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知遇之恩
湯普森那始終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龐終于展露出了笑容，辦公室的氣氛明顯輕松了起來，“最后一個問題，你覺得堪薩斯州立大學本賽季能夠創造奇跡的最大功臣是你嗎？”
“否則我就不會坐在這里和你對話了，不是嗎？”陸一奇以一個反問做出了回答。
湯普森細細地咀嚼了片刻，忍不住輕笑了起來，“的確如此。邁克將你推薦給我的時候，我也有些意外，但觀看了全美冠軍賽之后，確實發生改觀。顯然，NCAA除了值得期待的球員之外，教練也依舊值得關注。”
“邁克？”陸一奇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細節，不是“安迪”，而是“邁克”…？
“對，邁克霍姆格倫（MikeHolmgren）。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湯普森隨意地說道。
陸一奇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表面依舊不顯，“我在安迪里德那兒實習了三年，曾經和邁克吃過兩次飯。”
“啊哈。”湯普森有些敷衍地回應了一句，“看來，當初的會面，你給邁克留下了深刻印象。”半開玩笑地打趣了一句，但重點根本不在這里，笑意沒有抵達眼底，隨后又峰回路轉地繞了回來，“你真的看好羅杰斯？”
隨后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奇怪：羅杰斯是他自己親手選秀出來的四分衛，這不等于自己打臉嗎？
“我的意思是，羅杰斯在替補席上學習了三年，沒有太多表現機會，對于外人來說，他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湯普森有些畫蛇添足地解釋了一句，字里行間難免透露出了些許心虛——
隱隱約約可以察覺到，法弗和羅杰斯在包裝工隊內的主次位置似乎并不是外界看起來那么理所當然。
但這些掩飾在陸一奇面前根本是無效的，因為他知道未來的故事走向。他也收拾起自己腦海里的思緒，再次專注于眼前的面試。
“我相信的是羅杰斯的潛力。從高中到大學，他始終都在學習也都在進步，對于四分衛來說，這是十分難得也格外重要的特質。站在法弗身后三年時間，我也期待著他的蛻變與成長。我選擇一次賭博。”
陸一奇的回答讓湯普森倍感熨帖，每句話每個字都說到他的心坎里，從眼神到表情都變得欣慰起來。
“更何況，包裝工進攻組確實達到一個瓶頸，現有狀態與水平已經難以進一步突破，如果想要進步，就必須打破束縛。作為一位前來面試的待業者，我也不得不另辟蹊徑地打開想象力。我沒有太多選擇。”
輕盈寫意的話語帶著些許自我調侃，搭配陸一奇明亮眼眸透露出來的自信，就展現出了他的風趣幽默。
湯普森心情愉悅地輕笑了起來，也跟著開起了玩笑，“這可不好。我現在必須重新審視你之前的所有回答了，感覺一切都是套路。我覺得，你現在的位置可能不太美妙，你需要提高警惕了。”
湯普森和陸一奇雙雙笑出了聲音，氣氛明顯融洽了許多。
接著，湯普森就和陸一奇討論起了四分衛培養的事宜，從身體訓練到戰術意識再到團隊合作等等，似乎這才是方方面面深入探討四分衛教練位置的相關工作；一直到秘書的敲門提醒，才停頓了下來。
“哦，上帝，我都忘記了。接下來還有一個會議。”
按照原計劃，其實面試已經結束了，但湯普森與陸一奇相談甚歡，這才進一步討論了四分衛訓練事宜，以至于湯普森根本忘記了時間。
陸一奇也不意外，微笑地說道，“休賽期的工作總是充實而繁忙的，但充滿無限可能。”
湯普森挑了挑眉，用右手手指指著陸一奇，虛空點了點，“無限可能。嗯。我喜歡這樣的表述方式。”
隨后，不等陸一奇開口，湯普森就主動結束了話題，自顧自地說道，“今天的面試就暫時到此結束吧。你先回去，我們會隊內開會討論一下，結果出來之后就會通知你。”
“耐心等候著。”陸一奇也隨波逐流地表示了一番客套。
湯普森輕輕頜首，臉上展露出了笑容，但他卻沒有說什么客套的場面話——因為他不需要向陸一奇表示客套，但他依舊歡快地說道，“非常高興今天的會面。”破天荒地，湯普森主動朝著陸一奇伸出了右手。
其實，四分衛教練的位置，湯普森不止面試了陸一奇一名教練，但親自驅車前來綠灣當面完成面試的，卻只有陸一奇一個。畢竟，綠灣位置相對偏僻，天寒地凍地長途跋涉，著實沒有必要，電話面試就已經足夠。
但現在，湯普森卻十分喜歡陸一奇的積極主動。尤其是今天面試過程中，陸一奇展現出來的勇氣和自信。
陸一奇也跟著站立起來，握住了湯普森的右手，“能夠獲得這場面試機會，這是我的榮幸。”
湯普森微笑地頜首表示回應，沒有再多做停留，轉身就雷厲風行地離開了辦公室。
陸一奇也沒有多做停留，在秘書的引導之下，跟著離開了。
隱隱約約地，可以從走廊遠端的瑣碎對話聲響判斷，湯普森正在前往召開選秀相關的會議，距離選秀大會已經越來越近，球隊工作也越來越緊湊。比起大學球隊來說，職業球隊的休賽期就是真正的戰場，看不見的硝煙正在彌漫。
重新坐進自己的座駕里，打開暖氣，緊繃的肌肉慢慢松弛下來，腦海里細細回想了一遍整個面試過程。
原本五分鐘就能夠結束的面試，最終持續了將近四十五分鐘，甚至讓湯普森暫時忘記了會議的安排，這應該是一個積極信號，但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回顧一下自己的回答：
如果未來還存在第二次第三次面試的話，他又應該如何進一步豐富自己的構想。
“啊。”
此時，陸一奇才慢了半拍回過神來——
其實，剛才得知真相的時候，他就已經意外非常了，只是因為面試正在進行中，所以這才沒有露怯；現在回憶起來，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震驚。
邁克霍姆格倫，在綠灣包裝工面前提起他的人，不是安迪里德，居然是邁克霍姆格倫，這是陸一奇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