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章.被侵蝕的神明
“老師，沒問題嗎？”
坐在觀光艙里，被血液保護住的亞梨子大聲問道。
“沒問題，出于保險的考慮，我隨身攜帶了一枚107mm火箭彈和幾枚35mm槍榴彈以面對這種情況。”
“隨身？”
亞梨子看了看老師的背包。
自從老師擁有了吸血鬼的力量之后，好像這個背包的負擔越來越沉重了。
站在觀光艙頂上的喬橋，看著一目連。
一目連擁有自己的神社，是真正的神明。
喬橋還是第一次見到正經的神明。
好像和怪異也沒差多少。
當然，那只是外觀而已。
靈視之中，一目連身上存在的，是純度極高的靈力，或者說神力。
按照喬橋所知的神明系統，一目連應當就是從怪異轉化為神明的類型。
原本只是能夠影響一定范圍內天氣的怪異，在被供奉為神明后，汲取了人們的信仰，成為了信仰神。
這樣的神明，和怪異的外形之間的區別是很小的。
和國的八百萬神明，其中有絕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信仰神。
只不過，一目連作為伊勢地區的神明，肯定不會閑著沒事就來東京這邊跳舞的。
喬橋還能看到，在一目連的體內，有一個黑色的種子，正在瘋狂汲取神力，分化出的枝條，正逐漸在一目連身上蔓延。
那純白的龍鱗上，已經有很多地方染黑了，出現了深紫的紋路。
這是比陰氣更加濃郁深沉的力量，喬橋之前只在那些舊神的身上見過類似的。
簡單來考慮，一目連現在，受到了侵蝕。
不知道是人為，還是意外。
一目連這樣的信仰神，追其根本，還是怪異。
一旦受到某種超越界限的刺激，就有可能失控。
怪異的力量超越信仰的力量，引發意識上的混亂，甚至直接墮落，變回怪異。
這樣的狀況，過去雖然并未發生過，但喬橋卻根據得到的知識，推測了這樣的展開。
不過，好在一目連終究還是一個受到供奉的神明。
此刻祂體內的神力正在壓制黑色的種子，祂如此掙扎，也是因此。
喬橋要做的，當然不是一炮將一目連送去冥界。
他目前也做不到。
喬橋需要做的事，是將那一點污染去除。
由于一目連本身就已經與污染打得五五開，喬橋只要稍微幫助一下祂，就行了。
因此，喬橋將107mm火箭彈放入了血液構成的，薄薄的炮管中。
點火，加速，火箭彈脫膛而出。
嗖——
拖拽著尾焰，炮彈在狂風之中沿著拋物線向前。
同時，喬橋身邊，血液構筑的炮管也在火箭彈發射之后分崩離析。
畢竟承受不住這樣的發射。
不過血液并沒有就這么四散，而是迅速又變回了炮管的樣子。
喬橋就將剩下的槍榴彈一股腦兒地丟入炮筒。
控制血液改變了口徑之后，榴彈也一并發射出去。
此時，火箭彈剛剛命中掙扎著的一目連。
那條被污染的純白的巨龍還想回避。
但火箭彈已經爆炸。
耀眼的火光在陰云之下分外明顯。
伴隨著爆炸，破片與靈力的沖擊波擴散開來，將一目連完全覆蓋。
接踵而至的榴彈則像是煙花般，一個個炸開，火力覆蓋了一目連的全身。
靈力輻射在一目連被染黑的鱗片上，將污染驅散。
一瞬間，那條純白巨龍的身上，迸發出光芒。
靈視之中，所有的黑氣頓時被壓縮到極小極小的一點，回歸了種子的模樣。
喬橋身邊的血液涌動，又在手上化為了一把狙擊槍。
12.7mm的子彈，放入槍膛。
吸血鬼帶來的視力讓喬橋無需借助瞄準鏡就能精準地確認種子的位置。
瞄準，射擊。
嘭——
帶有靈力的子彈準確擊中了那潛藏在一目連體內的黑色種子。
受到靈力的擾動，黑色的種子脫離了一目連的身體，迅速被周圍澎湃的神力凈化。
嗡——
陰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光芒落下。
驅散了云層，令世界風平浪靜。
在這光芒中，一個白點正在墜落。
不過很快，那白點就靜止在了半空中。
輕柔的風，將失去了意識的雪女送回了觀光艙中。
一目連將獨眼的視線轉向了喬橋。
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溝通。
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隨后，就像一陣狂風，純白的龍飛上青空，消失不見。
喬橋翻身回到觀光艙內。
亞梨子看著遠去的一目連。
“一目連可不是那種容易失控的神，那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
聲音里帶著十分的困惑。
雙眼中的星光，迅速褪去。
大約十分鐘后，摩天輪的游客們才全部被救下來。
作為補償，游樂園為游客們提供了在東京巨蛋酒店的免費的晚餐，以及之后一年內可以免費游玩的通行證。
喬橋倒是不太在意這些。
長椅上，山口陣和雪女坐在一起。
雪女在之后很快就恢復了意識。
雖然被一目連的攻擊弄得差點被四分五裂，但好在之后很快得到了靈力的補充，沒有造成太大的后遺癥。
不過，現狀卻并不能算是已經緩解了。
“那個，剛才的話題”
山口陣支支吾吾，偷瞄著身邊的雪女。
“我覺得雪原小姐溫柔，漂亮，善良，是一個十分好的人。”
聽著山口陣的話，雪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但接著，山口陣又開口。
“而我，卻懦弱，猶豫，膽小，完全靠不住。”
他這次鼓起了勇氣，看向雪女。
“之前，我因為害怕怪異，而刻意疏遠了雪原小姐，但其實我明白，我是因為自己的卑微，所以才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心。”
聽到這句話，雪女抬起了頭，與山口陣的目光正好交錯。
“但現在，我想要直面自己。”
剩下的話，喬橋沒有聽下去。
他放下了監聽的耳機。
華夏有一句諺語，世間最不值一提的，就是兩情相悅的戀情。
“不過，我一直以為雪女是那種謀害人命的妖怪呢。”
亞梨子感慨了一句。
喬橋搖了搖頭。
“小泉八云的《怪談》里有一篇《雪女》，講的是兩名樵夫在雪天上山砍柴，路遇暴風雪，一名絕美的女子出現在兩人面前。”
“女子吹了一口氣，便將老樵夫凍死，可卻因為小樵夫英俊，所以將其救下，告知對方自己是雪女，并且警告他說，如果以后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自己就會殺死他。”
“小樵夫回到村莊，不久之后，一位長相與雪女相似的女子來到村莊，與小樵夫相戀，結合，生下了一個孩子。”
“兩人的日子過得十分幸福，直到一個下雪的夜晚，小樵夫想起當年的經歷，忍不住告訴了妻子。”
“就在此時，妻子竟然露出了猙獰的面孔，變為了雪女的模樣。”
“她警告小樵夫，他違背了自己的承諾，看在兩人夫妻一場和孩子的份上，她沒有殺死小樵夫，只消失在風雪之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喬橋說著在文庫本上看到過的小說內容。
“在小泉八云筆下的雪女，敢愛敢恨，不顧一切，或許他曾經遇見的雪女，也是這般的存在吧。”