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川劇變臉

　　“你們站在球場上，不是為了失敗；而我站在你們面前，也不是為了輸球。勝利，這就是我們的共同追求。”

　　“所以，是的，我知道我的短板，但同時我也知道我的優勢，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就是為了勝利而來。我相信著你們也是如此，當雙腳站在球場之上的時候，你們期待著勝利，也期待著戰斗到最后一刻。”

　　“我相信你們擁有著血性，也擁有著夢想。勝利，就是實現目標的籌碼！金錢。榮耀。名譽。聲望。全部都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勝利是證明你們存在價值的關鍵！證明你們能夠戰勝時間名垂青史的鑰匙！”

　　不知不覺地，陸一奇的聲音就變得厚重起來，那股凌厲而沉重的力量逐漸凝聚，如同重錘一般擊打在每一位聽眾的胸膛之上，節節攀升的氣勢更是浩瀚而恢弘，排山倒海地傾軋下來，整個訓練場之上都只剩下一個聲音在回蕩。

　　從某個時刻開始，嘈雜聲和嬉笑聲都已經消失，就連臉頰之上的輕視也都收斂起來，視線專注地凝聚在陸一奇的身上。

　　此時，眾人才意識到，陸一奇那高大強壯的身軀，不僅不會瘦弱，而且還格外堅挺，寬厚的肩膀似乎足以支撐起整個天空的重量，就連那張稚嫩的臉龐都變得犀利堅韌起來，如同巨人一般站立在正前方。

　　“請牢牢記住，你們可以質疑我的年輕，但永遠不要質疑我對勝利的信念。”

　　一字一頓地，陸一奇的話語如同重錘一般狠狠擊打著在場每一位聽眾的胸膛，他沒有再繼續長篇大論下去，而是保持沉默，銳利而沉重的視線慢慢地、慢慢地掃視全場，確保自己的瞳孔能夠捕捉到每一位球員的臉孔和眼神，將自己的眼神力量傳遞出去。

　　此時無聲勝有聲。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年齡是競技體育之中的關鍵因素，卻不是決定因素，年輕的朝氣和年邁的老辣，它們都可以成為左右比賽勝負的鑰匙，但歸根結底，還是需要運動員的全力以赴，用自己的雙手和雙腿來爭取勝利。

　　信念，這才是真正的熱情源泉，永遠不要小覷一顆向往勝利的赤子之心。

　　環視一圈，訓練場徹底安靜了下來，甚至能夠清晰聽見呼吸進出的聲響，然后陸一奇這才收回了視線。

　　“我不需要你們喜歡我，因為我站在這里，不是為了討好你們的。你們可以討厭我，并且在背后說我的壞話；但在訓練和比賽之中，我需要你們完全按照我的指令完成，拿出職業精神，真正地團結起來。”

　　“這樣的話，即使輸球，那么責任也在我的身上，你們可以告訴那些記者，都是因為主教練糟糕透頂的戰術，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帶領一支球隊取得勝利，也許制服組會在季前賽結束之后就直接把我開除。”

　　“但如果有人拒絕配合而導致輸球，那么我不在乎那個人是誰，任何威脅到勝利、威脅到球隊的人，他都需要承擔后果。”

　　不怒而威的強硬與鐵腕，就在字里行間流露出來：任何人，包括了球員和教練！唯我獨尊的強勢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尤其是陸一奇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夠洞悉每一個人的真實想法一般，銳利而刁鉆，隱藏在角落里的黑暗想法都無法逃脫他的視線，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開始爬上脊梁骨，令人不寒而栗。

　　羅杰斯不喜歡陸一奇的語氣和口吻。

　　“教練，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羅杰斯揚聲說道，骨子里的傲氣忍不住發起了抗爭。

　　因為羅杰斯就站在隊伍的最前列，沒有任何遮擋掩護，輕而易舉就能夠發現聲音來源，這使得全場視線都跟隨著陸一奇的視線朝著羅杰斯投射過去，息息索索地，羅杰斯瞬間就成為了全場矚目焦點。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陸一奇會大發雷霆又或者是殺雞儆猴的時候，卻見陸一奇嘴角上揚起來，展露出一個大大的弧度，明明是燦爛的笑容，眼神深處的血腥與殘忍卻流淌出來，黑暗的邪惡羽翼開始展開：

　　“是的。”

　　他說。

　　簡潔明了的回答，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干脆利落地滑過喉嚨，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就已經結束了生命。

　　沒有解釋也沒有辯論更沒有反駁，陸一奇就這樣坦然地承認了，硬生生地堵住了羅杰斯，一口氣就被卡在喉嚨之中，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個中滋味著實用語言難以形容。

　　看似沒有任何分量的威脅，卻因為陸一奇的篤定而變得確切起來，視線交換之間，他們都紛紛意識到，如果得到湯普森的全力支持，那么陸一奇就能夠說到做到，即使是被確定為主力四分衛的羅杰斯，他的身后也有兩名替補四分衛正在期待著取而代之。

　　不要忘記了，這才是羅杰斯的第一個賽季而已——看看法弗以及他的支持者們的下場，灑滿藍堡球場的血跡都還沒有來得及干涸呢。

　　更何況是其他球員呢？

　　就連教練組成員都保持了沉默，變幻莫測的神情透露出內心激烈的思考。

　　在場不少人都曾經想過，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要么他們可以掀翻陸一奇，要么就按部就班地保持敬業，但現在呢？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把屬于自己的量尺。

　　而陸一奇沒有給予自己的四分衛太多特別的矚目，仿佛剛才只是說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候而已，隨即就收回了視線，再次揚聲說道，“那么，我們現在就開始訓練吧。”

　　陸一奇的嘴角依舊帶著笑容，只是剛才那股森冷的凌厲感卻已經消失，又重新恢復了年輕大學生的模樣，隱隱還透露著些許禮貌的羞澀，似乎在一個轉頭之間，就以川劇變臉的方式切換了一張面具——

　　不僅沒有讓人放松下來，反而越發恐懼起來。

　　面面相覷之間，不少人都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主教練。

　　當然，這只是初面而已，陸一奇到底是真老虎還是紙老虎——也許今天的強勢也不過是狐假虎威呢，到底能否雷厲風行地壓制住這群職業球員，又能否真正地讓主力球員擁護在他身邊按照戰術行事，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來日方長。

　　短短的首次演講訓話結束，陸一奇轉身面向了教練組同僚，再次展現出良好的東方禮儀，溫和而禮貌地打起招呼。

　　再次一秒變臉，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倒影在教練成員的瞳孔里，但這次卻沒有人敢再小覷眼前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