來，拄著導盲杖，緩緩朝出口走去。
結果被一名教士注意到了。
這人臉上洋溢著狂熱的光彩，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厲聲喝問道：
“你為什么不去捐錢？”
“剛才的神跡你沒看見嗎？難道這樣的神跡還不足以震撼你嗎？讓你虔誠膜拜嗎？”
加洛沒有搭話，只是指了指臉上的盲人墨鏡。
“啊...抱歉，不好意思...”
那教士有些尷尬的松開了手，讓開了路。
呼...好險...
加洛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差點就要動手殺人...哦不，是教他重新做人了...
還好這貨多少有著點底限，沒有強人所難。
于是他繼續以一個盲人的步行速度，朝著出口的方向慢慢挪去。
可就在他背后，那位正在享受著眾人敬仰膜拜的主祭，卻聽見身邊的一名教士匯報了條異常情況。
“哦？有人沒有喝下神液？”
他的雙眼微微瞇起，環顧了一番四周，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加洛。
此時場間的其他人都在跪拜，就加洛一個人打算離開，讓他顯得格外扎眼。
“瞎子？還是說...裝成瞎子的奸細？”
主祭低聲嘀咕了一句。
“大人，我這便把他抓來！”
旁邊一名衛士隊長主動請纓。
“不可！”
主祭連連搖頭，又接著解釋道：
“我們終究還沒在無罪之城扎根，基礎不穩，行事不可莽撞，得改一改習慣的做派，不要給這里的民眾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衛士隊長連忙低頭認錯，但心頭其實挺不爽的，認為主祭過分保守和慎重了。
他們在其他地方，可是飛揚跋扈慣了的，別說一個可疑的瞎子，就連貴族，也是想抓就抓，想搶就搶，欺男霸女，魚肉鄉鄰的事，更是喝水一樣司空見慣了。
結果來到無罪之城，卻要束手束腳，街上遇見漂亮女人也只能看，不能搶，讓人頗為不適。
可主祭的話，又不能不聽...
于是這位隊長想了想，又開口建議道：
“今晚剛好出現了三位神使，若是這人真是奸細，目睹了整場儀式，再把這情況再說出去的話...”
主祭也想了想，覺得這番話有些道理，點了點頭，說道：
“這倒也是，我先確認一下這人的來路吧，若是那些正教派來的奸細，你們應該知道怎么處理...”
“但一定要記得低調一些，現在還不是和他們正面開戰的時候。”
說著，主祭從懷里掏出一副像是放大鏡的玩意，架在了眼前，望向了加洛的背影。
這是一個加持了洞察神術的道具，能夠窺探加洛的狀態和他身上的氣息波動。
主祭這一看，竟是發現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看見一對從地面延伸到天空的巨大雙翼，遮天蔽日，連接天地，整個無罪之城都被這雙翼所籠罩。
這雙翅膀完全用圣潔的白色火焰組成，每一根羽毛都像是柄利劍一般。
可主祭還沒來得及多欣賞一會，便感覺腦中傳來一股劇痛，仿佛被十幾根燒紅的鋼筋插進去了一般。
同時，他的眼耳口鼻也同時噴出了一股血箭，那副放大鏡也崩裂成一塊塊碎片，整個身體都無力的跪倒下去，朝向加洛的背影。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受到了重創，已是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氣...
作為一名邪教異端，直視一位正教天使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這位主祭身體力行的感受了一番，并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過他在臨死前，還努力用最后的力氣，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眼：
“快...別...”
旁邊的衛士隊長聽懂了他的意思，連忙高呼道：
“快抓住那瞎子，別放跑他！”
“這家伙刺殺了主祭大人！”
這一嗓子，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加洛身上。
而已經很靠近廣場出口的加洛都被嚇了一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
偽裝的明明很完美啊？
但既然決定了先不動手，那就快點開溜吧...
于是他拋開了盲人的偽裝，邁開雙腿，飛快的沖出了這座教堂，又吹了聲口哨，叫來了旁邊的阿米婭。
“阿米婭，撤退！”
“我還會回來的！”
可他想走，啟明星教派卻不想放。
那名衛士隊長叫上兩名跟班，也沖了出來，直接從路邊搶了幾匹馬，繼續追著加洛。
他們追著刺客，一路來到街區的一座公園門口，看著那偽裝成瞎子的歹毒兇手逃進了公園的樹林里，消失不見了。
“呵呵，你以為逃得掉？”
衛士隊長冷哼一聲，竟是先跳下了馬背，又對著那兩名跟班說道：
“這刺客手段詭異，我一個人進去追他，你們守在外面，不要讓閑雜人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